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臨晚鏡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她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臉。
魅兒,本小姐不認識你!你也不要出去說你認識我,好麼?
「五皇子以為如何?」瞥見臨晚鏡一臉不想看見自己的模樣,魅兒姑娘心里憋著一口氣,只得出在夙郁惜逸身上。
「荒唐!一根黃瓜,也敢與男人的寶貝比嗎?」他自信,自己肯定比那根黃瓜強多了。
「臨小姐,他竟然嫌棄奴家專門為您準備的黃瓜!」魅兒姑娘靠近臨晚鏡,眼看著就要攀上她的身子,卻被臨晚鏡一把拉過鸚鵡少爺,擋在自己前面。
差一點,魅兒就撲在鸚鵡少爺身上了,還好,她及時剎住了步伐。
原本臨晚鏡以為魅兒會罵人,豈料,最先跳起來的不是魅兒,而是鸚鵡少爺。
「你別靠近小爺,小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要為她守身如玉!」然後,跳開一步,如同避瘟疫一般避著魅兒。
「就你?你也不看看自己這身形,還有喜歡的人?人家能看得上你?」魅兒瞥了鸚鵡少爺一眼,毒舌道。
「哼!小爺怎麼了?小爺我不過是長得胖了點,但好歹也是英俊瀟灑,燕都城里的一枝花!」鸚鵡少爺也沒被打擊到,反而,得瑟地炫耀自己長得帥。
他的臉確實還不錯,但是加上那一身肥肉,就給人不倫不類的感覺了。所以,魅兒姑娘嫌棄地看著他︰「你也好意思說自己只是長得胖了點嗎?長得跟座移動大山似的,那還是只胖了一點嗎?分明是很胖好不好,都快和黑妞差不多了!」
「黑妞是誰?」听名字,應該是個姑娘才對,這燕都城,還有哪個姑娘跟他長得一樣胖?
于是,鸚鵡少爺你瞬間被帶溝里去了嗎?剛才分明討論的是你胖不胖才對。
「黑妞是誰你都不知道?」魅兒姑娘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白痴。
就像,全世界都應該知道黑妞是誰一般。
「鏡鏡,黑妞很有名嗎?」照理說,若是燕都城的人,就沒有他不知道的才對。除非,黑妞不是燕都城,甚至不是夙郁王朝的人。
「咳,你問魅兒吧。」黑妞很有名嗎?反正,在侯府是蠻有名的。那些丫鬟婆子都快把她家黑妞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了。
不然,你藏在枕頭底下的月事布都能給你翻出來。反正,得罪黑妞的下場蠻慘的,所以它在侯府幾乎是出盡了風頭。
府里的下人大有見黑妞如見祖宗的感覺。
「啪!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本皇子放在眼里!」夙郁惜逸看不下去了。他是和臨晚鏡商量讓她把魅兒姑娘的初夜讓給自己,卻沒說,一定就只有這個辦法。若真把他惹毛了,他可不會管對方是不是什麼定國侯的女兒。
想來,定國侯也不會縱容女兒和他爭一個青樓花魁的!
看吧,這個世道,從來不缺自以為是的人。特別是像五皇子這般,狂妄自大者。
「五皇子,你到底想干嘛?」臨晚鏡沒空和他瞎扯,她和魅兒交代幾句便要趕回侯府了。剛才被她氣走的那位,明顯心情不太美麗,得回去安撫一下。
「魅兒姑娘的初夜,本皇子要了!」已經不復剛才萬事好商量的語氣,夙郁惜逸甚至不多看臨晚鏡一眼,只一雙充滿佔有欲的眼楮落在魅兒身上。
那目光里紅果果的,像是要把魅兒生吞活剝了似的。
「表哥,這魅兒姑娘只不過是青樓的妓女罷了。你何須為了她動怒?皇宮里,想要多少漂亮女人沒有?」李清譽開口勸說,生怕這個五皇子真的在紅袖招找魅兒的麻煩。
他倒不是想幫臨晚鏡,只是,據說紅袖招背後的力量非常強大,不管是誰,在這里鬧事都沒有好下場。即便是當今皇上唯一的皇叔,宇王,也被丟出去過。甚至,已經被紅袖招列為拒接的名單之內了。
老王爺雖然沒有什麼實權,卻好歹是皇家人,都拿紅袖招沒辦法。表哥他一個沒立府的皇子,真的能和紅袖招抗衡嗎?
