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老爹耍了人,也不管人家那哭笑不得的神色,一副「我很無辜」的表情。
其實,心底暗爽!
他倒是沒想過要耍釋苦大師,只是單純地想看到景王吃癟的樣子而已。
哼,想和他搶女兒,這小子休想!他擔心自家女兒體內的封印,估計也是怕自己余毒未清,鏡兒就罷工了。就這樣,臨老爹深深地誤會著未來女婿。在惡整女婿的路上一條道走到黑。
「侯爺,您當真不知?」不知怎麼的,夙郁流景總覺得定國侯知道點什麼。
不然,他的寶貝女兒體內有封印,為何不見他有一點著急擔憂?
「不知。」臨老爹堅定地搖頭,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就在景王想說,不知道的話,您可以回去看看,查看一下她體內的封印究竟怎麼回事的時候。臨老爹又冒出一句︰「就算知道,也不告訴你。」
噗……夙郁流景簡直要被他氣笑了好不好?就連站在門邊守著的乘風和破浪也是嘴角抽搐。
人是他們倆請回來的,定國侯是有多不靠譜,他們早在今天上午送禮去侯府的時候就見識過了。
只是,他這樣逗我們家王爺,我們就真的眼睜睜地看著嗎?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又立馬移開視線。
算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吧。兩人在心里想,人家王爺這是要討好岳父大人,關心未來王妃的身體,他們怎麼敢搗亂?
沒錯,此時連乘風都知道自家王爺對人家臨大小姐的司馬昭之心了。他察覺到不對勁之後,對破浪兄弟再三威逼利誘,才讓他說出了這個秘密。心下不得不對王爺的眼光點一萬個贊,真是獨闢蹊徑的選擇啊…
人家喜歡的不是美女就是才女,咱們家王爺是選了個奇葩呀。風流紈褲,貪財,無才無德,唯一的優點,就是能為王爺祛除體內的余毒。嗯,為了報恩,王爺可真是豁出去了啊。
不過,喜歡臨大小姐也好。兩人身份地位什麼的,也都還蠻般配。
雖然,在輩分上,王爺應當是與定國侯一趟兒的。但是,他家王爺嘛,即便是皇叔,也不受約束。
而且,據說臨大小姐還不懼王爺的臉,她即便再怎麼壞,總也有幾分醫者父母心吧,王爺不良于行,她估計也是不會介意的。
至于她自己,名聲差一點,長得差一點,也沒什麼,王爺都不介意,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也就能看得過去了。
最重要的是,王爺就挑上她了,即便她有一千萬個不好,在他們家王爺心里估計也是好的。
能不好嗎?活了二十多年才看順眼這麼一個!以前再漂亮的,只要接近王爺,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殺了。
看來,也只有臨大小姐是個意外了。
乘風自我安慰的意識很強,腦補的功能更強,很快便接受了自家王爺看上臨家大小姐的事實。並且,已然在心里為王爺制定了好多追妻計劃。
按照現代人的說法,那就是分分鐘搞定她!
夙郁流景自然不知道,乘風以前跟個老媽子似的擔憂他的終身大事。他現在只知道,岳父大人什麼的,果然最難搞。
瞧瞧眼前這位,簡直傲嬌得不能再傲嬌了。
知道也不告訴本王?那根本就不是高不告訴本王的問題好嗎?我們現在討論的重點是,她體內的封印到底對她的身體有沒有傷害!
「侯爺,那您可知臨小姐體內的封印,是否對她的身體有害?」見定國侯不肯說,釋苦大師也是智慧,立馬換了個問法。
對于定國侯來說,他寶貝女兒的身體,自然是最重要的。你與其問他封印是什麼,不如問他到底那封印對他女兒的身體有沒有傷害。
反正,釋苦大師也明白,王爺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鏡兒今日可是有異?」釋苦大師這樣一問,臨老爹神色一凜,變得嚴肅起來。
能讓釋苦大師這樣問,想必是鏡兒出了什麼事兒,所以,臨老爹也不得不正經了起來。
「貧僧發現她體內有封印,想試著為其解開,結果輸入的真氣完全被她體內封印的那一股強大的氣息給吸走了。貧僧若不是退出得及時,只怕今日會被反噬成重傷。」
釋苦大師自動隱去了臨晚鏡是因為替景王施針消耗真氣過度陷入昏迷,才被他察覺到體內有封印這一事。因為擔心定國侯會因為寶貝女兒昏迷之事而不同意再讓其為景王祛毒。
「那大師您沒事吧?」釋苦大師一說為鏡兒解除封印,臨老爹自然明白他是好意,便也關心地問道。
至于寶貝女兒的體內有封印之事,他到底知不知道呢?
