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請你喝水
「張斌,我朋友。」
「男朋友吧?」
「你這老頭兒,都這麼大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八卦。」
莫言在家里純粹就是小女孩兒的脾氣,想到什麼說什麼,陳老頭兒背後的那個人皺了皺眉,但是也沒有說什麼。
「哈哈哈,這麼緊張,那就是了。」
陳老頭兒盯著葉天看了一眼,後者卻專心地低頭啃鴨脖子,頭都不帶抬一下的。
「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放下已經沒有肉的鴨脖子,葉天說了一句,轉身就走。莫言蹬一下起身跟了過去,丟下滿月復好奇的陳老頭兒。
「這是啥情況?」
「我哪兒知道。你吃不吃?」莫老頭兒拿起剩下的那塊鴨**遞了過去卻被擋了回來。
……
「你干嘛去?」
出了大門,葉天被身後的莫言叫住,停在了胡同口。從下午就開始變天了,到了晚上,果然下雪了,鹽粒大小的雪粒落下來,不久,地上就鋪上了一層白色。葉天拍了拍肩膀上的那層白色雪粒,「還能去哪兒,回酒店。」
「慢著。」
正欲向前走,又停住了腳步,葉天回過頭看著她,「還有什麼事?」
莫言走過去,一伸手,「把東西給我。」
「什麼東西?」
「別給我裝傻,你媳婦兒不在那里,那塊身份牌你用不到。」
操,你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試車結束之後,葉天在車廂里撿起一塊銘牌,那是從被稱作莫經理的人身上掉下來的,級別不低。不要白不要。本想著沒人會發現的,卻不成想早就被這小娘皮給惦記上了。
「你還真不傻。」
「比你聰明。」
把銘牌地過去之後,葉天接著往前走,這次身後的莫言沒有再追上來。轉了兩個彎,葉天沒有再往前走,在一個角落里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再跟蹤自己之後才從黑暗角落里走出來,雪粒已經變成雪花了,看來今天晚上這場雪小不了。
拿出早上搶過來的那張ic卡,葉天撥通了胡**的電話。
「喂?」
「是我。」
果然又是一陣咆哮,「你他娘的到底去哪兒了,你這一大攤子呢,別說走就走啊!你這麼多紅顏知己,我可照顧不過來。」
對面很安靜,葉天想也能想出來此刻對面一定是門前冷落車馬稀了。調整了一下情緒,葉天簡單地把情況介紹了一下,話里的內容跟早上的時候差不多,主要就是表明自己可能要在這里多待一段時間。
「你小子不老實啊,早上的時候還跟我說過幾天就回來,怎麼現在就改成半個月了。要不要我帶弟兄們殺過去啊,咱別的沒有,敢打敢拼的兄弟還是有幾個的。」
「有個毛!行了,先這樣吧,家里的情況你先擔起來吧。哦,對了,許卿陽有消息了沒有?」
「沒有。葉天,犯不上吧,就這麼……」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掛了。」
拿出卡,葉天轉過身靠在了電話亭上,堅挺的西裝此刻像是冰冷的鎧甲,看著就冷。葉天點了根煙,透過灰色的煙霧看了一眼周遭,空落落的,年關將近,這做城市也越來越有年味兒了。萬家燈火,哪個不比手里的這顆煙頭亮。
吸了一口,那煙頭又亮了一分,但是瞬間又黯淡了下去。
……
「老莫,你的這個張斌不簡單吧。」
「什麼簡單不簡單。丫頭帶回來的,說是大學同學,哼,還敢騙我,搞對象就搞對象還瞞著我。看那小子就不順眼,畏畏縮縮,見了人屁都不放一個,以後在社會上還怎麼混,哼!」
大概是吃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莫老頭兒呸呸了兩口,幾塊骨頭渣子吐到了桌子上。對面的陳老頭兒別有深意地看著他不說話,眼楮眯得像是一條線。
正說著話,院子里的大門響了,許是莫言回來了,莫老頭兒一怔,繼而看向對面,「別跟她說我跟你說的話啊。」
「嗯。」
莫老頭兒看著電視,不料看了幾分鐘,也不見有人走進來,歪脖子一看,西屋的燈亮了,那是莫言的房間。
老頭兒想了想,八成是睡著了,也不再說她,兩個老頭子說說話,看看電視,不到半個小時,陳老頭兒打起了哈欠,揮揮手,揉了揉眼楮,「不行了,打盹兒了,老莫子,我就先回去了,過兩天我就搬過來了,你可得照顧著點兒啊。」
「我說你今天干嘛來了,敢情是疏通關系來了,還怕我欺負你不成?」
「那誰知道。反正在軍校的時候我就沒有打贏過你。」
「那是。行了,你趕緊走吧。我也打盹兒了。」
陳老頭兒白了他一眼,「瞧你這話說的,哄我呢。哦,以後別再吃這些未經處理的東西了……」
一說這個,莫老頭兒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知道了,就你管的寬。」
像這種隱居的領導,飯食供應都有專門的來源,綠色無污染,更重要的是安全,但是也免不了一些老領導挑個食、口味刁鑽什麼的,所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莫言跟老頭兒一樣,都不忌諱這些,人吃五谷雜糧長大的,頓頓都消毒處理,還不如喝消毒水呢。