李清譽深表懷疑。
可是,臨夢琪就不一樣了。她現在是巴不得臨晚鏡得罪了五皇子,然後被收拾一頓。反正,趁著父親不在,最好是能夠把她弄死就好了。
「是啊,本皇子要什麼樣的漂亮女人沒有?但是,連區區青樓妓女若是都得不到,那豈不是讓全天下的人看了本皇子的笑話?」
你想多了,天下人根本不會看你的笑話,因為,他們壓根兒都不會把目光放在你身上。你沒有大皇子努力,沒有太子賢明,沒有三皇子的為國效力,駐扎邊關,也沒四皇子的仁德。你以為,就算你得到了一個青樓花魁的初夜,就能得到天下百姓的矚目嗎?
在他們心里,你依然是個男女通吃,蠻橫無理的五皇子。或者,離燕都遠的,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李清譽不知道該如何勸他了,要他怎麼說?難道要說︰表哥,天下百姓真的不會看你笑話的。因為,大家都知道今日拍下魅兒姑娘初夜的是臨家大小姐而不是你。
當然,李清譽不知道,夙郁惜逸是被魅兒姑娘拿出來的那根黃瓜給刺激到了。他自認為雄風不凡,怎麼可能連一根黃瓜都比不上?這深刻地侮辱了他的男性自尊。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讓步了!
「五皇子,魅兒今晚被臨大小姐拍下,可是景王拿的銀子。您真的要為了魅兒,連景王都得罪嗎?」
魅兒妖媚的眸看著他,柔情四溢。就好像,她說這話都是為了他好一樣。
實際上,人家魅兒姑娘有一千種辦法讓他知難而退,不過,她現在不想自己動手罷了。何況,有她家主子在呢,怎麼能用殘暴的手段呢?萬一,把主子嚇到了怎麼辦?那她何時才能把主子撲倒?
若是臨晚鏡听見了她的心聲,一定會說︰有一個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怎麼把主子撲倒的屬下,她真的很無奈啊。
「呵,少拿小皇叔來壓本皇子!」夙郁惜逸冷冷地道,一副不把夙郁流景放在眼里的表情。
可是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忐忑。
魅兒說的沒錯,她的初夜權,是小皇叔讓給臨晚鏡的。若是他真要來強的,萬一惹怒了小皇叔,確實對他沒有好處。
每一個皇室子弟,對于夙郁流景都是極度忌憚的。
同樣是皇家子,夙郁流景那是萬千寵愛于一身,是皇祖母最疼愛的小兒子,父皇最寵愛的幼弟。而他們,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皇子。父皇還年輕,想生多少兒子,就可以再生多少。
這一點,夙郁惜逸心里非常清楚。他也不過是靠著母妃得寵,才會肆無忌憚任性妄為。與景王,根本沒法比!
