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臨死之前
所有的人都有軟肋,想要以小博大不容易,但是拿住對手的那根軟肋,就比什麼都厲害。
這是唐素告訴葉天的。
鄭欣茹能夠跟左正陽搭上茬,無非就是相互利用而已,跟他是如此,跟琉璃月也是如此。錢上面,誰都非常敏感,而慢搖這個燙手山芋,雖然好吃,但也不是誰都能吃的下的。陳平瑞吃不好,還不是被人給做了。
這些最機密的東西,陳平瑞不會自己留著,他不是傻子,鄭欣茹也不會,持有公司第二高股份的甄玉林就成了最好的人選,萬一出了差錯,做掉也不心疼,而且可控性非常好,至少要比野心勃勃的葉天好多了。
盡管葉天還是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但是甄玉林卻一點兒也沒有感受到這陣笑容背後藏著的是和善。
「葉先生,你說的這些東西,我不是太清楚。」
「不勞甄老板費心,這些小事,讓我們來就可以了。」
說著話,二樓的房間里突然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在一樓可以听的清清楚楚。甄玉林臉色一變,想要起身之際,卻感到肩膀上一股大力壓了下來,還沒有站起來的身子直接被結結實實地按在了沙發上,兩腿承受的巨大壓力,像是被鐵錘砸了一下。
看了看身旁站著的那個大個子,甄玉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葉天,你這個手下好像是並不怎麼懂規矩啊。」
「我兄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可以拒絕一下試試看。」
葉天拉了拉外套,靠在了沙發上,一臉笑意地看著甄玉林。再看葉天的時候,甄玉林才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已經變化的太大了,似乎有些認不出來了,但是他剛才說出的話,似乎也對于他為什麼能爬到這個位置做出了解釋。能夠尊重自己的手下,對于上位者來說,能夠尊重自己的手下,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葉天卻當著自己手下的面稱對方是兄弟,這與其他的老大的確是有些不同。
「甄老板,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那些東西在哪里?」
甄玉林搖搖頭,比之剛才的慌亂,已經鎮定了許多,經驗告訴他,只要守住對手想知道的東西,自己這條命才能保住。
「你不用覺得我有多笨,也不要覺得你有多聰明。你腦袋里面所謂的經驗,我也有。千萬千萬不要想著你閉著嘴我就不會殺你。禍不及家人這套,我很早就扔到一邊不用了。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至于還到誰的身上,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自作孽,終究也是活不長久的。」
「那你呢!」說這話的時候,甄玉林的語氣有了波動。他話里的意思很明顯,鐵定是派人到了自己的家里,控制了自己的家人。甄玉林狡兔三窟,沒到一個地方都會置辦幾套房子,他實在是想不通葉天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看著甄玉林陰晴不定的臉色,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麼,「像你這種人,下地獄是遲早的事情,我只是綁著老天爺而已。替天行道,也是功德一件。」
臉色一沉,無話可說。
李靖從樓上下來了,兩手空空,看著葉天搖了搖頭。
葉天自然知道這里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誰能傻到把那些東西放到自己的家里,更何況是甄玉林這位從正經985大學數學系畢業的高材生呢。
「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就是想讓你死了唄。走吧,找個安靜一些的地方,咱們得好好談談。」葉天站起身來,走在前面,張大牛會意,一掌劈在了甄玉林的脖子上,甄玉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現成的車子,不用白不用,葉天不好不客氣地從車庫里開過來甄玉林那輛大切諾基,這人看著挺老實,開的車倒是听拉風的。一直開到門前,李靖和張大牛腳不沾地地走了過來,關上車門,沒人知道這個車子里會有什麼。
「死不了吧?」
張大牛低頭看了看甄玉林,大嘴一咧,「死不了!」
車子一直開到了城郊的一處廢舊工廠才停了下來,這里是一處廢墟,沒人要的荒地,現在都被用來堆放垃圾了。
空蕩蕩的空間里,只有剩下的幾根破敗的柱子支撐著這座建築,地上到處都是碎磚爛瓦,走著路都會硌腳。葉天看了看左右,說道,「就這里吧。」張大牛單手一翻,肩膀上扛著的甄玉林便被摔在了地上。
「醒了?」葉天蹲子笑眯眯地看著這個外表斯文實則內心奸詐無比的家伙。
甄玉林揉了揉眼,看了看四周,當然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心里除了有些不服氣之外,也沒有什麼活命的指望了。殺人殺多了,當然就更了解殺人者的心態了。他也不再抱著過多的幻想,更不會指著葉天能夠放過自己,換做自己,也不會放過前進路上的障礙。
「你就沒有想過,殺了我,鄭欣茹會找你的麻煩?」
「想過。」
「呵呵,那你還真是有膽量。」
「我做事從來都不會只靠膽量,靠這個。」葉天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你這個玩意兒,遲早也會被鄭欣茹拿走的。我太了解她了,她既然這次能把你踢出局,就一定有本事做了你。你能想到拿賬本這個注意,那就說明你的腦子不簡單,但是靠這些,可對付不了一個在官場上浸yin幾十年的老狐狸,還有一個攪動整個天河的鄭欣茹,我得提醒你年輕人,張斜陽遲早會回來,你最好小心一點兒。」
「我已經把他殺了。就在前天。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
甄玉林愣了愣,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他……回來了?」
「沒錯。比鄭欣茹跟我說的日子提前了一天。估計現在她也正在等他回來吧。」
看著葉天那自信的眼神,再看著身旁站著的兩個身手恐怖的人,終于相信了葉天所說的話。
「有煙嗎?給我一根。」
葉天從兜里掏出一根煙,看了一煙,發現是紅山茶,叼在了自己的嘴里,朝著對面的兩個問道,「帶煙了嗎?」
張大牛搖了搖頭,李靖默默地從兜里掏出了一盒「九五之尊」遞了過去。
葉天接過煙,楞了楞,「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順的。」李靖朝地上的甄玉林看了一眼,葉天這才知道原來在甄玉林家里的時候,這小子找半天就找著了這個。
完蛋玩意兒!
