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被人攔在家門口,臨晚鏡斜睨著二人。
看他們的樣子,怎麼跟阿景出事了似的?但是,他們雖然憔悴,看起來卻並不多麼緊張呀。
「臨大小姐,您可知道,您這三日不在,我家王爺那臉色,是一天比一天臭了!」
特別是,每次派人去侯府詢問臨大小姐什麼時候回府的時候,都被定國侯趕出來。他們幾乎都能看到王爺那面具下的面色奼紫嫣紅了。
「我不是讓人去和你們家王爺說了,要離開三日?」去西山別院之前,她可是有叫下人去對面王府打招呼的。
「您確定,您真的派人來說了嗎?我們家王爺從三日前就到處找您,每次去問侯爺您去哪里了,都被侯爺趕出來。」
乘風頗為懷疑地看著臨晚鏡,目光中還帶著幽怨之色。
關鍵是,每次王爺找不到人,被臨老爹拒之門外之後,就會加倍懲罰到他們身上。看他這小身板兒,都快瘦了一大圈兒了。
「咳咳,是嗎?那真是不好意思啊。」誰讓你家王爺,遇到了我家老爹這麼極品的未來岳父呢?
某女清了清嗓子,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遇上她家老爹這種,就要做好被耍被欺負的準備。
某女不知道,臨老爹不僅不告訴人家他寶貝女兒去哪里了,何時回來,還故意派出人放煙霧彈去誤導景王。
所以,乘風和破浪被搞得如此憔悴,不僅承載了自家王爺的怨氣,還因為定國侯的耍弄。
「臨大小姐,您現在還是先與我們回去見見王爺吧。不然王爺他可就要不管不顧地殺進侯府,與定國侯搶人了。」對于臨晚鏡那毫無誠意的道歉,乘風是半點都不想搭理她。不過,一想到王爺這幾日茶不思飯不想的,又不得不說。
臨晚鏡點頭︰「走吧。」
她不是那種沒良心的人,夙郁流景這般緊張她,她這會子連看都不去看人家怎麼行?
何況,破月哥哥現在帶著初初進侯府,肯定要被臨老爹罵成狗,她還是避其鋒芒得好。
于是,臨晚鏡與乘風破浪二人來到了王府。
王府的花園涼亭里,景王一人獨坐,石桌上擺著兩杯熱茶。
見臨晚鏡出現,他目光閃了閃又恢復了平靜。
而把人送到之後,乘風破浪自動退到了不礙眼的地方打瞌睡,把主場留給二人。
「阿景,我回來了。」臨晚鏡走到夙郁流景身邊倚靠著他蹲下來,笑著道。
我回來了……多麼像許久未歸的丈夫,而夙郁流景,則成了在家等待丈夫歸來的思婦。一瞬間,某女感受到了自己與夙郁流景角色對換的高大上。
「唔……」景王沒有說話,一把撈起臨晚鏡,抱進自己懷里,緊接著,迎接她的是冰涼的雙唇。
纏綿悱惻地親吻,某女從最開始地措手不及到後來的應對自如,再熱情回吻。
此時的夙郁流景是瘋狂的,他霸道地吻她,唇死死覆住她的唇,舌探入她的嘴里,攫取甜美的蜜汁。
霸道,強勢,卻又迂回婉轉,就好像在宣泄情緒,又好似在訴說著相思。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整整三天沒見到她,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丟了魂兒似的,看書的時候,書中是她的影子,睡覺的時候,閉上眼都是她壞笑的樣子,就連坐在這涼亭里用膳,似乎也能听到她在耳邊呢喃。
許久,感受到她呼吸不暢,夙郁流景才退開一點,給她喘息的空間。他的唇,貼在她的唇邊,感受著她的吐氣如蘭,芳香襲人。
「阿景,可有想我?」某女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成績磨著他的唇,呢喃著得寸進尺。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夙郁流景就張口咬在了她的脖頸處。
「啊……」突如其來的咬,讓臨晚鏡驚呼出聲。
這種感覺,不是被咬疼了,而是,酥酥麻麻的,讓她頓時被刺激的起了反應。
臨晚鏡五官本來就比尋常人敏銳,這會子,她只感覺全身上下像過電一般,有一股電流在身體里亂竄,毫無章法,卻又讓她無法掌控。
「嗯……阿景,快放開。」她伸手去推他的腦袋,卻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尖銳的刺痛。
這男人!