這樣一想,夙郁惜逸又有些遲疑了。
他自然不會相信臨晚鏡會用一根黃瓜為魅兒破身,那麼,來日方長,他也可以不急于一時。
最終,夙郁惜逸拂袖而去,李清譽和臨夢琪也緊隨其後出去了。
而英武少年和齊小瘦兩人也帶著一干兄弟繼續尋歡作樂去了。
這下,就真的只剩下臨晚鏡和魅兒兩人。
「臨小姐請隨奴家來。」在其他客人的目送之下,臨晚鏡跟著魅兒上樓,進了她的房間。
而素娘,也親自為她們送來了茶水。
「不知道這些可合臨大小姐胃口,素娘剛才去廚房為小姐做的,還請小姐品嘗。」剛才魅主子就吩咐了她去做些糕點,說是臨小姐喜歡吃。
雖然詫異于魅主子對臨家大小姐的了解,素娘卻還是遵守本分什麼都沒問便去做了。
「能得素娘親自下廚,是本小姐的榮幸。」臨晚鏡笑著答道。
這時候她也算看明白了,素娘壓根兒就不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對她恭敬,應該也只是得了魅兒的命令而已。
「小姐說笑了。」素娘也微笑,不像在外面那種刻意的笑得風情,而是發自內心的。
她能感受到,臨家大小姐並沒有因為她只是一個青樓老鴇而看不起她。而且,她看到了琴兒姑娘,那個近日經常來紅袖招教授姑娘們琴藝的人,此時正規規矩矩地站在臨大小姐身側,一副奉她為主的模樣。
據說,琴兒姑娘是樓主身邊的侍婢。在無影樓,地位頗高。
難道……心里有了一種猜測,震驚地望著眼前人,卻不敢問出口。
「坐吧。」臨晚鏡指了指下方的椅子,對素娘道。
敏銳的眸掃過她眼底的震驚,心下了然。
能夠憑琴兒猜測到她的身份,想來也是個聰明的。作為無影樓的一員,她也算是合格的,只要是合格的成員,都有那個資格見樓主。
「是。」沒有遲疑,素娘坐了下來。
她心里隱隱有些激動,如果臨小姐真的是樓主,那就說明,她已經通過考核了,正式成為無影樓的核心成員。
因為,只有無影樓的核心成員才有資格面見樓主,知道樓主的真實身份。
「素娘,想必,你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吧?」臨晚鏡看她,目光之中帶著無形的審視,全身上下散發著獨屬于上位者的威壓。
「屬下素娘見過樓主!」素娘立馬起身,又跪了下去,對著臨晚鏡恭敬行禮。
她確實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雖然詫異,卻也能夠接受。若是之前有人說,他們偉大的樓主是臨家大小姐,她一定會嗤之以鼻。甚至,冷笑。因為,臨家大小姐的惡名,可謂是人盡皆知。就她?也配做無影樓的樓主嗎?
簡直是痴人說夢!
可是,今夜她看見了真人,才明白,不是臨家大小姐名聲不好。而是,她太善于偽裝。就她這樣的氣質,怎麼可能與傳說中風流紈褲的草包女聯系到一起?
莫名的,她就覺得眼前人是在樓主才理所當然。
有一個極致相反的身份,反倒不容易讓人懷疑。正如同,大隱隱于市。
「起來吧,我來這里可不是以樓主的身份,你也無需行此大禮。你只要把本樓主當成侯府嫡女臨晚鏡就行了。」
「是,素娘明白。」素娘起身,復又坐下。
多听命,少提問,這素來都是無影樓的規矩。
魅兒手下教出來的人,都很擅長偽裝自己,卻也很懂事。因為,不懂事的都被她殺了。
別看魅兒是個嬌滴滴的大美女,動起手來,毫不含糊。即便是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估計都抵不上她的手段。
「花燈節將近,燕都城人多眼雜,紅袖招行事要低調,也要多留意朝廷江湖的各種事情。先前我已經交代了你家魅主子,想必她也已經吩咐過你們了。只是,你手下那個牡丹,就不要留了。我無影樓,不要自作主張貪得無厭之人。」