剛出了大門,陳老頭兒眼楮里的迷糊勁兒一掃而光,換之則是敏銳如狼的睿智,「小超,注意一下那個叫張斌的人。」吩咐完,一輛黑色的奧迪a6適時地出現在胡同口,這是政府的專用車。兩個人坐進車里,無聲地消失在夜色當中。
……
一宿過後,葉天又熬紅了眼楮。他哪里睡得著,在這里拖的越久,自己的安全就越得不到保證,誰知道那些人會在什麼時候模上來,都是刀口上舌忝血玩兒命的,誰比誰差多少。
洗了把臉,清醒了不少,在門口的小攤上吃了兩個糖油餅,和著老豆腐吃了下去,水食下肚,安心了不少,葉天回到酒店開始琢磨自己的出路。
莫言這娘們兒心里打的什麼主意,葉天現在心里也模不準,但是大致方向還是能猜個差不離的,說破大天也就是替人賣命。想了想,葉天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再去四合院里說到說到,總這麼拖著也不是回事。你們能拖的起,我還拖不起呢。說走就走,這次至少要見到唐素的面,生死未卜的事情最揪心。
還沒走出去,門鈴就響了。
貓眼里,莫言抱著一堆衣服站在門口,嘴里哈著白氣,外面夠冷的。衣服都是帶毛的,保暖專用。
「給你的。」看到葉天,莫言直接把抱著的衣服全都塞到了葉天,嘴里哈著白氣,搓著手進了屋子,靴子上帶著的雪落到地板上迅速融化了,一灘灘水漬留在了地上。
反手關上門,葉天把衣服扔到了床上,聲音冰冷,「莫小姐,我想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看見素素。」
「你就不給我倒杯水?」
「不倒。你先說。說了我就給你倒。」
切!莫言白了他一眼,自己起身去倒水了。晃了晃水壺,「沒水?」
葉天點點頭。
「我去燒水。」
電水壺插上插座,沒反應。再拔,再插,還是沒反應。「電都沒有?」
這次葉天沒有反應,走到床上拿起一件厚實的大衣穿在了身上,連帶著那身西裝,一起裹在了里面,「走吧。」
「去哪兒?」
「請你喝水。」
說喝水,就真的喝水,葉天領著莫言走到了酒店旁邊的一個銀行里,里面有免費供應的桶裝水。
「你還真請我喝水啊。」
「不然呢?」
莫言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好心當成驢肝肺,換誰都生氣,不料胳膊卻被葉天給拉住了,「你管不管閑事?」
閑事?什麼閑事?
「在這坐會兒,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葉天松開莫言,自己坐在了銀行大廳里供客人休息的椅子上,鋼鐵做的椅子,有些涼,葉天扯下來兩張報紙墊在上面,招呼莫言坐過來。看到他這細心的動作,莫言微微有些感動,不過想到他這些習慣都是為唐素養成的,瞬間又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臉色拉了下來,一聲不吭地坐了過去。看的葉天心里挺不舒服的,**都坐上去了,臉還拉這麼長,你臉和**長反了吧。
大早上的能有什麼閑事,莫言等著看葉天能耍出什麼手段。
不多時,九點鐘的時候,來了一個老太太,皮膚干瘦,臉上皺紋橫生,干枯的白發蓬松,像是荒地里的野草,看不出原色的棉襖皺皺巴巴,袖口上是黑亮亮的油漬,都結痂了,脖子上掛著紙箱子的那種灰色硬紙,上面用粉筆寫著「討債」的字樣,一進門,徑直走到了櫃台面前,嘴里嘟嘟囔囔著什麼,但是聲音很小,听不清,像是念經一樣。但是櫃台前面的人看見她不是拿著水杯去倒水就是拿著工作簿走開,沒人肯招待這個老太太。
莫言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這種事情。
「什麼意思?帶我了解民間疾苦來了?」
葉天搖搖頭,「你知道什麼,不知道就別亂說。」
「看你橫的,就你知道。」
「反正比你多。沒有我,你連口水都喝不上。」
兩句話把莫言噎住不說話了。
老太太似乎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了,起身朝大廳里的座位走來。大廳里只有葉天跟莫言兩個,老太太就坐在了他們對面,中間有著五米的距離。老太太眼神呆滯,手指彎曲,像是雞爪。
莫言上下打量著這個有些神經質的老太太,又看了看葉天,眼神里諸多不解。
「想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葉天不看她,自顧自地問道,手指中間夾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看樣子是想抽又不敢抽。
「不想。」
莫言壓根兒就不想理這些人,表面上看著可憐,實際上不是受人蠱惑就是存心訛詐,少不了一些刁民在背後造勢,越理他就越上臉,最好不搭理才好。退一萬步說,即便是真的可憐人,那她也沒興趣听這些人訴苦,可憐人多了去了,她能一個一個放段去問嗎。根本不可能。凡事要抓主要矛盾,丟車保帥,舍小家顧大家,這才是上上之策。治標不治本,只能是緩解一時的痛苦罷了。
葉天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著藏不住的鄙視,「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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