「夙郁流景,你屬狗的嗎!」這麼疼,肯定出血了!
臨晚鏡使勁兒推開他,夙郁流景也適時松了口,因為他也感覺到了血腥的味道。
「鏡兒,你的血都是甜的。」他低低地笑,唇又湊到她的嘴邊,唇瓣上那一抹嫣紅,便是臨晚鏡的血跡。
還去吻她的唇,好像要讓她自己也嘗嘗自己血的味道。
「滾,你個死變態!」臨晚鏡用手隔開他,然後另一只手伸手模自己的脖頸鎖骨處,感覺到有濕潤的血珠冒了出來。
嘶……疼死她了。這男人,還真是下得了口!
「鏡兒,要是再敢離開本王,本王就這樣,咬死你。」他湊到她的脖頸間,溫柔地為她舌忝去冒出來的血珠。
「就不能換個懲罰的方式嗎?這麼疼。還有,本小姐哪里有離開你,不是為了去辦事麼?」某女不高興地撅著嘴,她很冤枉的好不好。
咬她做什麼,有本事去咬她爹啊!
「疼才能讓你記住,以後不論去哪里,都要親自與本王報備。最好是,永遠別離開本王的視線範圍之內。否則,本王也不介意,再換個懲罰的方式。」不咬,難道就不能吻了嗎?或者,早一點把她變成他的女人,她就會記住,能讓她疼的,永遠只有他。
他會讓她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不可或缺的。不然,一直縱容她養成了忽視他的習慣就不好了。
「不……」要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某王爺以唇封口了。
然後,又是一陣唇舌之戰。
再次放開她,某王爺笑道︰「既然不反對,本王就當你是默認了。鏡兒,時刻記住本王的話,不要再讓本王有機會懲罰你。」
「你這個流氓!」她怎麼也沒想到,夙郁流景還有這麼不正經的一面。
某女推開他,跑到水邊去看自己的倒影。
脖子上的牙印清晰可見,那牙印,好深。最後,某女孩子氣地跑回來,坐在夙郁流景身上,抱著他的脖子就啃。
一直咬著,直到嘴里嘗到了血腥味兒,她都沒松開。
夙郁流景悶哼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鏡兒,咬人就咬人,別舌忝。」她一舌忝,他就快要受不了。
「鏡兒,輕一點,別磕著自己的牙。嗯……」見她還上癮了,夙郁流景寵溺地模著她的頭,一邊輕拍她,一邊勸道。
終于,臨晚鏡再也受不了夙郁流景在那發出曖昧的聲音,松開了牙齒。
夙郁流景的鎖骨特別好看,臨晚鏡特意挑的他鎖骨邊下嘴。白皙的肌膚上,嫣紅的牙印,怎麼看,怎麼曖昧痴纏。
「呸!賤人!」臨晚鏡吐了一口唾沫,看著夙郁流景那賤兮兮的表情,恨不得真一口咬死他算了。
他的高冷呢,矜貴呢,優雅呢?都被狗吃了麼?
「本王是你一個人的賤人。」他把她摟回來,箍在懷里。頭抵在她的額前,鼻尖踫著她的鼻尖,唇,輕啟,吐出這麼一句。
臨晚鏡頓時想到了一句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阿景,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肉麻了?」她有些搞不懂,這男人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你喜歡嗎?」他把她反手抱過來,調整姿勢,讓她如同小女兒一般窩在他的懷里,他的下巴,擱在她的頸窩,柔聲問道。
「雖然賤賤噠,但還蠻可愛的。」確實也是,在咬她的時候,惡狠狠的,但是,咬完之後,在給她舌忝傷口的時候,她能看得到他眼底的心疼。
想來,她被咬的這一口,遠遠不及,他三日不見自己的痛苦不安吧?
