第七十五章天塌不下來
大浪過後不見得可以看到彩虹,但多少也能喘口氣。
在風月湖邊的日子倒是也過得平靜,每天早上五點,葉天和張厚土準時起床,胡**因為性子怠惰,必定熬到七點才會起床,美其名曰陪劉叔解悶,鬼才信他的話。
起床之後,葉天兩人先是圍著風月湖跑上五圈,基本上也就五公里的距離,跑過之後,張厚土打太極,葉天就打一套五行拳,實際上就是華佗公的五禽戲衍生版本,一套打下來,便坐那兒吸收初生太陽之精華,順便琢磨一下手腕上的那頂神秘的九皇鐘。
上次的爆炸,葉天還心有余悸,他不是一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這輩子,吃過的苦不少,但是像現在這樣一直吃苦卻沒有絲毫回報的苦頭還是頭一次。都說付出了就有收獲,但是到目前,葉天手頭上除了這個嵌在手腕里的九皇鐘,其他什麼都沒有。
葉天也曾想過,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沒有特異功能的人,要不就請個人幫自己看看,這個九皇鐘是不是真如胡**所說的那麼厲害,華佗那廝是不是真的就有一本自己所寫的醫書?不過到了後來踫到雷豹之後,葉天的這個想法也就漸漸散去了,先不說關于這個九皇鐘的傳說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難道自己就真的要靠這個吸人血的玩意兒活下去?就要靠這個小家伙去給自己的幾個兄弟報仇,為自己和龍組討回公道?扯淡,只怕還沒有近到人家的身,自己就已經被吸成木乃伊了。
這個世界,說多了是靠權勢,靠金錢,可是實際上,真到面對面的時候,機會最多的還是拿著刀子沖上去就是干!葉天習慣了雙手帶給自己的安全感,靠外物,還是有些不習慣。
「你老是看自己的手腕子干嘛?」太陽已經升了起來,整張臉也跳出了遠處青山的懷抱,葉天看到那柔和的光線把張厚土的影子拉的老長。
看著這太極也不是什麼省體力的活兒,張厚土肩上搭著一條白毛巾,是胡**買回來的,一塊錢一條,愣生生砍價砍到了九毛錢。
張厚土坐在了葉天的身旁,瞬間將葉天襯托的像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孩子,「又在感慨什麼啊?」
「我哪里有什麼感慨,想當年咱紅軍不也是逃了二萬五千里嗎,跟前輩們相比,我這里有吃有喝,簡直是天堂啊!有什麼好感慨的。」葉天淡淡地語氣像是在說別人。
張厚土最後抹了一把汗,一邊把毛巾鋪平整,疊好,一邊嘴里絮絮叨叨,「紅軍前輩可那可不是逃跑,那叫戰略性轉移,如果不是我們領導人的偉大智慧和膽識,要想在那麼密集的包圍和圍追堵截中撤離出來,是根本就辦不到的事情。我敢說,就是把巴頓、蒙哥馬利、麥克阿瑟那些軍爺搬過來也不頂事,在艱苦環境下作戰的精神……」
葉天笑著擺了擺手,「老張啊,你知道古老太爺為什麼把你放在我身邊嗎?」
張厚土認真地低頭思考,手托下巴的表情極為嚴肅,隨後扭過頭看著葉天,「老爺說,讓我幫助你們,而且,他交代我一定要保護好古家女婿的安全。」
「錯!」
「嗯?」
「因為你黨性太強,老爺子自愧不如。把你安排在身邊,還不如請一位政治教員來呢。」
張厚土啞然,隨後低頭悶聲說道,「葉天,其實……我就是部隊里的政治教員。」
我靠!
早上的時間沒有多少,回到家,張厚土換好了衣服,依然守在小區的門口,標準的敬禮,一個接著一個,他也納悶,怎麼這些家伙比部隊的首長們開的車還要好。
葉天則在小區里,這里轉轉,那里看看,像狗在審視自己的領地一樣。時不時彎腰把地上的塑料袋撿起來放到垃圾桶里,或者把長出來的碎枝雜草收拾干淨,總之,他的手腳閑不下來,而且他也沒辦法閑下來,先前的那幾個保安小子也不知道是怎麼當的,先不說他用軍人偵察的視角觀察出來的漏洞,光是明顯的幾個圍牆豁口就擺在那里,是個人就能跳進來,而且上面的電網基本上已經被破壞殆盡了,看那整齊創口截面,分明就是用專業的工具剪斷的。葉天搖搖頭,這樣下去,他們這幾個保安過不了兩天就得滾蛋了。
暫且在心里一一記下了這些容易出事的地方,葉天繼續在這片領地里轉悠。
又是那雙眼楮。
幾個人來到這里已經有三四天了,大事沒有,小事也沒有多少,除了胡**因為跟一個收破爛的人討論一個礦泉水瓶應該值幾分錢的問題吵了一架之外,其他事情還真沒有。但是,葉天卻知道,這里有一雙眼楮,每次自己在小區里轉悠的時候,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他都會躲在那個隱秘的角落里偷窺自己。沒有什麼事情能逃得過一雙在戰場上廝殺過的眼楮。葉天也曾經試圖通過小區里的攝像頭找到這雙眼楮的主人,但結果很是讓人失望,什麼也沒有發現。但是就在今天,那雙眼楮又出現了。
葉天把手里的一個塑料瓶子放在了隨身攜帶的垃圾袋里面,這里面都是撿來的垃圾,都會帶回去讓胡**賣掉,這也是四個人收入的一部分,至少也可以少從莫言的那張卡里取些錢出來。