「是。」听樓主提起牡丹,素娘心下了然。點頭,牡丹擅自做主把包廂換給五皇子的事情明顯已經觸怒了樓主。這個時候,就算她想替牡丹求情都不行。何況,她也沒想過要為之求情。嘴巴會說的人多了,她只是看中了牡丹是個能說會道的,原本想提點她一下。卻不想,終究太過小家子氣。
「倒是那個白芍,我看還行。你可以帶在身邊多教教。」
「素娘謹遵樓主令。」白芍知道分寸,能入樓主的眼,素娘也並不覺得奇怪。
只是她沒看見,魅兒眼底一閃而過的不悅。
隨即,花枝招展的紅影,朝臨晚鏡靠近︰「主子,您今晚明明是奴家的,就不要再管那些無聊之事了嘛。」
「你別靠過來,我今晚有事,沒空和你瘋。」臨晚鏡用手抵住魅兒,不讓她再向自己靠近。
這女人,來勁兒的時候纏人得緊。
有時候她恨不得給她找個男人讓她趕快嫁出去。
「主子,您是想對奴家始亂終棄嗎?」也不顧素娘在場,魅兒再次發揮了自己勾引男人的本事。身子像沒有骨頭似的,一直往臨晚鏡身邊蹭。
「我亂的能力都沒有,何來的棄?」某女斜睨著她,然後又想起了那根毫無節操的黃瓜。頓時覺得,與魅兒比節操,她都只能甘拜下風。
「不是有它嘛。」果然,魅兒晃了晃手里的黃瓜。說著,還不忘咬了一口。
「咳咳……你家主子我實在滿足不了你,不如,你去找五皇子?他剛剛才走,若是你願意,他只怕屁顛兒屁顛兒就跑回來了。」
「嚶嚶嚶……主子你好壞,竟然要把奴家往火坑里推。奴家不依!」一提起五皇子,她只覺得比吃了蒼蠅還惡心。
那些惡心巴拉的男人,哪有她家主子好。
「行了,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好。絕一快回來了,你若是再敢靠近我,小心他手中的刀。」絕一的刀法,堪稱一絕。
那麼溫潤如玉的男人,在與魅兒切磋的時候,竟然把她的外袍削成了碎片,絲毫不動憐香惜玉。上次觀戰的眾人都被他逗樂了。從此,絕一和魅兒就成了死對頭。
哦,準確地說,應該是魅兒單方面把絕一當成了死對頭。而人家絕一,根本不把她當回事兒。該干什麼,還是干什麼,絲毫沒覺得切磋之時把人家姑娘的衣服削成碎片有什麼不對。甚至,後來人家還一本正經地和她賠禮道歉了。
「絕一這次回來,老娘一定會宰了他!」
在整個無影樓,她最討厭的人就是絕一了。不對,應該說是絕家三兄弟她都討厭!絕一,也就是絕無心,對誰都是一臉溫柔,實際上人如其名,最是無心。就算把人賣了,都能讓人心甘情願為他數錢的那種。
絕二,絕無意,整個一笑面狐狸。誰若是惹到他,能一聲不吭陰死你。視財如命,又摳門兒,樓里的人曾經詛咒他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兒。然後那人還笑嘻嘻地說︰本公子不需要媳婦兒,有銀子就夠了。
還有絕三兒,絕無情。那小子,整個一移動冰山。小小年紀,板著一張臉,活像人欠了他銀子沒還似的。當然,這小子逗起來還蠻好玩。偶爾還會臉紅,但是,主子比較喜歡逗他咩,所以,她就更不喜歡了!
于是,我們絕氏三兄弟都被你討厭了個遍嗎?(絕一,絕二,絕三異口同聲。)
用絕一轉移了魅兒的注意力,某女才得以月兌身。出了攬月樓,她沒有回侯府,而是直接來到了隔壁景王府。
景王府的人似乎都被他們家王爺下了命令,見到她就如同見到自家人,根本不會阻攔。所以,某女進王府,簡直如同入無人之境。
景王的臥房外,破浪守在門口。
見臨晚鏡來,臉色有些不好。
今兒個在紅袖招,自家王爺那麼遷就她,這女人呢?最後竟然還出爾反爾,不和王爺一起回來。王爺整個晚上都在生悶氣,到現在都還沒用晚膳呢!