他給的這個教訓,她記住了。以後也不會再讓他找不到人,從而擔驚受怕。
「你喜歡就好。」他的話語里,無時無刻不包含著寵溺。
誰能想到,那個討厭女人厭惡女人的景王,如今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變成了這般模樣?
「我先回去了,晚上再過來替你施針。」臨晚鏡忽然想起,初初才被帶回來,老爹肯定是要發火的。這會子趁著他火氣小的時候,回去平息一下。免得等會兒久久見不到她的人,火氣變得更大。
「剛來又要走?」他斜眼看她,有些不滿。
「我回去有點事,再不回去,估計爹爹就要殺到王府來了。」臨晚鏡好脾氣解釋。心下笑得不行,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男人,而夙郁流景,倒像是她養在外面的小情人。
有空的時候,出來和他私會。沒空的時候,她就不來。
而他呢?一般埋怨她,一邊又依著她。
艾瑪,這感覺,真是醉了。
「我送你過去。」他也知道定國侯緊張這個女兒,不待見他這個景王。但是,好歹是未來岳父,早晚都得討好的。
景王最近一直在讓人查定國侯的生平喜好,希望能投其所好來博得未來岳父的好感,爭取讓他與鏡兒早些在一起。
可是,他想送她過去,臨晚鏡也不會同意。
只見她搖了搖頭︰「不行,你不能去,你這會子過去,只怕是火上澆油。」
她在隔壁仿佛都能听講臨老爹在那邊的怒吼聲了,說不定,初初已經被老爹給趕出來了。
「是因為,你把臨晚照的兒子帶回侯府的事情?」夙郁流景派人查過,自然也查到了天下第一樓那一出鬧劇。
臨晚照的兒子,聞人家族的女兒生下的遺月復子,打生下來起就得不兩個家族的承認,說起來也是個可憐的。
他只是沒想到,一向怕麻煩的鏡兒,竟然會把那小子帶回來。他以為,她會找個地方安置那小子呢。
「嗯,爹爹對于哥哥的死一直耿耿于懷,所以也不待見初初。」
最終,臨晚鏡沒讓夙郁流景送,自己走捷徑回了侯府。
侯府的正廳里,可愛少年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吹胡子瞪眼的中年美男坐在主位上,雙手叉腰。雲破月在一旁看著,無奈地笑。
臨伯父自從看到聞人初靜之後,就一直指著他罵。現在罵夠了,一邊喝茶一邊還瞪著人家。
「鏡兒呢?她跑去哪里了!」終于,臨老爹瞪向雲破月,問他自家寶貝女兒的下落。
這三天,他被夙郁流景那人死煩死煩的,現在又多了個小不點兒,真是要氣死他嗎!
「伯父,這孩子是破月提出要帶回來的,不關鏡兒的事。」他總不能說,鏡兒在侯府門口,被王府的人攔截走了吧?