葉天繞著圈撕開塑料封口,彈了彈,崩出一根煙,遞了過去。
甄玉林看到葉天嘴里抽的煙,搖著頭笑了笑,「葉天,就沖你這根煙,我也得祝福你能夠扳動鄭欣茹,成功上位。」
葉天想了想,認真地說道,「我不是為了扳倒誰,也不是為了上位,我只是想往上爬,爬到一個高一些的位置,最好是越高越好,然後我就可以少了更多的顧忌,再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位置太低的話,不好辦。」
火是葉天幫他打著的,甄玉林吸著這根煙,看了看他,又低頭想了一下,抬起頭,透過那朦朧的煙霧看著眼前這張剃著平頭臉,感慨了一聲,「都說一代新人換舊人,我以前不信,其實,到了現在,我還是不信。新人不是因為新才能夠爬上來的,同樣不都是經過了流血和流汗嗎?人跟人差不了多少。你說的很對,爬的位置足夠高,才能放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些東西都在這個人手里,你過去找她就行了,不要為難她。」
甄玉林解下了脖子上戴的一個金屬十字架,他拔了一下,十字架分開了,是一個優盤的插口。
「這里面是一些錄音和錄像,其中也有一些照片,是什麼,我不說你大概也能猜得到。左正陽很狡猾,沒有什麼直接證據能夠指向他,但是這里面的東西捅出去的話,要不了他的命也能扒下他一層皮,交到紀律委員會的話,估計也得嚴懲。」
葉天接過了那些東西,交給了身旁的李靖,「找到那些東西,听他的,盡量不要為難她。」
李靖點了點頭。
「再給我一根吧。」手里的煙已經吸完了,光點兒已經燒到了煙**上,但還是沒有舍得丟掉。
「本來煙就是你的,這麼客氣干嘛。」
再次遞給了甄玉林一根煙,而葉天則繼續抽自己的紅山茶。
「嗯,你是個人物。」甄玉林看著葉天手里的紅山茶,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九五之尊,不知道是有感而發,還是心有怨氣不吐不快。
「今天有些話,我還是想跟你說道說道,我憋了快三十年了,本想著臨死前要說給子子孫孫听的,不過後來一想,就自己干的那些缺德事,不用想也得是個斷子絕孫的命。今天能踫著你,就把這些話說給你听吧。行不行?」
看著他哆哆嗦嗦地拿煙頭點著嘴里的煙的模樣,葉天點點頭,「你說吧,我听著。」
吐了一口嘴里的煙,甄玉林看著地面上的那個煙頭出了神,「我跟你一樣,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一身落魄,不過你比我命好,好歹你還踫到了陳平瑞,也轟轟烈烈了一場,我在你這個時候,還在小公司里端茶送水呢。農村人,沒本事,也就指著讀書這一條出路,可到最後,這條出路,也成了死路,走不出去。所以當初我看到你的時候,根本就瞧不上你,不過也是一條得了勢的狗而已,趁著還有人撐腰,就趕緊在那里叫喚叫喚,我壓根兒就瞧不上你。」
葉天皺了皺眉,繼續听他說。
「後來的時候,我被城里的同學嘲笑過,被公司里的同事排擠過,甚至在機場過安檢的時候也被保安叫到小屋子里單獨進一步地檢查。我那個時候,人比較軸,我就想,怎麼我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呢?兜兜轉轉來來回回,我就去了酒吧當服務生,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村子里的人三五年的積蓄買不來一瓶酒,原來幾十畝地的棉花不如一根系在脖子上的領帶值錢,原來他媽的老子讀二十年書還不如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兒有出息!我操!我就操了!我操這個世道,操……」
甄玉林緩了一口氣,眼楮里多了些濕潤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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