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吧里,舞台的中央無疑就是目光的焦點。
此時,廳里的光線很昏暗,不算太大的舞台籠罩在一束靡麗的燈光下。台下的人正在為了突然從旋梯上爬上去的女人而瘋狂。她明顯不是酒吧里的領舞,一條及臀的熱褲,上身帶鑽的衣服,脖子上掛著一串瓖鑽的項鏈,一步一個風情地拋出了一片亮色,身材妖嬈而性感,活色又生香。
她在上台前,就已經喝得有點兒高了,微張著誘惑的紅唇,白皙的手腕扶住舞台中間的鋼管兒,小蠻腰熱情地扭動著,火辣辣地隨著dj舞曲的節奏,瘋狂地擺動了起來。
「噢噢噢……」
一邊搖,她一邊喊。
嘟嘴、挺胸、擺胯、蹶臀、拋媚眼兒,在一片旖旎的燈光下,她將身體釋放到底,與面前的鋼管曖昧的摩擦著,動作風騷又多情,最大限度地挑逗了台下男男女女的神經。現場一陣歡呼聲、調戲聲、口哨聲,此伏彼伏。
很顯然,她上台的效果,比酒吧領舞小姐的帶動效果還要好。
氣氛,整個兒**了!
「哇噢噢,搖啊搖,美女,真給勁兒,再甩一個……」
「噢噢噢……小**扭起來……哇……帶感!」
「兄弟們,嗨起來——」
狂熱地揮舞著手臂,在經理的眼神兒指使下,本來領舞的小姐閃邊兒喝水了,而那個初生之犢的性感美女顯然能放得開,眨著一雙眼楮,大聲兒地吼著兄弟們,聲嘶力竭的笑著吶喊,跟著音樂節拍在肆意狂亂地扭動。
舞台上的氣氛,很快點燃到了卡座。
來酒吧里玩兒的人,什麼樣兒的都有。有應酬的、有聚會的、有為了來釋放壓力或者尋找墮落借口,也有單純來泡妞兒的。在空氣里浮躁的酒精味兒里,人類很容易就撕碎了白日辛苦戴上的面具,讓潛藏在心底最原始最野蠻的**展現在黑暗面前。
「哎呀我靠!」
舞台那邊的動靜兒,無情自然也注意到了。端著酒杯,他低喊了一聲兒,微眯著眼楮踫了踫鐵手,「我說老鐵,那妞兒有點兒像艾家小二啊?」
瞬間的表情變化,鐵手這時已經恢復了原貌。
板著一張黑臉,他端起酒杯來,仰著脖子喝下里面的液體,只見喉結上下滑動,不見他的聲音出口。
呔!
聳了聳肩膀,無情理解他就是這樣的為人,卻也不以為意。又多看了艾倫幾眼,他湊近了鐵手,突然壞壞地笑。
「嘖嘖,老鐵,別看艾家小二平時大咧咧得像個爺們兒,哎你別說,這會兒看上去嘛,還真是挺性感的。」
鐵手沒有搭理他。
繼續沉默著,他的目光已經不向舞台中間看了。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力,那是她喜歡的,他也管不著。
見他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無情似乎卻被勾起了興致。仰靠在沙發上,他蹺起二郎腿,又往舞台光柱中的女人看了一眼,配合地吹了一個**口哨,才笑眯眯地壓著嗓子對鐵手說。
「喂,老鐵。別怪哥們兒沒有提醒你啊。依我閱女無數的經驗來看,像艾家小二這樣的女人,身材火辣有料,也不矯情,弄到床上,絕對夠味兒,有得你美……」
「無情!」打斷了他的話,鐵手眉心已經蹙了起來。
「行了,不說了。來,走一個!」
無情笑著給他倒滿了酒,又淺淺呷了一口,修長的手指落在大腿上,隨著音樂聲兒打著節拍,吹著花哨的口哨,興致高昂地看著艾倫在那中間表演。
這個時候的她,舞姿比剛才更加肆意了幾分,整個人在台上舞成了一只性感的精靈,恣意地發泄著她身上的能量與汗水。表情媚惑,肢體肆意,在一陣蓋過一陣的歡呼聲里,她暢快地嘟著唇,做了一整套大擺胯的性感動作,引起尖叫聲兒無數。
台下面,一個男人湊了過去,踮著腳向她遞酒,語氣里,帶著調戲。
「美女,來……我請你喝一杯。」