說實話,在釋苦大師問出那個問題來之前,他原本是不知道的。不是沒有察覺到過鏡兒體內的異常,可是,他從來沒往那方面想過。
封印,是誰都能弄出來的嗎?就算是釋苦大師,也只懂其鳳毛麟角吧?
現在被釋苦大師這般肯定的提出來,他頓時反應過來。原來,曾經女兒身體的異常,是封印在作祟。
他就覺得奇怪,原本三年前她突然從青樓摔下去,就不止傷了腦子那麼簡單。還有人在暗地里下了黑手,可是,鏡兒中了一掌,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他當時探查到她身體沒事,心里就松了口氣,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現在想來,那封印,其實對她有好處的吧?
雖然他的擎天衛在暗中替鏡兒化去了一部分掌力,但是,還是有一部分傷到了鏡兒。那一部分,估計就是被她體內封印給擋回去了,或者說,是像釋苦大師這樣,被她體內的封印氣息給吞噬了。
「貧僧並無大礙,只是,臨小姐體內的封印,侯爺當真不知嗎?」雖然明知道有可能得不到答案,釋苦大師還是不得不多問一句。
他倒不是為了景王問的,而是,臨家小姐乃天外來客,與佛有緣,又關系到整個龍騰大陸的命脈,他終究是不希望她出事的。
「不瞞大師,本侯的確不知。只是,按照大師的說法,那封印該是對鏡兒的身體無害才對,應該影響不大吧?」沒有再次耍弄釋苦大師,臨老爹這次倒是說了句實話。
只是,真的是百分之百的實話嗎?
即便,在之前他是真的不知道封印的存在,現在知道了,也隱隱明白那封印的來歷的。只是一個猜測而已,他自然不會向外人透露。
若是如他所想,那封印對鏡兒便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既然沒有壞處,他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臨老爹的心思很簡單,可以說是一心為女兒也不為過。
「初步來看,確實無害。只是,侯爺不查清楚那封印的來歷嗎?那種奇怪的封印,貧僧一生聞所未聞,太奇怪了。」
你當然聞所未聞,世界之大,何其不有。臨老爹在心底想。
面兒上,卻是不動聲色︰「鏡兒自小沒離開過本侯,若是真有人敢在本侯眼皮子底下給她下封印,那也是防不勝防。敵不動,我不動。若是真有人要利用封印對鏡兒不利,本侯也不是吃素的!」
說實在的,若是那封印不是他所想的那樣,而是敵人下的。他就算豁出去自己這條老命,也會護鏡兒周全。
失去照兒,已然是他一生的痛,他不能再連鏡兒都失去了。
「既然如此,貧僧就不多問了。」
他始終覺得定國侯知道點什麼,既然人家做父親的都不願意說,他也不會強人所難。就如同他自己所說,少年成名的定國侯,確實不是吃素的。有人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他的女兒,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當年的臨晚照,是因為本身就太強,所以才讓定國侯對兒子的安危放寬了戒心。如今的這個女兒,想必也再不會如此。
只是,那封印,他還是頗為感興趣。想來,這一次又只有去師兄的藏書閣走一趟了。
大師,您別不多問啊。您不問,那本王怎麼知道那封印對鏡兒到底有無害處?被未來岳父玩兒個徹底的景王要哭瞎了好嗎?
「還多謝大師專門相告。」臨老爹對釋苦大師拱手道謝,再一次,忽略了夙郁流景的存在。
分明,要請他來訴說這件事的人是景王好嗎?
定國侯,你如此忽略我們家王爺,真的好嗎?乘風破浪兩兄弟在門邊風中凌亂。為自家王爺不平啊!
