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收利息
所有站在幕後的人都自以為是動用智力的高級人才,甚至天才,他們向來不屑于用拳頭或者機械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洗衣服會用洗衣機,清掃地面會用吸塵器,從家到對面的超市就那麼幾步遠的距離也會選擇開車,甚至生個孩子都不會親自喂女乃而去找一個女乃媽。動手的事情他們都不會去做,他們都會格外珍惜自己的時間,因為在他們身上的時間總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所有的人也比不上。只是,這種靠腦袋做謀略的事情並不是每一次的都管用。比如,這次。
另外幾個人看到光頭直接被鄭欣茹後後面的那個平頭小子給打飛了,臉上的表情頓時拉了下來,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打殺局面的小嘍,這種靠動手的小渣滓,他們還不放在眼里。
「鄭老板,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一個穿著米黃色休閑服裝的人走了過來,他沒有看葉天一眼,直接繞過了他,想要做在沙發上,那個位置剛好跟鄭欣茹坐在對面。不過,他想的挺好,卻被一只手攔住了去路。
是葉天的。
「鄭姐還沒有讓你過去,先生,請你自重。」
葉天的語氣冰冷,絲毫就沒有作為一個下人的覺悟。孫建德很奇怪,這種手下鄭欣茹是怎麼帶出來的!
「小子,如果你不想成為殘廢的話,你最好把這只胳膊收回去。」
「很多人都想讓我成為殘廢,只不過,現在那些人我都已經看不到了。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針鋒相對的語言,還有如刀芒一樣鋒利的眼神,兩個人就這麼相互看著,一股野性的力量瞬間從葉天的眼中迸射了出來,讓孫建德吃了一驚,他見過的人除了那些極其有權勢的大隱人物之外還真沒有人能夠把自己盯的出一身冷汗的。這個家伙到底是什麼人。
「葉天,讓孫老板坐下。」
「是,鄭姐。」
葉天!這個人就是葉天!
近半年來風頭最省的人,無數的緋聞纏身,沒落世家大族的少爺,天河新一輩復出的領軍式人物,合謀鄭欣茹害死陳平瑞,一個人單挑幾十名大刀壯漢然後一刀做了劉平,一步一步蠶食劉家的產業直到劉家徹底落寞……太多太多了,圍繞這個葉天的話題實在是太多了,孫建德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仔細回想一個人的過去和現在了。
「孫先生請。」
葉天那只攔在前面的胳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只是眼神里的那股威懾卻並沒有減少分毫。
孫建德點點頭,坐在了沙發上。他突然笑了一下,這本來是自己的地方,怎麼被這兩個人搞得像是自己成了客人似的。
緩和了一下情緒,孫建德說道,「鄭老板,您有什麼事情,今天就說出來吧,有什麼滿意或者不滿意的地方,我們都可以談。您看……」
「我想說的事情,你心里應該很清楚吧。孫建德,少在我面前人模狗樣的裝孫子,你吃了陳平瑞多少,還要我一一跟你說清楚嗎?真要是算賬的話,你身上這條命都不是你的!」
鄭欣茹絲毫沒有有話好好說的意思,情緒明顯是要比孫建德激動一些,雖然激動,卻也顯得聲勢逼人,她本來就不是來好好說話,這一點葉天很清楚,不然她在車上的時候也不會顯得那麼焦躁不安。從後視鏡里可以看到她看向窗外的眼神里一直是充滿著殺氣的,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鄭欣茹發怒的另一面。
孫建德臉色很不好看,遠處的座位上有他的幾個合作伙伴,因為葉天站在這里,他們暫時也不敢走過來,只是站在那里看著,臉上都是畏懼的表情。孫建德心里罵了一句,又接著跟鄭欣茹的談話。
「鄭老板,如果您這麼說的話,那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您也知道,我這十年都是在陳先生手下做事。當初陳先生收留我的時候,我就說過,此生建德願意做牛做馬,絕無二話。現在您又這麼說,那就真傷透了我的心了。」
「做牛做馬?你孫建德要是做牛做馬的話,這世間眾生牛馬豈不都會被你給糟蹋了。你也只配做那被牛糞覆蓋下的野草,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當初平瑞就不該收留你,活該你被人砍死。」鄭欣茹語氣平淡,但是話里行間的用詞都不客氣,簡直就是專門找孫建德的不自在。
孫建德听到這話,心里很不痛快,現在不是當初他跪在地上求人的時候了,他現在也是天河市的一號人物了,被一個婦人指著鼻子罵,誰心里都不會好受的。