「嗨,小破浪。」某女威脅了自己的屬下,心里頗為高興。這會兒見了破浪,還饒有興致地準備調戲幾句。
結果,人家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顯然,根本不想搭理她。
臨晚鏡也不在意,問道︰「你們家王爺呢?」
破浪也不回答,只看她一眼,又專注地凝視遠方。
這是……主子生氣,連做下屬的都不理她了麼?
「咳,小破浪,既然你家主子不在,那本小姐先回去了。正好我白天沒怎麼睡好,晚上早點睡補眠。」臨晚鏡勾了勾唇,笑道。
「你還沒為王爺祛毒。」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王爺放在眼里。明明替王爺祛除體內的余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她呢?愣是沒當一回事兒!她去逛青樓,還要王爺出錢給她嫖妓。
他真的想問自家王爺︰您這樣寵女人,真的好嗎?您看看,把她都寵成什麼樣了?整個一沒心沒肺!
「那沒什麼,一天不祛毒也死不了。」臨晚鏡擺了擺手,又不是她的錯。
「你!」破浪瞪她,真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王爺喜歡她,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還一副恃寵而驕的模樣,「王爺在書房!」
他之所以會站在這里,是王爺擔心眼前這位過來的時候找不到他而已。
當然,這是他自己揣摩的自家主子的心思。自家主子剛剛只說了一句話,就是讓他來這里站著。可是,畢竟是做人屬下的,主子的心思,他模不透十分,難道還連七八分都不明白嗎?
越是知道,他就越為自家主子感到不平。明明臨家大小姐也不是有多麼好,憑什麼讓主子為她付出這麼多?
彼時,破浪還不知道,喜歡上一個人,便不知不覺地會遷就她的所有。不為回報,只為一句——心甘情願!在愛情的世界里面,哪里有什麼絕對的公平。
「那你守在這里做什麼?」臨晚鏡一愣,隨即反問道。
他家主子都不在,他站在這里喂蚊子嗎?
「我願意!」破浪氣鼓鼓地說了三個字,便不再搭理臨晚鏡了。
而後者呢?被破浪這樣一吼,才後知後覺。破浪在這里,不會是專門在等她吧?
想到這里,某女心下有那麼一絲愧意。
走向書房,步子不由得加快。
書房門口,乘風抱著劍等在這里。
「臨小姐。」見臨晚鏡過來,乘風喊住她。
「嗯?」乘風這般嚴肅的模樣,還真是少見。
她也不過是沒與景王一起回來,用得著個個都來譴責她麼?某女知道自己理虧,卻也難免覺得不爽。
「王爺還沒用晚膳。」
臨晚鏡微微一怔,心下一動︰「你們王府的廚房在哪里?」
「跟我來。」雖然,乘風不確定臨家大小姐想干什麼。
但是,去廚房,應該是去給王爺端吃的吧。
王府的廚房,一如景王這個人,帶有一種潔癖性的干淨。
廚房里,王爺的御用廚師還沒有休息,一直在等景王那邊傳膳。見到乘風,趕緊起來招呼︰「乘風護衛,王爺可是要用膳了?」
「不是,我帶臨小姐過來。」乘風指了指旁邊的女子,對著廚房大叔道。
大叔靦腆一笑︰「臨小姐您是貴人,怎麼能讓您來廚房這種地方呢?您想吃點兒什麼,小的給您做。」
王府從上到下,都已經傳遍了一個信息——這位臨家大小姐就是他們未來的王妃,要好生伺候著,見她如見王爺,不能出半點差錯。
「不用,本小姐听說你們王爺沒吃晚飯,我來給他做點吃的。」她淺笑著搖頭。
她其實並不擅廚藝,前世在幻月閣,閣中有最擅廚藝的二喵,根本用不著她動手。就是平常過年過節,大家都沒地方可去的時候,湊在一起,二喵下廚,她偶爾去打打下手而已。
不過,她會煮面啊。那時候出任務回來晚了,又餓,懶得出去吃,就在家里煮面。到最後,她煮面的手藝倒也成了一絕。
「您要親自做?」廚房大叔也是一愣,這可是身嬌肉貴的千金小姐啊,竟然肯親自下廚?難怪他們家王爺對其他女人都不感興趣,唯獨對臨家大小姐不一般。
臨晚鏡不會想到,也就這麼一句話,瞬間獲得了廚房大叔的好感。
外面那些傳言啥的,他們听得多了,也就不怎麼在意了。最主要的是,他們家王爺喜歡就好。原本大家還頗有微詞,如今看來,臨小姐竟是與傳言中的一點都不像。
這不,一傳十,十傳百,明日王府所有人都知道了。臨小姐不但不像傳聞中的那樣紈褲無禮,反而是個溫柔嫻淑的大家閨秀。關鍵是,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還願意為他們家王爺洗手作羹湯。多好!