「侯爺多禮了。」
你應該道謝的是景王,不是貧僧。瞥見景王那面無表情的臉,釋苦大師忍不住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最後,臨老爹瀟瀟灑灑地回家了,沒有問出個所以人的夙郁流景與釋苦大師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底的無奈。
而臨晚鏡,對于自己體內的封印,倒是沒多大排斥。
若是你發現你體內的封印可以為你吸收別人的內力為己用,相信是個人都不會排斥這個封印所帶來的附加技能。
更何況,她對封印一事,根本不明白,也只能等以後慢慢來解開這個秘密了。有的事情,根本不急于一時。
不過,她體內除了封印就沒有別的了嗎?她怎麼感覺,還有別的東西在作怪?
只是,解連環替她看過了,根本不是巫蠱,那又會是什麼呢?
被這些破事兒給搞煩了,某女干脆也就不去想了,從王府回去之後也是倒頭就睡。這沒心沒肺的樣子,與臨老爹比起來,倒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第二天,攬月樓一片清幽寧靜。
卻不知,侯府之外已然炸開了鍋。
燕都傳出了各種關于定國侯府嫡女的傳言。說臨晚鏡水性楊花不知廉恥,跟個青樓女子一樣到處勾引男子。不僅與景王有染,連將軍府少將軍紀醒空也不放過,把人家灌醉了強行那啥啥,還傳出在天下第一樓勾引九皇子與明家少主。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人翻出了侯府老夫人的身世,關于老夫人母親如何從一個丫頭到國公府主母的,這一聯想,不就是勾引男人這種本事,是會遺傳的嗎?什麼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就是典型!
這下,傳進老夫人的耳朵里了吧。
老夫人被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出得來。
「來人!給我把臨晚鏡那不知廉恥的賤丫頭帶過來!」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姑息了。就算當著天兒的面,她也要讓那丫頭知道,到底什麼是禮義廉恥!
這樣的消息都傳出來了,她當真是要把侯府的名聲都敗光。不教訓她,簡直怒火難平!
「主子,您消消氣。」這一次,傳言確實過分了,秀嬤嬤一邊替老夫人拍著背順氣,一邊安慰她。
她明白,老夫人真正怒的,不是大小姐不知廉恥敗壞了侯府的名聲,而是,那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幾乎踩到了老夫人的痛處,身世是她一生的痛。原本侯府老夫人這個身份已然讓她風光了很多,也鮮少有人再提起她的母親了。可這會兒,幾乎又被掀開了那道血淋淋的傷疤。
俗話說,女子貞潔,一女不侍二夫。老夫人的母親,不僅一女侍二夫,還侍奉的是一對父子。不是如同某些習俗那樣,丈夫死了,再委身于丈夫的兒子,而是,先與兒子偷情,再勾引老子。
這樣的丑事,是有違倫理綱常的。老夫人是這樣的女人生的,難免出身就遭人詬病。她自己也一直介懷,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再次被人挑起最在意的問題,不怒才怪。
「紫玉,你去請管家過來。」老夫人雖然怒極,卻依舊存有幾分理智。
這傳言,突然扯到她身上,絕非偶然。到底是誰在後面挑事,也必須揪出來!
「是。」
見老夫人這般生氣,紫玉小丫頭也是個機靈的。本來就巴不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會兒被老夫人派去請管家,完全正中下懷。遠離老夫人,才能遠離戰場啊。免得戰火燒到自己身上,特別是,這戰火的另一端還是侯爺最疼愛的大小姐。
這廂,不再像上次一樣是讓紅玉丫頭跑過來請臨晚鏡。而是直接派來了兩個護衛,那是臨家主母身邊特有的護衛。
而紅玉丫頭,雖然沒被派來請人,卻也偷偷地跑過來給畫兒通風報信了。這些天,畫兒丫頭沒干別的,倒是把紅玉丫頭的心給籠絡到了。至少,她是把畫兒丫頭當成了好妹妹,這會子不忍心見她跟著她家小姐受罰,立馬就來報信了。
「畫兒妹妹,大小姐這次可真是惹惱老夫人了。姐姐跟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幾年,從來沒見她像今天這般動怒過。」
轉述老夫人要請大小姐過去的原因,紅玉語重心長地對畫兒說道。
「紅玉姐姐,你喝口水。」紅玉如今與畫兒交好,已然獲得進入攬月樓的資格。這會兒,還走在了兩個來帶人的護衛前面。
主要原因嘛,還是兩個護衛被黑妞攔在外面了。
黑妞其貓,近日情緒不佳,原本就嫌自己胖了,有火沒處發泄。這倆的出現,直接成了它發現怒火的對象。
這不,黑妞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攬月樓門口,貓視耽耽地瞪著倆護衛。
「畜生,讓我們進去找大小姐!」兩個護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對黑妞吼道。
他們是听說過黑妞的,侯府里面已經把它傳得神乎其神了。
懂人話,通人性,會打架。
這是所有丫鬟僕人對黑妞的評價。連老夫人都拿這只肥貓沒辦法,他們能怎麼辦?若是別的畜生,他們大可拔劍宰了便是。可,這一只不一樣。據說,這只肥貓可是大小姐的寵物,心頭好。
若是他們把這肥貓斬殺了,惹怒了大小姐,不用她親自動手,他們倆就可以自掛東南枝了。
為何?