背著黑色的垃圾袋,葉天自然地轉過身,就在這轉身之際,葉天忽地感受到身上那股被人盯著的感覺沒了,那雙眼楮又消失了。
葉天皺著眉想了一下,後又搖了搖頭,說不定是我太帥了,人家小姑娘害羞了也不一定。
回到宿舍的時候,劉忠實正坐在門口曬太陽,老人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不少,胡**的草藥功不可沒,看來這老小子也不只是會挖人祖墳而已。只是,少了大黑狗的陪伴,劉忠實顯然寂寞了不少。
「爺,感覺身體怎麼樣了?」一股腦地把袋子里面撿來的一大堆飲料瓶子倒了出來,塑料袋子是不能讓的,只要不爛,就接著用下去。洗了洗手,葉天拖著沒有擦干的雙手走到門口坐在了劉忠實旁邊的小馬扎上。
「想啥呢?」
劉忠實抬頭看了看太陽,又低頭看了看腳下的土地,「一個人,一條狗。」
一個人,一條狗。
沈經緯,大黑。
葉天沒想到一輩子寧折不彎的劉忠實到這個落魄境地竟然會為了一個孩子和一條畜生黯然傷神,八十歲,看破浮生的年紀。
「爺,不急,只要我葉天還有一口氣在,我一定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到咱們頭上,從現在起。」手里的水珠滴在地上,濕了一大片,沾著地上的泥土,和成了泥漿,像葉天此時的心情。
「小葉子,姓胡的說,北平城是你的福地,我不信這些,但也不排斥,你專心做你的事情,我老了,牛子和你的戰友他們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了,但是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有幾兩重的,哪個來找你麻煩的,打不死他也壓死他。」
「爺,咱話說能不能不要這麼悲觀呢。」葉天站起身來,拍了拍雙手,抬頭看著藍天白雲,臉上慢慢的微笑,「我們一沒有傾家蕩產,二來也沒有死爹死娘,而且現在人身安全得到了更大的保障,整個華夏國誰敢在北平城鬧事,再說經緯那小子,進入了將門世家,憑他身手和腦袋瓜子,不說摟一把王侯將相,但是當個連長排長啥的還不是時間長短的事兒,而且那麼個小孩兒給咱們換來一個武力值超強的大個子張厚土,這買賣做的,咱賺了。」
葉天回過身來,把掛在門框上的外套拿下來披在了劉忠實身上,拍著他干枯的肩膀說道,「所以啊,愁眉苦臉的不應該是咱們,放寬心,天塌不下來,這地啊,也陷不下去。」
「你小子,這張小嘴,也是個寶貝。」
「那是,諸葛亮、張儀這些人不都是靠著一張嘴嗎,我葉天比他們差不了多少。」
「你啊你,呵呵。」
胡**遠遠地躲在值班室里看著這倆人,屏幕上,劉忠實笑的很開心,這讓胡**放下心來,劉忠實有心病,這不是光靠藥材就能治好的,心結得解開,胡**不行,只有葉天才可以。
坐在胡**旁邊的人是一個湖南來的保安,據說有親戚是這里物業的人員。他看不起胡**邋遢的作風和那油膩膩的中分長發,他也看不上這個老男人的懶惰和無賴,還有他那斤斤計較的小心眼,一根廢舊的鋁制牙膏皮都能被他從牆角的櫃子地下刨出來,說是要拿回去賣破爛,這更加讓他深深地鄙視。不過胡**無所謂,想他胡小葉怎麼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到哪里也能討口飯吃,但是他是為了葉天而來,這個葉天像年輕時候的自己,倔的像頭驢,而且頗有膽識,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但忠臣也講究個忠肝義膽,自打葉天把他從拘留所里撈出來,他就看開了,跟著這小子,也許討不到大彩兒,可是也不會這輩子過的平平淡淡。
忠臣義主,就這麼定下來了。
張厚土是任務最重的一個,但也是最討好的一個,不少業主已經給物業的人寫了表揚信,表揚的主角就是這個站在門口的大個子,而信的內容主要是突出這個大家伙的細節,比如敬禮十分標準,笑容好看,牙齒潔白,甚至有的調皮的女士在心中這樣寫道,「我喜歡他的笑容,像冬天溫暖的太陽,我更喜歡跟他說話的時候,他臉頰兩側的緋紅,宛若天邊的火燒雲,這個可愛的大男孩兒。」
「哈哈哈哈哈……」
當天晚上,葉天繪聲繪色地讀著信里的內容,惹得眾人一陣哄笑,只有張厚土在那兒無所謂地炒著菜。
「老張,你可出名了啊,看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娘們兒來拉你上床了,看你這體格,起碼一夜九次郎啊!」胡**混不吝地開著玩笑,那中分長發因為身體的抖動而左右晃動,甚是惡心。
張厚土坐在板凳上,揮手招呼眾人坐過來一起吃飯,還小心地在劉忠實的板凳上鋪好了自己的外套,這樣坐著更暖和。
「這里面,住著的沒一個好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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