如果那樣說,他還真不能保證臨伯父會不會一怒之下真跑去隔壁把景王府給拆了。據說,他可不是第一次這麼干了。
伯父對景王的不喜,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這會子提出來,只能是火上澆油。
「說吧,你帶他回來做什麼?」他自然知道在天下第一樓發生的事情,但是,這小孽種他早就說過永遠不會承認的,就算是破月小子帶回來的,給不出合理的解釋,他也不會姑息。
現在沒把他強趕出去,已經是給破月小子面子了。
「佷兒不忍心他在聞人家族受盡欺凌,他好歹也是晚照的孩子,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被別人踩在腳下?」
確實,臨晚照身死,卻聲名猶在。他的兒子,就該如同他一樣,就算不如他,也不該是,受人欺負。
「他?也配做我兒的孩子?若真是我兒的孩子,還會被人欺負?我臨家人,就沒有哪一個是任人宰割的孬種!」定國侯輕蔑地看著地上受氣包似的聞人初靜,雖然眉宇之間與照兒的相似讓他動容。
但只要一想到這孩子身體里還有另一半骯髒的血脈,他就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這個孩子,怪不得別人,只能怨他自己投錯了胎。聞人霜華那女子,若不是她多管閑事,若不是聞人家族環環相扣的算計,他臨家最驕傲的兒郎,怎麼會死?
留下孩子又有何用?他要的是他兒好好活著,就算一輩子不能生育,都比給他留下個孽種強得多!
「爺爺……」我不是孬種。我只是想,忍一忍,便能回到臨家了。
「閉嘴!」臨鼎天瞪他,怒吼,「不許你叫老子爺爺,老子從來沒有孫子!」
聞人初靜被他這麼一吼,頓時大氣都不敢出,還別說開口申辯了。定國侯的脾氣,他在九幽城都略有耳聞。何況,聞人家族當定國侯是勁敵,就說明了他的一生不凡。他即便真的想為自己辯解,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霉頭。
但是,聞人初靜不敢,並不代表別人也不敢。
比如,臨晚鏡。
「爹爹,都與您說了,氣大傷身,您這咆哮,人家方圓十里的人估計都能夠听見了。您就不怕,明日那些朝臣在陛下面前參你一本,告你一個擾民之罪?」只見,臨晚鏡施施然穿過中庭,來帶正廳,看著臨老爹,調笑道。
「你這死丫頭!別以為老子不知道,這小崽子是你出主意帶回來的,還讓你破月哥哥幫著背黑鍋!」見到自家女兒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臨老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女兒,胳膊肘怎麼老是往外拐?
還有,剛剛她跑哪里去了?明明是和破月小子他們一起回來的,怎麼走著走著就沒見人了?難道,又是去了隔壁王府?
「咳咳,既然您都知道了,就由著女兒唄。」她不怕他,進了正廳,走到臨老爹面前,還獻殷勤地為自家老爹順氣揉肩。
「不行!老子不喜歡他,你讓他走!」這孩子,一看見就讓他想到照兒,決不能留在侯府。何況,這麼多年沒出現,突然出現在鏡兒身邊,他也有理由懷疑,這只是聞人家族養的一顆棋子,送到侯府來迷惑鏡兒的。
若是到了關鍵時刻,他反咬鏡兒一口,該如何是好?即便他是照兒唯一的血脈,臨鼎天也絕不會允許有傷害到自家女兒的存在。
「那您喜不喜歡破曉姐姐?」臨晚鏡挑眉,看向自家老爹,慢悠悠地問道。
「曉曉那丫頭,是我侯府打小就認定的兒媳婦,怎麼可能不喜?」雲家這兄妹倆,臨老爹都非常看好的。只可惜,出了那樣的事情,這些年,也真是難為雲破曉了。