艾倫醉眼微微一眯,腦子里有恍惚,卻也真醉得一傻到底。在國內國外玩兒轉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酒吧里的男人遞酒不能喝?!勾了勾唇角,她扭動著水蛇腰兒,像是沒有听清男人的話,突然低下頭去看向他。
「哈哈……哥們兒,你在說什麼?!」
這聲哥們兒,她是表明立場。
可是,就在她傾身而下的當兒,本來就生得飽滿的胸口,一片白晃晃的豐盈幾乎就無法遮掩了,隨著她搖擺的動作,顯然誘惑人到了極點。
「噢噢噢……帥……」
台下的**們,又開始尖叫了……
「那個妞兒不錯,誰上誰有福。」
「真帶勁兒,弄回去打一炮肯定爽……」
除了舞台旁邊的人,舞池里也有人在起哄地瞎喊。一時間,耳邊到處都是男人們不加掩飾的污穢言詞,就連無情他們這一桌上幾個剛才還摟著小妞兒扯犢子的男人,都不約而同停下了動作,一至往舞台中間瞧去。
「祁狄,看見沒,那妞兒挺夠味兒……泡來玩玩?」
「算了!良家子,我無福消受。」
無情瞥了一眼鐵手,哈哈一笑,笑得風流不羈。可余光卻也關注著舞台上的動向。他在尋思鐵手不動手,他要不要去救下艾小二。照那些男人這種瘋狂的架勢,她喝多了酒還想要全身而退,那簡直是不太可能了。
「啪……」
他話音剛落,酒杯重重擱在桌面上的聲音,就傳入了耳朵。
桃花眼微微一側,他一愣。
「我靠,老鐵……」
只見剛才還板著臉一眼不看一聲不吭的鐵手同志,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步邁出了卡座,擠過嘈雜瘋狂的舞池,徑直朝舞台中間大步流星地過去了。
而這時,那里已經被熱情的火焰點燃了。
像一個在檢閱士兵的將軍,艾倫長長的睫毛龕動著,媚惑地勾著那一根鋼管兒,跳得十足妖嬈,腰上適度露出來的一截肌膚,圓圓的肚臍讓她的身體曲線更添了一縷風情。大概跳得太熱了,她索性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往台下一拋,光著的腳丫子,大紅的丹蔻帶著一種引人犯罪的性感。
鐵手蹙緊了眉頭。
她都這麼大的人了,難道不知道在這樣的場合,在這樣喝醉的情況下,被一群虎視眈眈的男人盯上了,會有多麼危險?
好不容易擠到了最前面,在幾個男人的怒目里,他看向台上的女人。
「下來!」
兩個不帶半點情緒的字,嚴肅、方正,就像一本刻板的教科書,與四周亢奮的尖叫聲和歡呼聲差別相當的大。
因此,他的聲音,辨識度非常高。
在這樣的人聲鼎沸里,喝高了的艾倫能听出他的聲音來,著實不太容易。可偏偏,動作微微一頓,她還真就听見了。
眯了眯眼楮,她望了過來。
可惜,本來就醉眼惺忪,她看著不太真切的鐵手,大概以為自個兒在做夢,搞笑地咧了咧嘴,她晃動著腦袋,不僅鋼管兒舞跳得更歡了,還當眾人的面兒做出了一個讓台下男人流鼻血的動作。
蹲身,擺胯,女敕白的手握住鋼管,模仿著動作貼著它往上一舌忝。
台下的男人,再一次奮起了。
「噢噢噢,靠,太夠味兒……這騷兒……」
「哈哈,一會兒弄出去玩玩……」
在耳邊越發難听的字眼兒里,向來應變不驚的鐵手,眉間皺成了一個‘川’字兒。過人的听力讓他很容易听見旁邊有幾個猥瑣的男人,正在商量著等下怎麼搞她。
拳手攥了攥,他實在不能坐視不管了。
依他的身手,完全不需要舞台的旋梯,只見他雙手撐著舞台護欄往上一縱,矯健的身姿便如同獵豹一般,剛勁無比地穩穩落在了舞台上面,擋在了艾倫的身前。
這麼一來,遠遠坐在卡座的無情,差點兒被酒給嗆到了。
嗷!
愣了一秒,他趕緊拍拍吳江的肩膀,「哥們兒,壞了。你趕緊叫保安護場子吧。」
「咋了?」吳江做生意的,要的就是熱鬧,正暗爽著呢。
遠遠看著台上的鐵手,無情心里悶笑不止,胸膛憋得一陣陣鼓動,「我那哥哥喂,他瘋了!」
他話音剛落,兜兒里調成了震動的手機,就‘嗚’了起來。
掏出來看了一下電話,他嬉皮笑臉的神色,頓時一凌。
老大?!
這個時候……有任務?