「嗯。」臨晚鏡點頭,又道,「只是要麻煩大叔讓人給我生個火。」
她煮面是沒問題,可要一個人煮面,還有燒火,是肯定不行的。雖然有經歷過野外最殘酷的生存訓練。但那也是簡易的烤肉什麼的,都好多年不做了,她人也懶了。
「好,小的為臨小姐生火!」廚房大叔很熱情,立馬去灶邊生火去了。旁邊有兩個打雜的下人也不用,非要親自上陣。
能見識到臨小姐的廚藝,是他們的榮幸啊!
不僅是下人們好奇,就連乘風也很驚訝。臨大小姐難道不僅會醫術,連廚藝也很精通?
看看,她放水,打蛋,動作純熟的,如同做了千百萬遍。
只是,就煮一碗面給王爺吃嗎?會不會太簡陋了一點?
不過,看王爺那模樣,就算臨小姐只給他熬一碗清粥,他也能喝得很開心吧?
臨晚鏡做,乘風在一旁看,一個做的一絲不苟,一個看得認認真真。
兩人卻不知道,某王爺在書房看書是等得越來越不耐了。
月上中天,鏡兒怎麼還沒來?
難道,她也生自己的氣了?某人不禁在心里想。更多的是,他懷疑鏡兒真與那什麼魅兒姑娘共處一室了。
那女人,反正他看著就不舒服。
想到這里,夙郁流景的眉鎖得更緊了。
「驍一。」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叫了一聲。
「王爺。」驍一從黑暗中閃身出來,恭敬地跪在地上。
「去查一下,紅袖招的魅兒姑娘是什麼來歷。順便,模一模紅袖招的底。」那個魅兒,絕對不只是紅袖招的花魁那麼簡單。
而紅袖招,近年迅速在燕都城崛起,也肯定另有乾坤。
「是。」
驍一平靜無波地听命之後,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另一邊,臨晚鏡很快便把面煮好了。她放了很多輔助食材,天然無污染,面出鍋看起來很有賣相。就連已經用過晚膳的乘風聞到那個味道都覺得自己又餓了。
「臨小姐的手藝真不錯。」廚房大叔夸張道。
雖然只是一碗面,可能做出這麼與眾不同的香味,連他都想流口水了。
簡單的膳食,其實對于他們這些大廚來說更難。
想來,臨家大小姐連這麼簡單的面都能做得這麼好,其他的菜肴肯定也不在話下。
他卻不知道,某女除了煮些簡單的,其他的東西一律不會。
「多謝大叔夸獎了。」被人夸手藝好,臨晚鏡只是道謝,不說其他。
臨晚鏡走前面,乘風走在後面,手里端著面,表情糾結。他在想,等會兒自己需不需要再去吃點東西。
「乘風,你家王爺若是知道本小姐為他親手做東西吃,應該不會再生我的氣了吧?」她確定,夙郁流景最後走的時候是真的生氣了的。
「臨小姐,您不會在這面里下了毒吧?」他怎麼覺得,服軟不是臨家大小姐的作風呢?乘風懷疑地看著臨晚鏡。
「本小姐是那種人嗎?」她要下毒,何須下到面里?