看了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孫建德,鄭欣茹安然地端起了面前的一杯茶,低頭品了一口說道,「你們幾個人,一向都是鬼點子不少,十塊錢都了你們手里都能被你們拿來做成買賣。我記得平瑞跟我說過,他說,有些人,不是能力不行,也不是他們自身意志力的問題,僅僅是他們得不到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在很多有bei景有實力的人簡直就是路邊的石子一樣多,但卻是他們能夠改變一生的黃金珠玉。姓孫的,當初你像條狗一樣跪在平瑞面前,是平瑞給了你們機會。現在既然能夠盤下亞蘭會所,那你們賺的錢應該也不少吧。做牛做馬就不必了,我也用不到你們,但是我來這里收回一點兒利息還是可以的吧?」
有要就可以談條件,這是商人們腦袋里閃過的第一個想法。談判,總是能夠解決問題的不二法則。
孫建德笑了笑,還不是過來要錢的。單身寡婦過的日子也不是那麼舒坦的吧。
「好說好說,鄭老板,有什麼要求您盡管提,我現在的一切都是陳先生給的,理應也都回報給陳先生,但是現在……呵呵,還是那句話,有什麼要求您盡管說,我盡最大能力為您排憂解難。」
「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孫建德點點頭,「當然,當然。」
這個女人,倔強了二十年,在她最美好的年紀里遇到了陳平瑞,那個瞬間就讓她斂去了身上所有的驕傲,然後義無反顧地從上海跑到了北方;二十年之後,她又強硬到了現在,跟生意上的對手斗,跟家里的另外兩個女人斗,但是她始終都是站在陳平瑞這邊的,甚至家里的另外兩個女人都是經過了她的同意才得意進入家門的。這其中包涵著深深地無奈,但處處無不體現著這個女人的智慧和睿智。
葉天看著她低頭喝茶,抬頭看著四周,心里隱隱猜到了她要什麼。
「我要的也不多。這間會所挺漂亮的,如果可以的話,就把這間會所交給我吧。時間不長,給我三年就可以。怎麼樣?」
果然。葉天苦笑了一下,嘴角幅度很小。這個女人哪里是那麼簡單的。
混賬!孫建德一听到這話,心里直罵鄭欣茹混蛋,這哪里是要的不多,這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全部了。亞蘭會所既然能夠躋身于天河市四大建築之一,自然就是有其原因的,誰會心甘情願地將其拱手送人呢。
孫建德的嘴角動了幾下,眼楮里的神色也變得有些不是那麼自然了,搓了搓雙手,孫建德的語氣有些低沉,「鄭老板,過分了吧。」
鄭欣茹微笑的看著他,「過分?姓孫的,如果不是你們在平瑞關鍵時刻落井下石,平瑞也不至于現在死不見尸。陳家差點兒都讓你們給搞垮了,我收回這麼幾座房子,不算多吧?」
「鄭老板,這不是多不多的問題,如果……」
「三年。我只要三年。」
鄭欣茹咄咄逼人的目光根本就不給孫建德絲毫討價還價的余地。
當初出事的時候,並不是像後來那樣就落到了絕對不可挽回的地步。三大銀行的借貸款項加起來雖然是一筆天文數字,但也並不是大到無力償還的地步。陳平瑞生性恬淡,骨子里雖然狡詐凶狠,但是遇到難處的時候卻總是憋在心里,寧願一個人一遍一遍地計算以後的得失利弊,也不會找任何一個人求以援助。鄭欣茹雖然已經不是他的原配妻子了,但是當初能說走就走的那份魄力和倔強依然健在,她看不過陳平瑞一個人犯難,偷偷地把自己公司股份賣掉了一部分,但是這些依然不足以償還那些債務。無奈之下,她只能求到孫建德的身上,現在的他掌握著天河最大的風投公司,手上的流動資金和固定資產都是頭一號的。如果他能夠伸出援手的話,情況會好很多,不足以償還全部,至少也不會讓賬面上的數字難看到丟命的地步。
可是,孫建德以有風險的理由拒絕了。
兩個人的對話事實上只有兩句,一句請求,一句拒絕。鄭欣茹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就走。她不是為了自己,她是在給陳平瑞留著面子。無論怎麼說,她還是他的女人。
葉天走了過來,站在鄭欣茹的身旁,如標槍一般。孫建德看到他,嘴角掛上了一絲輕蔑的笑容,「葉天是吧?怎麼著,還想殺了我啊?」
一切偽善背後的都是罪惡。孫建德的偽善被鄭欣茹的咄咄逼人給徹底撕了下來,內心的囂張和無所顧忌也讓他斂去了那份偽裝的皮囊。
「鄭欣茹,其實我挺替你感到不值的。憑你的能力和頭腦,干什麼不成,為什麼偏偏要跟在陳平瑞後面呢。你替他還錢,他到最後連屁都不放一個……」
「這是你私自動用公募資金的所有資料,如果你不想讓這份資料放到明天的頭條報紙上就好好考慮我的建議。我這個人喜歡雙贏,雖然我非常非常討厭你!」
明亮的茶幾上扔著一份藍色的文件夾,那是鄭欣茹丟過去的。孫建德看都沒有看一眼,他當然知道這件事如果捅出去的話,自己的下場比陳平瑞好不了多少,甚至還要更慘。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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