「那……如果我說,初初已經得到了破曉姐姐的承認呢?」臨晚鏡可以賣關子,湊近自家老爹的耳邊道。
「不可能!曉曉怎麼可能承認那個賤人生的種!」
臨老爹嗓門兒老大地反駁。
他這一聲「賤人」讓跪在地上的聞人初靜抬起了頭,隨即,對上臨晚鏡似笑非笑的雙眼,腦袋又垂了下去。
沒錯,在定國侯眼里,他的娘親聞人霜華,便是害死父親的直接凶手。也許,在眼前人看來,罵娘親賤人都是輕的了。
剛剛小姑姑的那一眼,他也看得分明。若是想得到臨家的承認,便要拋卻聞人家族的一切,即便是,他的生母。
因為,他的生母永遠得不到臨家的承認,得到的,只有憎恨與厭惡,不屑與鄙夷。
「爹爹呀,事實上,破曉姐姐不但承認了初初,還要把他養在自己名下。」臨晚鏡拍了拍自家老爹的後背,用雖然他不想相信,卻還是得節哀順變的口氣道︰「您也知道,破曉姐姐與哥哥,如今也等同于夫妻。她若是要認下初初當兒子,那初初可就是我們侯府正兒八經的嫡孫了。」
「不行!此時為父絕對不會同意的!」臨老爹身子一挪,避開女兒,「反正,老子不許他進我們侯府的門。」
「好啊,那我把他送隔壁王府去寄住。」臨晚鏡挑眉,看著自家老爹,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反正,女兒每天都得去王府為景王針灸,順道過去看初初也好。而且,還可以偶爾陪他在那邊小住幾日。」
「你想得美!」臨老爹一拍桌子,「噌」地一聲站了起來,他才會讓景王那小子佔了自家女兒的便宜。
「所以啊,您還是讓初初留下吧。您想想,破曉姐姐要為了哥哥終身不嫁,難道,你還不許她養個兒子傍生?要知道,在你們這個時代,若是沒有孩子,女人一輩子孤獨終老,是很痛苦很可憐的。」某女繼續打親情牌。
雲破曉為臨晚照犧牲了那麼多,若是臨老爹這一點都不肯圓滿了她,那真是太狠心了。
果然,被她這麼一說,臨老爹似為所動,臉色也有了好轉,不過,還是鴨子死了嘴硬︰「曉曉若是想要個兒子傍生,大不了去宗族抱養一個,非要他?」
臨老爹指著地上的聞人初靜,幾嫌棄哦。那模樣,就像,聞人初靜是一坨屎。咳咳,雖然形容惡心了一點,但是,貴在貼切嘛。
「他也沒什麼不好啊,至少和哥哥長得像,破曉姐姐養著他,心里也有個安慰。」臨晚鏡撇撇嘴,您老人家這是有多嫌棄,她覺得初初長得很可愛呀。
「你破曉姐姐就沒覺著,看著他就膈應?別的女人給你哥哥生的兒子啊,她也願意認?」臨老爹就是想在雞蛋里面挑骨頭。
他的思想,更趨于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他都沒想過自家兒子除了雲破曉,還會有別的女人。這下,冷不丁被人害了還玷污他兒子的清白,他都覺得膈應,更別說是曉曉那丫頭了。
「爹爹,哥哥都不在了,破曉姐姐就算再膈應,又能如何?何況,她能視初初如同親生,不正是愛著我家哥哥嗎?您老人家就甭瞎操心了。」臨老爹的話听得臨晚鏡滿頭黑線,她真的無語了。
怎麼老爹比她思想還要先進,他難道也是穿來的?
「罷了!爹爹說不過你。要他留下也可以,不過不準經常在老子面前晃蕩。」臨老爹最終還是松了口,但是,想著想著,他又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等等,你破曉姐姐既然要認下他,怎麼不把他留在西山別院陪她解悶兒?」臨老爹疑惑道。
雲破曉若是想留下這小兔崽子,大可以把他留在西山別院,帶回來做什麼?故意膈應他嗎?
「破曉姐姐讓他每個月過去小住幾日,把他帶回侯府是方便請先生給他上課。畢竟,初初在聞人家族什麼都沒學過。破曉姐姐說,哥哥的孩子,定然不能文不成武不就。」原本她留下初初,便是為了將計就計,把他留在別院做什麼?臨晚鏡瞪自家老爹,還挑毛病!
