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師，我還想問問關于產生幻覺的事情。」豌豆推開校醫室的門，輕聲問道。
「啪嗒。」剛剛收拾完畢，正要拿鑰匙出門的錢兩片，手一哆嗦鑰匙掉在地上。不過他反應很快，馬上假笑得像個要參加競選的村長，他夸張的道︰「豌豆同學來啦，快坐。」
豌豆由于處在神情恍惚的狀態，所以沒有注意錢兩片的失態。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錢老師，我昨天跳樓了。」
錢兩片暗暗叫苦，他剛才本想快點打發走那個來看病的學生，沒想到由于著急反而忙中出錯，把止痛藥的用量兩片寫成了兩袋。
看病的學生可能也是頭疼的難受沒有注意，正好他上次一共買了四十片，反正五分錢一片也不貴。藥品袋是二十片一袋的包裝，他嫌麻煩直接兩袋並一袋，把藥放在了一起。學生掏出藥品紙袋倒出了一大把藥片在手上，忽然福靈心至問了正在穿衣拿包的錢兩片一句，道︰「錢老師，這麼多藥一次全吃了啊？」他這句話，救了自己的小命。
錢兩片先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道︰「對，一次吃。」然後感覺不對，他抬頭一看，那個學生滿臉為難之色的把一大把藥片往嘴里放。
錢兩片「嗷」的一嗓子，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掐住那個學生的脖子一頓猛搖，他狂叫道︰「吐出來，你個傻貨給老子吐出來。」
學生嘴里的藥片，噴了錢兩片一臉，而且呼吸急促開始翻白眼。
錢兩片急了，他大吼道︰「你吃的不是三氧化二砷，中毒也沒有那麼快。」
「錢……老師……」學生拼命的用力拉錢兩片的手，掙扎的舌頭都吐出來老長。他艱難的道︰「是……你掐……掐的……」話沒說完，伸出來的舌頭一耷拉。身子一軟，非常干脆的昏了過去。
錢兩片又開始給這學生進行急救，他掐人中、砸心口，在捏著學生鼻子準備做人工呼吸的時候，學生及時的清醒了過來。也不知道是讓他救醒的，還是嚇醒的，反正是醒了。
學生還沒等說什麼，錢兩片已經爆發了。他劈頭蓋臉給學生一頓臭罵。道︰「你傻啊？這麼多藥片。放手里一大堆都能當飯吃。你居然想都不想就往嘴里放，還連水都不喝一口，你當這是吃冰糖呢？」
也許是錢兩片的暴怒嚇到了學生，他委屈的像個被冤枉偷吃了糖果，卻不敢申辯的老實孩子，訥訥的道︰「我當時問過你了。」
錢兩片一窒。他怒道︰「你自己沒有腦子嗎？從小到大，你有這麼吃過藥嗎？」
學生膽怯的看了錢兩片一眼，沒敢出聲。
這時的錢兩片感覺自己是最悲催的人。這都是為什麼啊？自從讓那個叫豌豆的學生給他拔了顆牙之後，自己常常的做惡夢。一雙帶著藍色妖異光芒的眼眸，幾乎讓錢兩片夜不能寐。人也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有些時候，錢兩片感覺自己才是要得精神分裂的人。
「問你話呢？」錢兩片帶著發泄式的語氣問道，其實他也不指望學生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是明擺的事情，這個學生肯定是從小到大，被父母照顧得太周到。沒有自立生活的經驗和能力。
「我也不記得啊。」學生可能是被問得有點急了。于是，他紅著臉非常茫然，又理所當然的道︰「我以前得病的時候，都是爸媽給我拿藥喂我吃。她們給我什麼我就吃什麼，我只要學習認真就行，從來不用自己吃藥。」
「我估計你不止吃藥讓人喂，還沒自己洗過衣服吧？」錢兩片從飲水機接了杯水，放在了學生的手里，沒好氣的道。「簌簌口，不要咽下去，然後吐掉。」
現在的學生，獨生子女眾多。而且她們的生活條件比以前也好了許多，有些父母年齡較大趕上了國家困難的年代。很多吃過苦的父母，不想讓孩子再受自己小時候挨過的苦。所以格外的心疼寵溺子女，結果有些學生自立的生活能力近乎于零。
從這點上來看，可兒也曾經是這樣。而且她以前的情況，比這個學生要嚴重的多。
錢兩片這時已經冷靜下來，想想這事實際上是自己的責任。不由得有些歉然的問道︰「剛才有沒有把藥片不小心咽下去？」
學生漱完口，搖了搖頭道︰「沒有咽下去，就是脖子被你掐得有點疼。」
錢兩片咳嗽了一聲，道︰「這個……回去睡一覺就會不疼了。」
學生︰「……」
由于這麼一耽擱，等錢兩片準備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于是，他被豌豆堵在了校醫室里。
錢兩片現在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就是豌豆，只要一想起拔牙的事情，他就心驚肉跳。果不其然，豌豆從進來到現在不過片刻的功夫，一共只說了兩句話，其中一句就讓錢兩片進入到高度驚訝狀態。
「跳……樓……」錢兩片嘴張的快比河馬還大，他暗自觀察了一下校醫室的窗戶，心道︰「一會萬一豌豆這娃要是發瘋的話，我從窗戶逃命……」