走至書房,臨晚鏡在外面敲門。
「阿景,我來了。」她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里面的人听個一清二楚。
「嗯。」夙郁流景眼楮一亮,卻隨即悶聲道。
「那我進去了?」她一輩子都沒這麼對誰這麼溫柔過,臨晚鏡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從來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性子,如今這般征求別人的意見,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若是換做往常,夙郁流景吃不吃飯與她何干?
沒心沒肺的某女,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告訴自己,這是她欠了他的。誰讓自己收了人家二十萬兩銀子咧?
嗯,沒錯,她就是看在銀子的份兒上才過來哄他的。
「嗯。」里面的人依舊不冷不熱的樣子。
等臨晚鏡進了書房,就看見夙郁流景手中拿著一本書,認真地看著,听見她進門,也沒抬頭看她一眼。
……
兩人具是沉默無言。
夙郁流景本來在那里等著,以為臨晚鏡會先和他說話。畢竟,錯在于她。
可後者呢?
臨晚鏡覺得吧,這男人正在氣頭上,自己不該湊上去惹他煩。于是,靜靜地坐在一邊等著。也不開口,看他什麼時候能消氣。
「咳咳……王爺,您吃點東西吧。」面快要糊了,你們倆還要置氣到何時?
乘風一直在給臨晚鏡使眼色,而後者卻視而不見。
反正,面糊了也不是她吃。
「本王不餓。」他瞥了臨晚鏡一眼,後者不為所動,她比他還像個主人。坐在那單手托腮,做思考狀。
「您多少也吃點啊。」這一點都不吃,等會兒針灸的時候,怎麼受得住?
「端下去。」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嘖,還傲嬌上了?某女這會子終于抬起頭,看他一眼。唇角一勾,笑道︰「乘風,你家王爺不吃,就賞給你吃吧。這可是本小姐第一次做東西給別人吃,不吃也浪費了。」
「是。」乘風接收到臨晚鏡那意味深長的一眼,立馬點頭答應。
「等等!」一听見臨晚鏡說是她親手做的,夙郁流景瞬間抬起頭來,看了看臨晚鏡,又看瞥向乘風手里端的那碗面,平淡地說道,「放下,出去。」
鏡兒第一次做東西給別人吃,他說什麼也不會讓乘風搶了這個便宜的。
「王爺,您不是不餓嗎?」某屬下也無良,透過面具,瞧見自家王爺那雙暗含期待的眼楮,突然想逗一逗他。
話說,很難見到王爺變臉嘛。雖然,臉被他遮住了。但是,畢竟能從王爺眼底的神情看出貓膩來。
「你很閑?」挑眉,看向乘風,眼底紅果果的威脅。
你若是閑,本王立馬就可以讓你忙起來。
「不,屬下一點都不閑……」話落,乘風立馬放下碗走人了。
走之前連看一眼臨晚鏡都來不及,他哪里敢說自己閑,生怕遭到王爺報復了。看來,調侃王爺什麼的,還是只有臨家大小姐有那個本事啊。
等乘風出去了,夙郁流景也不看臨晚鏡,只揭開自己的面具,端起那碗面來吃。他動作優雅,連吃面的樣子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對于夙郁流景來說,什麼樣的山珍海味沒吃過?即便再沒有胃口,一想到這面是臨晚鏡親手做的,他也吃得格外高興。
不過片刻,一碗面就見了底。到最後,某王爺還毫無節制地把面湯都喝完了。
吃完之後,才發現臨晚鏡一直盯著他看。頓時,某人臉微紅,想起剛剛自己吃面的樣子,還有先前與她置氣,頓覺有些尷尬。
放下碗,想要繼續生氣,卻始終狠不下心。
能真的生她的氣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他招了招手,輕啟薄唇︰「過來。」
她斂眸,乖乖上前。在紅袖招惹他不高興了,她現在也不敢輕易撩他。
不過,這男人,還真有非常幼稚的一面。傲嬌又別扭!