「既然如此,那老子給他請先生,一並送去西山別院。」他就是不想看到這孩子。
臨晚鏡只想無奈地翻白眼︰「爹爹,破曉姐姐一個女子獨居在那里,您送些先生去,像什麼話?而且,您確定送那麼多人過去,不是打擾破曉姐姐嗎?」
于是,你們就決定把他帶回來礙老子的眼嗎?臨老爹也瞪著自家寶貝女兒。
不過,這一瞪啊,他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
「鏡兒……這是什麼?」臨老爹的目光落在臨晚鏡的脖頸上,手指著。
只見,那雪白的脖子上,一個嫣紅的牙印,那血跡已經凝固,露出牙印深深,看起來有幾分曖昧,幾分刺眼。
「這……」臨晚鏡一瞬間反應過來臨老爹說的是什麼,但是,她要怎麼解釋呢?告訴他,這是夙郁流景懲罰自己留下來的牙印嗎?
她覺得吧,這東西見仁見智。
在情侶之間,互相給對方留個牙印,就相當于蓋章,是個很曖昧很纏綿的游戲。但是,不能與臨老爹這樣說。只要她這樣一說,保不齊老爹就沖過去咬夙郁流景一口了。
「是誰留下的?」見臨晚鏡支支吾吾,臨老爹神色驟然冷了下來。
他看著自家女兒,第一次,語氣中帶著嚴厲︰「是不是夙郁流景那家伙?」
嘖,瞧瞧,連景王都不喊了。連意思意思的敬稱都可以忽略,可見他對景王已經不待見到了極點。
「咳咳,爹爹,這是個意外。」某女一把按住自家爹爹,讓他坐下。生怕他一個沖動,就要跑去隔壁王府鬧騰。
景王府被他拆了也沒關系,關鍵是,不能讓別人都看見是她家老爹拆了的吧?到時候,就算觴帝再怎麼寵信定國侯,為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會懲治他的。何況,還有一個原本就與定國侯不對盤的太後娘娘。
也許國家大事上,太後娘娘不敢明目張膽地插手,但是,關系到她的小兒子和皇家的顏面問題,她還能坐視不理嗎?
「意外個屁!別以為老子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欺負你了?老子管他是王爺還是王八,今日不揍得他滿臉開花,老子就不叫臨鼎天!」
他的寶貝女兒,他都不敢動手踫一下,那小子竟然敢咬她。
關鍵是,咬在脖頸處,太過曖昧,讓他不得不多想。他家多麼漂亮的女兒啊,竟然被狗咬了。
臨老爹此時的心情,就如同,自家日守夜防,辛辛苦苦種的大白菜,轉眼間就差點被豬拱了。而且,還是一頭他最不待見的豬!
「爹爹!您想到哪里去了!是女兒替他施針的時候,突然手抖,扎疼了他,我一時不察,被他咬了一下,也算不得欺負吧。畢竟,是我三天沒過去扎針,手生了,犯了醫者不應該犯的錯誤。」臨晚鏡三不著四地解釋著。
怎麼說呢?現在還不能告訴臨老爹真相,只能用這種爛借口瞞著他。
不過,老爹也不是好糊弄的︰「你當你爹是傻子嗎?那針扎一下能有多痛?他還就咬你了?他以前體內余毒發作的時候,痛得死去活來也不會坑一聲的。」
臨老爹自然不會相信女兒這般拙劣的借口。夙郁流景是什麼人,他不知道?就算是才幾歲的時候,余毒發作都沒喊疼的人,會因為被扎了一針就痛得咬人?
「但是,扎錯穴位的疼痛,是比他體內余毒發作疼得更厲害的。而且,女兒已經咬回去為自己報仇了。所以,您就別生氣了。」某女耐心地給自家老爹順毛。
「什麼?你還咬回去了?」臨老爹一跺腳,明顯听到這句話更不樂意了。
臨晚鏡被他吼得差點耳鳴,咬一口回去在臨老爹看來,不應該很正常嗎?睚眥必報啊,多好!
「你要不要這樣傻!狗咬你一口,你還咬狗一口?」
噗……可憐的景王,你在定國侯眼里,儼然成了隨時都會咬人的瘋狗了。
怎麼破?