不敢勞煩大小姐唄,大小姐一生氣,鐵定會向侯爺告狀。侯爺絕逼會不分青紅皂白地讓他們給這只肥貓陪葬。
那下場,不會比自掛東南枝好。
相對而言,自掛東南枝還可以死得比較漂亮。
「喵!」休想!
黑妞惡狠狠地叫了一聲兒,一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放進去」的表情。
反正,它龐大的身軀堵在門口,愣是不讓兩人進去。
而兩人,原本可以直接繞過它進門,可是,黑妞那凶悍的模樣不知為何又讓他們平白無故生出了幾分忌憚。
據說,廚房老張養的那條老狗,因為對眼前肥貓咆哮了幾聲,被它抓了一下。然後,那條老狗當時就一命嗚呼了。有經驗的人都能看出,是中毒而亡。
待到有人上前查看的時候,那條老公被黑妞抓了的傷口,已然變成了黑色。隱隱的說明了一個問題,這只貓的爪子,含有劇毒。即便這件事後來被管家封了口,卻還是傳進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能夠瞬秒了一條狗命,他們哪里敢冒這險?
所以,僵持到現在,兩個護衛也不敢貿然上前一步。
「怎麼辦?」其中一個對另一個道。
「還能怎麼辦?不走正門唄。」這只貓攔著,他們就算是想走正門,也進不去啊。
他就不信,這只肥貓還能飛檐走壁了!
確實,以肥貓現在的體型,太過龐大,再靈活,也不能如同鵬鳥那樣一飛沖天。
兩個護衛也算是有點腦子,離開正門,從旁邊的圍牆一角飛了進去。
嘖…坐實了擅闖攬月樓的罪名還不自知。被臨老爹知道有人擅闖攬月樓,不死也要月兌層皮。
兩個蠢貨!
見兩人飛了進去,黑妞悠閑地走在圍牆上,眼里都是鄙夷。
剛好,兩人闖進來的時候,畫兒丫頭已經向自家小姐轉述了紅玉報信兒的話。
這不,臨大小姐才起床,穿好了衣服,就坐等他們了。
「見過大小姐。」兩個護衛見臨晚鏡好整以暇地坐在院子里,都想懷疑,是知道他們來了,刻意在這里等著的。
可是,大小姐有這麼聰明嗎?還能預測他們的到來,提前把那只肥貓叫道門口去堵他們。
「你們擅闖攬月樓,可知道侯爺立下的規矩?」臨晚鏡掀了掀眼皮,這會子她還困著呢。被莫名其妙地給弄醒了,自然免不了有些不高興。
甫一不高興嘛,兩人很榮幸地成為了發泄的對象。
這一人一貓,主僕倆,思維簡直一模一樣。
「這…」兩人完全是得意忘形,以為自己想了個好主意,就立馬飛了進來。想著,早點辦完老夫人交代的事,盡量避免遇上侯爺。
一著急,完全給忘了。
擅闖攬月樓,在侯府可是禁忌!
「先說說你們進來所為何事吧,待會兒再算擅闖攬月樓的責罰。」
擅闖攬月樓什麼是懲罰什麼來著?鞭笞一百下?還是直接砍斷雙腿?
「老夫人讓我們請大小姐去雅苑一趟。」兩人神色驟變,卻還是不得不說完。他們的主子是老夫人,但願,老夫人會為他們和侯爺討個情吧。兩人這般自我安慰。
可是,他們心里都明白,侯爺都願意為了大小姐和老夫人鬧翻,又怎麼會看在老夫人的面下,就饒了他們二人?