她蹲在他跟前,靠著他的輪椅,兩人相偎在一起。不知不覺,曖昧在兩人之間流轉。許久,他才伸手,撫了撫她略顯凌亂的發。想對她嚴厲一點,卻又不舍,最終只柔聲道︰「以後無需去廚房。」
「你是嫌棄本小姐煮的面不好吃?」某女頓時不高興了,瞪他。
「不是。」搖頭,就算她煮的東西沒熟,在他看來也是最好吃的。更何況,那面,味道確實不錯。他只是在想,在什麼情況下,身為臨家大小姐的她,還需要親自下廚。
她從小被定國侯寵著長大,在侯府,肯定是不需要她去踫廚房里的東西的。定國侯不會舍得,其他人沒那個資格命令她。
那麼,她又是在哪里學會自己煮面的呢?
是不是,在外的那三年,沒有人照顧她,甚至,什麼都需要她自己動手。所以,三年,那個曾經的紈褲千金,成長至此。
一想到是這個原因,他便不由自主地心疼她。
「那是為何?」不是嫌棄她做得不好,那還有別的原因?
他不喜歡吃面?剛剛不是吃得很開心嗎?
「廚房那些事兒,自有下人去做。你只需要吩咐下去就好。」萬一把你燙著了,心疼的還不是本王。
他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本小姐這不是怕你還在生我的氣嘛。」她抬眼瞪他。若不是他走的時候表現得那般生氣,她何須還給他親自下廚求原諒啊。
讓她開口道歉什麼的,或許她做不來。但換個方法,她未必不會去做。
說白了,某女是鴨子死了嘴硬。有些話,說不出口的,她做得出來。
其實,也不需要她過多地解釋和道歉。
這听她這一句,某王爺心里就柔軟得一塌糊涂。他真的會生她的氣麼?哪里舍得!
他只怕自己當時不走,就會強迫她跟自己一起走罷了。對于她,他還無法做到控制自己的情緒。
生怕,一不小心會誤傷了她。
「鏡兒,本王永遠不會生你的氣,所以,你不需要怕。」他輕嘆,看著她,目光柔和而認真。
「咳……別說得這麼肉麻,你沒深入接觸過本小姐,說這些還為時過早。不要對我太好,不然,終有一天你會被我氣得吐血的。」
她能把絕谷谷主氣得離家出走,並且對外宣稱人家死了。還怕不能氣到景王?
確實,說這些都為時過早。
自成親之後,某女是經常把某王爺氣得跳腳。比如,她遠赴戰場,為的是他的情敵;比如,她懷著身孕,竟然還敢與人打架。
咳,日後某女做的壞事太多,數不過來。
「嗯。」點頭,不再與她辯。心下明白,不管眼前的少女做了什麼事,他都不可能對她生得起氣來。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不知道說什麼。
良久,夙郁流景才遲疑地開口︰「鏡兒。」
「嗯?」她靠在他腿邊,幾乎要睡著了。
「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本王?」能不能,再快一點。他好想,與她快點成親,讓她完全屬于自己。免得,在其他人見到她的好之後,會覬覦她。
「唔……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某女眨眨眼,迷惑不解。
「罷了。」他斂下眸底的失落,不想逼她。
她看著他冷硬的側臉,心底一柔。那兩個字差點就要月兌口而出,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沒有把握的事情,她從來不做。如果只有一點點的喜歡,要來何用?輕易能說出口的東西,太過廉價,她也不屑。
再等一等吧,等到有了更加確切的答案,再告訴他。她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
不僅要自己更加確定心意,也要眼前人,更加肯定自己。
要麼,不要;要,就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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