「那……聰明無敵的爹爹大人,請問女兒不咬回去,還能做什麼?」某女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她是真不想搭理自家奇葩老爹了,不過,不搭理他又顯然不行。
「自然是,拔掉他的狗牙!」臨老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就好像,自家女兒真的是被狗咬的一樣。
「這麼凶殘?」她瞪大了眼楮,看著老爹。爹爹啊,那是人,不是真的狗喲喂!
然後,她又在在心里默念︰阿景,如果你被爹爹拔掉了牙,那就節哀順變吧。
「凶殘嗎?還應該打斷他的狗腿才對。哦,不行,他本來腿就是斷的,那就算了吧。本侯還是挺仁慈的。」
嗯……您真的好仁慈啊。
正廳里的所有人都是滿頭黑線,在心里感嘆。
侯爺真是太仁慈了!
「爹爹,這次就算了吧,若是有下次,您就過去打斷他的狗腿,拔掉他的狗牙。」應該,不會有下次了吧。就算下次是咬,也絕逼不會咬在這麼明顯的位置了。不然,被老爹看到,反應又得多大啊?
「畫兒,你還愣在這里做什麼?還不快去給你家小姐拿酒來消消毒,處理一下她的傷口!」臨老爹的逗比思維,永遠跳躍得讓人無法理解。
一會兒還在追究夙郁流景,一會兒,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另一個方向。
「是,侯爺。」畫兒丫頭點點頭,趕緊遠離這硝煙彌漫的戰場。
順便,她還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聞人初靜。
哎……小少爺,畫兒是多麼想把你也一起帶走啊。可惜,侯爺不讓。
臨晚鏡瞪她一眼,畫兒立馬收回目光,趕緊離開大廳回了攬月樓。
「爹爹,若是無事,女兒先回去處理傷口了。」臨晚鏡也想回去了。順便,帶走還跪在地上的聞人初靜。
殊不知,臨老爹漫不經心道︰「你們都先去休息吧,不過,他要留下。」
指了指地上的聞人初靜,臨老爹開始變得面無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與破月哥哥先走。」臨晚鏡也不替聞人初靜求情,直接踏出了正廳,雲破月緊隨其後。
二人相當默契的,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模樣。
待到幾人都走了,正廳里就只剩下臨老爹和聞人初靜。
「隨本侯來書房。」臨老爹語氣淡漠,听不出喜怒。
他在前面走,也不刻意等後面的聞人初靜。
而聞人初靜呢?剛才本來跪在地上太久,雙腿就發麻了,這會子,只能跌跌撞撞地跟上。關鍵是,臨老爹還故意為難他似的,越走越快。
直到進書房,身後的聞人初靜已經與他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而且,走得滿頭大汗,面色蒼白,雙腿打顫。
等他跟進了書房,臨老爹已經坐在書桌後了。
看見聞人初靜這般狼狽地進來,冷冷地瞥他一眼道︰「廢物。」
聞人初靜沒有反駁,心下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眼前人是自己的爺爺,血脈相連的親人。可是,他並不喜歡自己。對自己,和對小姑姑完全是兩個態度。
小姑姑可以隨意地在他面前大笑,撒嬌,甚至,反駁他的話;而自己,是根本說不上話。
「怎麼?你還不服氣?」見聞人初靜面色僵了僵,臨老爹挑眉,看著他,語含挑釁。
「孫兒不敢。」聞人初靜艱難地開口。
在這個時候,他骨子里還有幾分倔強,與臨家人與生俱來的傲然不屈。
不過,臨老爹並不會因此而欣賞他。
「誰讓你在本侯面前自稱孫兒的?」臨老爹瞪他一眼,不滿道。
聞人初靜抬起頭,用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臨老爹,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沒錯,眼前人根本就沒承認自己,只是同意他留在侯府罷了。又怎麼可能真的讓他叫其爺爺?在他眼里,自己不過是個孽種。就如同,在聞人家族,所有人眼里他都是野種一樣。
「老子剛才說你是廢物,你知道為什麼嗎?」見聞人初靜用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楮,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照兒。
聞人初靜搖了搖頭,他怎麼會知道?不過,心下暗忖,應該是自己跟不上眼前人的步子吧?