「沒錯，我昨天晚上跳樓了。」豌豆點頭再次重復了一遍，她道︰「可是，我一點事也沒有。錢老師，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錢兩片強打精神的應付道︰「豌豆同學，你從一樓跳下去，肯定不會有事嘛。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哈哈……」他說完，還大笑著表示自己的幽默。
「我家住在七樓。」豌豆還怕自己說得不夠明白，又詳細的說明道︰「我是從家里的陽台跳下去的。」
錢兩片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差點沒郁悶的哭出來，心道︰「我咋就這麼命苦呢？」
「這個，這個……」錢兩片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想要直接跟豌豆說你這是嚴重的精神病，可是一想到豌豆拔牙時的樣子，他又不敢。所以錢兩片在那吭哧癟度、哼哼唧唧的半天，一句完整的囫圇話也說不出來。
豌豆根本沒有去管錢兩片的反應，或者對于豌豆現在來說，可能需要的只是一個傾听的對象。她自顧自的道︰「我跳出窗外之後，那兩個小家伙拉住了我，後來我的身上長出了翅膀，自己又飛進了屋子……不對，不是我自己飛進來，當時我記得自己已經嚇傻了，腦子一片空白，是……」
豌豆說到這里，忽然抓住錢兩片的胳膊，緊張的問道︰「錢老師，你說如果幻覺里出現的人，從昨晚到早上一直在對你說話，那還是幻覺嗎？」
錢兩片被豌豆抓住胳膊，渾身汗毛根根倒立，整條脊骨都涼津津的刺痛，嚇得差點叫救命。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豌豆是一個嚴重的精神病患者。
「我要冷靜，我一定要冷靜。精神病殺人，是不犯法的啊。這t的哪個孫子定的法律，還讓不讓人活啊？」錢兩片的神經距離崩潰的那個點，無限的接近。他心里現在恨不得罵天罵地罵社會，要不是頭腦中還有最後一絲理智，他肯定要拍案而起跟豌豆拼了。不過從上次的拔牙事件上來看，錢兩片深知自己的戰斗力比不上眼前看起來瘦弱無比的豌豆，一根手指頭。
「豌豆同學，你要冷靜，冷靜一下。」錢兩片盡力的保持自己說話語氣的平靜，他道︰「你先放手，我去給倒杯水。」
豌豆听話的放開了手，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神迷茫的看著窗戶，好象進入了回憶的狀態。
錢兩片暗暗叫苦，因為豌豆坐的位置距離門口只有一步的距離。他心里剛才在盤算，自己起身倒水，然後把裝滿水的紙杯砸向豌豆。接著自己奪門而逃，邊跑再邊呼救……可是這個剛剛成型的逃跑計劃，還沒等實施就夭折了。錢兩片十分後悔，前些時候其他老師推薦他看美國電視連續劇《越獄》的時候，他沒有去看。
既然逃跑無望，那就只能再作打算。錢兩片倒完了水，垂頭喪氣的遞給了豌豆。他重新坐下的時候，看到豌豆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動。
錢兩片發現，豌豆看著窗外的眼神，雖然茫然還帶著些虛無，但卻清澈純淨，並沒有精神病患者常見的呆滯機械。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豌豆同學，老師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行嗎？」
「啊？」豌豆被錢兩片的話問的一愣，她道︰「錢老師，你說什麼？」
錢兩片看豌豆居然沒听到他的話，不由得心里一沉，暗道︰「我這不是自己找抽嗎？還問她干嘛？」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也收不回來，他只好硬著頭皮道︰「豌豆同學，我的意思是說……老師願意給你看病，但是你要在看病的時候配合老師，好不好？」
「呃……好呀。錢老師，我一定配合您。」豌豆看錢兩片這麼客氣溫和地跟自己說話，趕緊答應。
「那好，那好。」錢兩片長長吁了一口，他道︰「豌豆同學，你答應了就好。」他擦了擦額頭的虛汗，道︰「首先，你要保持絕對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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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正文已過300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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