「都動用家衛了,你們確定是請?」
家衛是掌握在臨家每一任主母手中的,為了在關鍵時刻維護家宅安危,有時候也是維護後院的安寧而建。原本,這家衛應該交到她母親月彌夫人手中的。可老夫人因為看不上月彌,不承認這個兒媳為臨家主母,便沒交出來。而月彌估計也不在意這些,臨老爹更是不屑,兩人都沒有說什麼。所以,這只家衛就一直留在了老夫人手中。
她是沒想到,她的好祖母竟然已經狗急跳牆到動用家衛來請她了。
兩人不承認,也不否認,只堅定地說︰「請大小姐與我們走一趟。」
「如果本小姐不走呢?」這兩人雖然是家衛,只奉每一任主母為主,可是,臨老爹的威嚴,他們敢挑釁嗎?
「還請大小姐不要為難我們。」一听臨晚鏡這麼說,兩人的表情更加難看。
這一趟,他們不管搞不搞砸都是受罰了。不過,受一份兒總比受兩份兒要好。能帶大小姐回去交差,自然是再好不過。
可他們也想得到那個問題,要動粗帶大小姐走的話,該怎麼辦?
橫豎就是一條賤命了吧!
「成,不為難你們。」臨小姐也沒心情去為難兩個本就是奉命行事的人,她更感興趣的是,到底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上梁不正下梁歪?也虧那散播謠言的人想得出來,還真是抓住了老夫人的弱點呢。
這一次,還真是連整個侯府都搭上了。
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以為就只毀了老夫人嗎?真是蠢貨!人家若是信了這話,以後誰還敢與侯府來往?
老夫人的雅苑,一院子怒放的紫薇花與屋內老夫人的低氣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偏偏,臨晚鏡到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如同那綻放的紫薇花一樣笑容燦爛。
一見她這幅表情,老夫人就恨不得過去撕了她這張臉。
各種愛恨情仇,全部都在這張臉上發泄出來。
可是,理智尚存的老夫人,還知道這不是月彌,而是自己的嫡孫女。若是讓人知道她對嫡親的孫女起了歹意,萬人唾棄是在所難免的了。
所以,她不會這般沖動。
「祖母,這般著急請孫女兒過來,難道是備了什麼好吃的要與孫女兒分享不成?」
「啪!」一個茶杯直接朝臨晚鏡砸了過來,茶水四濺,若不是臨晚鏡閃躲得過,那滾燙的茶就澆在她身上了。
碎掉的茶杯紅果果地昭示著老夫人的怒不可遏︰「你干的好事!」
「祖母,您就算再恨孫女兒,也不用砸茶杯吧。嘖嘖,這可是宮廷御賜的東西,砸壞了,您就不怕皇上他老人家找您算賬?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故意跟皇家過不去呢。」臨晚鏡跳開,涼涼地說道。她唇邊的笑意不無諷刺。
「滿嘴胡言!」老夫人的怒火因為臨晚鏡挑釁的話更加旺盛,她知道這個孫女桀驁不馴,卻不想,到了這個份兒上,她都有膽子與自己頂嘴。
「孫女兒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只怕就不是胡言,而是事實了。」臨晚鏡笑著看她,意味深長地道,「就如同外面對我們祖孫倆的傳言一樣。」
意思是,明明只是胡言,被有心人一傳出去,就有可能成了致命的殺機。
「你這是在為自己辯解嗎?」她的意思,老夫人自然明白。可是,昨晚才听秀嬤嬤提起紀家小子在攬月樓與她喝酒,還喝醉了被手下扶著回去的。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喝醉了,能干出什麼好事?就算什麼都沒做,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兒,也不配為她臨家嫡女!
「我還需要辯解嗎?祖母您在心里不是早就認定了孫女不知廉恥風流?」挑眉,她都不想看老夫人這副正派的嘴臉了。
明明是一己之私,何必非要弄得冠冕堂皇?
「哼!你自己也知道你是個什麼樣子,難道還需要我這個當祖母的認定嗎?」老夫人被她的話氣得嘴都要歪了。
今日不教訓這個孫女,看來是真的難消心頭之恨了。
「其實,孫女兒也想說這句話。明明人家說的是個事實,您還介意那麼多干嘛?連一個身份都放不開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活到這麼大把年紀的。」某女充分發揮了自己嘴毒的本事,她完全沒必要忍著老夫人好不好?