「照兒三歲習文,五歲習武,八歲,便可跟上老子的步子,並且,大氣不喘,滴汗不流。」說起兒子,臨老爹很是驕傲。
這個兒子,可以說是承襲了他與彌兒的所有優點。可惜……一切都被聞人家族毀了!他午夜夢回都恨不得把聞人家族的所有人碎尸萬段。
只是,眼前這小崽子,到底是照兒的血脈啊。他又怎麼會真的下得了手?
「……」他很想說,自己從來沒學過武,可是,卻無法開口反駁定國侯的話。
他想多听一些父親的事跡,即便,是定國侯拿來嘲笑他,與他做對比的,也可以。因為,娘親一直告訴他,父親很優秀,很厲害。厲害到,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及他。
他憑著娘親的敘述,腦海中描繪著父親的樣子,卻始終描繪不出十之一二。因為,他們都把他說得太好了。
即便是聞人家族的人,也嘆服臨晚照其人。
確實是,驚才艷絕,傾世風華。
「你叫什麼名字?」見聞人初靜一句都不回,臨老爹蹙起了眉,問道。
「聞人初靜。」終于,聞人初靜軟軟地回答。
「聞人初靜?你竟然給自己冠上了聞人家族的姓!」臨老爹原本緩和的臉色頓時又黑了起來。他怎麼敢,說自己姓聞人?
「這是娘親起的名字。」
你們家不肯認人家,人家姓聞人也正常吧?可惜,臨老爹是那種,死的都能給你說活的人。俗話說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所以,不要和臨老爹講道理。
瞧瞧,他那滿臉不樂意的模樣。
「呵……那你就姓聞人吧!」一听聞人初靜提起聞人霜華,臨老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一副再也不能愉快地玩耍了的模樣。
「侯爺,初靜想得到您的承認。」
真正地承認,承認他是臨家的子孫,把他的名字寫進臨家的族譜。與他的父親,靠在一起。這是娘親的遺願,也是他的目標。
「得到老子的承認?就憑現在的你?」臨老爹斜睨著他,滿臉不屑。
如今的聞人初靜,根本不配做他臨家的子孫。
連姓氏都是仇人的,還有什麼資格要求認祖歸宗?
「只要侯爺肯給初靜希望,終有一天,我會成為和父親一樣的人。」
「哈哈,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家照兒,在你這個年紀,早就文武雙全,名冠京華了。你算什麼?你以為,本侯留下你,真的是想讓你認祖歸宗的?」
對于聞人初靜,臨老爹還做不到那麼大度。
那是為了什麼?聞人初靜一愣。
不過,他也明白,自己與父親,根本沒法比,早就輸在了起跑線上。但是,他相信,勤能補拙,總有一天會,臨家,也會以他為傲。
審視著聞人初靜許久,臨老爹才道︰「說吧,誰派你來的?目的何在?」
「聞人卿華。」他回答,毫不隱瞞。
「目的呢?」
「他沒說。」聞人初靜搖了搖頭。
目的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但是,想到聞人卿華喂給自己的那藥丸,就知道目的肯定不簡單。
只是,那人素來陰險,他沒下令,就猜不出其用意。
而他,也只是想順水推舟,回到臨家。說起來,聞人卿華想利用這個孩子,這孩子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
「你過來。」臨老爹朝聞人初靜招了招手。
等他走近,前者俯身在他耳邊低聲說話。
漸漸地,書房中的二人已經是面對面坐著在談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麼和諧的祖孫倆。
而書房外,一抹人影悄然離去,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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