即便是為了臨老爹,她也實在對這老太婆忍無可忍了。反正,這老太婆是從來沒把她當過親孫女,她又何必再給她面子?
給臉不要臉的人她見多了,像老夫人這樣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特別是看見她把那李氏母女當個寶貝的樣子,貶低她那未見過面的老娘,她心里就有千千萬萬個不爽!
「你!」完全沒想到,臨晚鏡會這樣回敬自己,老夫人被她一句話堵得有些反駁不出來。
她這輩子確實最在意的就是她那尷尬的身份,誰讓她這一生都籠罩在那個身份里呢!
明明她現在已經是尊貴的侯府老夫人了,可那些權臣貴婦的圈子里,一提起她,人家首先想到的,還是那個成國公府丫鬟生的女兒。還是大公子的丫鬟與老子搞在一起生下的女兒。惡毒,不知廉恥,水性楊花,狐狸精,儼然成了她娘親的代名詞。同時,也牢牢地壓在她的身上,那些鄙夷的目光往往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在她兒子沒成為定國侯之前,她甚至不想參加任何貴婦的活動,免得被人說三道四。
在她兒子成為定國侯得到皇上先皇器重之後,那些人是忌憚她兒子的勢力,不敢當著面兒說了。可是,背後的指指點點卻是在所難免。
她不想听到,更不想被眼前的小丫頭嘲笑。
「怎麼,祖母可是覺得孫女兒說的不對?」
「臨晚鏡!作為臨家大小姐,你敗壞臨家名聲,有損侯府威望,還當眾頂撞祖母,每一條,都足以讓我對你動用家法了。這一次,就算誰替你說情,都不管用!」說話說不贏她,老夫人直接讓人請了家法。
黑亮的藤鞭,再一次出現在臨晚鏡面前,她冷冷一笑。
「祖母,不分青紅皂白就對孫女動用家法,您就不怕,明日燕都城里的頭條都換成了侯府老夫人被人說中痛處,惱羞成怒,對嫡親的孫女施暴?」
「祖母教訓孫女,天經地義,我看燕都城哪個百姓會如此傳謠!」雖然不明白臨晚鏡話里的「頭條」是什麼意思,但八九不離十也就是那樣。
「祖母教訓孫女確實是天經地義,可這謠言傳出去成了什麼樣,孫女兒就不知道了。一個身份尷尬的老夫人,再加上一條心腸歹毒虐待孫女的罪名,您說,外人怎麼看?」
「外人自然不會信!」即便她身份尷尬,在外面一直維護著樂善好施,慈愛溫和的形象。就憑臨晚鏡一己之言,誰會相信?
「是嗎?我也不信。」臨晚鏡搖了搖頭,「可是,眾口鑠金,夙郁王朝百姓如今安居樂業,無事可做。對于謠言,越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或許他們越是津津樂道。比如,您孫女兒我潔身自好都能說成風流。何況是您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老夫人實在難以想象,自己竟然會有被臨晚鏡這個臭丫頭威脅的一天。
曾經明明是任她拿捏的小丫頭,怎麼被砸壞了腦子出去三年之後就變了模樣。
「別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哦。」眨眨眼,某女揚起下巴,笑得那叫一個賤兮兮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夫人的母親,被成國公扶正之後,可是間接害死了便宜兒子國公府大公子的親兒子。說人家不是親生的,還得大公子活生生掐死了自己的孩子。嘖嘖,這一條罪名,雖然是被當做謠言傳出來的,但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可不就是殘害孫子的上梁嗎?
瞧瞧,老夫人的臉色驟變,儼然是被踩到了痛腳的模樣。
「您說,孫女兒是不是應該慶幸能在您手下活過這麼多年呢?」臨晚鏡笑得愈發諷刺,根本不管老夫人已然呈現出紅橙黃綠青藍紫的臉色。
「那你現在就不怕死在我手中了?」老夫人氣極反笑,她若是真心狠一點,確實早就沒有臨晚鏡這個嫡女的存在了。
在這偌大的侯府,她的「眼楮」數不勝數,想要悄無聲息地借刀殺人,簡直太容易了。
「祖母,您可別嚇人家,孫女兒我膽子小。」某女一下子跳開半步,故作驚嚇地喊道。
「膽子小?我看你膽子倒是挺大的嘛?公然挑釁我這個祖母的威嚴,是不是以為,有你父親護著,我這個祖母就真的什麼都不敢對你做?」
老夫人是被逼急了,侯府血脈單薄,即便再不滿意,她原本從來沒想過對這個嫡孫女下毒手。可是現在,心里還真起了那麼一點心思,臨晚鏡已然激起了她的殺意。
即便打亂昨晚要讓夢琪代姐出嫁的計劃,她都想不顧一切代價解決了這個孫女。
「我當然知道祖母什麼都敢對我做。我娘親不是一樣也有老爹護著,還不是暗遭了您的毒手。」臨晚鏡幽幽地說著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老夫人震驚得瞪大了眼楮。
月彌的那件事,做得如此隱秘,就連兒子都不知道的事情,臨晚鏡這丫頭是如何得知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清亮的眸子對上老夫人的震驚,某女唇際的笑容愈發意味深長起來。
她怎麼知道?
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好嗎!她只是疑惑,老夫人既然這麼看不慣她娘,為何沒對她娘出過手?
原本府里對外的說法是月彌夫人暴病而亡。
可是,府中之人的另一個版本卻是,在得知二姨娘替侯爺生下一雙兒女之後,月彌夫人醋意大發,一怒之下離家出走。
而她父親,到處尋人未果,最後只在南郊斷情崖下找到一具殘缺不全的尸體。說是,跳崖自盡之後,尸體被野狼破壞了。
心愛之人慘死,臨老爹一面自責,一面把恨意都加注在了李氏母子三人身上。當時肯定也沒有過多地去猜測,老夫人會是幕後黑手。
而她無影樓的人調查出來的結果都是一切正常,合乎常理。卻恰恰是太正常,才讓臨晚鏡覺得疑慮重重。
比如,月彌夫人與定國侯夫妻恩愛,怎麼會舍得尋死?
再比如,就算她娘親對臨老爹失望死心,可她還有一雙兒女呢?那時候的臨晚鏡,可也還不足周歲。不足周歲的女兒,加上十一二歲便風華初綻的兒子,怎麼可能讓月彌夫人舍得輕生?
丈夫不要也罷,她的一雙兒女呢?
女人成親之後,夫妻感情有可能生變,可兒女終究是自己親生的,她就不信,月彌夫人就舍得下!
這是疑點之一,而疑點之二,便是老夫人的態度。
她原本憎恨月彌夫人,就恨不得她去死。可是,在月彌夫人的尸體找到之後,據說老夫人曾為其吃齋念佛超度亡魂。
這一點,最可疑。
臨老爹這麼多年來都與他娘不親厚,只怕後來漸漸地也是對她心生懷疑了。只可惜找不到證據,對方又是自己的生母,便只能憋在心里。
她也只是猜測,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卻不想,今日隨口一詐,竟然把老夫人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都給詐了出來。
「什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鏡兒,說這種話,可是要講求證據的。」被臨晚鏡這麼一詐,是讓老夫人差點說漏了嘴。
可是,這樣一弄,也讓她徹底冷靜了下來。都活了這麼大把歲數的人了,她竟然差點就被一個小丫頭牽著鼻子走了。
還好,及時醒悟了過來。不然,今日還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證據?祖母,您就是仗著我爹沒證據,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心安理得地在侯府度過這些年的吧?」臨晚鏡冷笑,這可是殺母之仇啊。
要是她真認定了是老夫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就能解決了她。她可不會管什麼禮義仁孝!
之所以不動她,也不過是看在老爹的面下而已。老爹既然察覺出端倪都沒對這老太婆動手,她就不會多此一舉。何況,有的人,活著比死,更能讓她嘗盡痛苦的滋味兒。比如,眼前這位。
「誣陷自己的祖母,可是罪加一等。」恢復理智之後的老夫人,如同一個滿血復活的通關B,甚是難搞。
「那殘害兒媳,虐待孫女,又是什麼罪名?」
她這個祖母,一生壞事做盡,也不知道晚上睡覺的時候會不會害怕。
「無稽之談!」
不管臨晚鏡再怎麼激,老夫人的話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到最後,臨晚鏡只想感嘆,真是演得一手好戲!
「不會我哥的死也跟你有關系吧?」臨晚鏡再次補上一句,她倒想看看老夫人到底隱瞞了多少事。
不過,據說老夫人對她哥哥這個嫡孫頗為喜愛啊,應該不會和她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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