沒有遲疑,他飛快地放下酒杯,給吳江打了一聲兒招呼,速度極快地閃到了洗手間的那一邊兒去接听權少皇的電話了。
鐵手很少涉足這樣的場所,所以他不是太看得慣這些東西,包括這一些人糜爛的生活方式。當然,如果不是為了‘救’艾倫,他只當社會風氣如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強出頭。
而現在,站在了舞台上面,受到台下萬眾矚目的視線穿刺,他嘴角依舊抿起,清雋無波的面上,還是半點兒表情都沒有。
「跟我走。」
艾倫喝得半醉半醒,看著從天而降的男人都呆了,哪里還顧得上跳舞。歪著頭睨他片刻,她大概終于反應過來,這完全就不是在做夢,而是真正鐵手本尊站在她面前。
嘴唇勾起一絲笑來,她突然咧嘴。
「喲喔,哥們兒,你也來了?哈哈……」
大咧咧笑著,她一時間豪氣頓生,不等鐵手反應過來,雙手張開,突然就撲了過去,一把吊在他脖子上。接著,在眾人的抽氣聲兒里,她腦袋一揚,二話不說,掂著腳尖兒就去吻他的唇。
「艾……」
鐵手心里一窒,大驚失色地箍住她的腰,正準備要推開她,可她卻趁他開口阻止她的當兒,趁虛而入,將她帶著酒氣的舌頭往他嘴里探了進去,異常大膽地纏上了他。
酒精、熱舞、刺激得她神經亢奮不已。
當然,她的人也差不多瘋狂了。
什麼都不太清醒,只知道鐵手就在面前,她要輕薄他一下。
突如其來的事,台下怔忡片刻後,很快就尖叫了起來。
這樣兒的場景不多見,而且也夠火爆。
信息時代的人,喜歡拍客微博的大有人在。在一聲賽過一聲的口哨聲里,台下,到處都有人掏出手機來對準台上的兩個人一陣猛拍。閃光燈在昏暗的酒吧內,四處泛著光芒。
不過麼,終于嘗到男人味道的艾倫小姐,她這會兒听不見音樂聲,也看不見有人在拿手機拍他們,只顧得上死死攀著男人僵硬的身軀,拼命吻他,不讓他有機會推開他。
當然,鐵手要推開她,她又怎麼攔得上?
短暫的驚愕之後,鐵手扼住她的臉,腦袋往後一仰,就掙月兌開了她。
「別鬧了,跟我走!」
「唔……不要……」
含糊著說了一句什麼,艾倫心下惶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沖動就撲上去親了鐵手。可現在親都親了,哥們兒有可能都做不成了,她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得寸進尺好了。
這麼一想,果斷酒壯慫人膽,不等他扳開她吊在脖子上的手,兩腳離地一跳,兩條白女敕女敕的大長腿兒就抬了起來,死死夾在他的腰上,像考拉纏樹似的,整個人活生生掛在了鐵手的身上,嘴里嘻嘻笑著,也不覺得羞赧。
「哈哈,好玩兒!」
「放手!」
鐵手突然氣喘,覺得胸膛里的氧氣都沒有了。
要不是他知道她喝醉了,要不是他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不能丟開她不管,他指定一把甩開她轉身就走,管她要做什麼?!可是即便他憤慨又生氣,在她近乎撒賴般的舉動里,他還是托住了她的腰,抱著她騰步跳下了舞台。
剛準備擠出去,面前幾個男人就擋了過來。
「喲,就這麼走了?」
面色一暗,鐵手沉著嗓子低吼。
「讓開。」
讓開,可能麼?
那幾個伺機而動的男人,並不知道他們是認識的。要知道,他們等艾倫這一塊兒肥肉都快要等瘋了,好不容易快要到嘴里,卻半路上躥出來一條大灰狼,把肉給叼走了,他們能依了他麼?
擠了過來,一股子涌在鐵手面前,他們推推搡搡了起來。
「我說哥們兒,剛出來混的?規矩懂不懂?先來後到懂不懂?要不要哥幾個教教你?咱們先看中的妞兒,你憑什麼帶走啊?你算老幾?」
「呵,要帶走也可以,等哥幾個玩了再說……」
一句比一句要命的話,在幾個男人的吵嚷里,竟然得到了大多數**的認同。所謂道亦有道,色亦有色,他們是不屑這種突然殺出來搶妞兒的可恥行徑的。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鐵手板著臉,一個字都不吐。
而掛著男人身上,身體窩在他懷里的艾倫,幸福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一個人抿著唇偷偷樂著,安全感正在爆表,哪里會懼怕區區幾個不要臉的王八蛋?
那個人說完,沒得到鐵手的搭理,有種見鬼的沖動。
「你他媽說話啊,放是不放?」
鐵手眉心緊擰,「我再說一次,讓開。」
「操,不讓你要怎麼樣?」一個劉海漂成紫色的男人發了狠。
「嗤!這個傻逼打哪兒來的?還耍上橫了?」另一個又附合著哧笑,開始煽動旁邊的人,「兄弟們,大家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規矩還是要講的,哪能隨便吃了這虧?」
「對!」
「太對了……」
很快,四周都是附合聲兒。
要知道,混在這里的男男女女,差不多都已經被酒精給洗刷過大腦了,在幾個人的攛掇,就算純粹看熱鬧也會跟著吼吼嚷嚷地鬧起來。這一下壞事兒了,在眾人的吼聲里,把音樂聲兒都蓋下去了,聲勢不可謂不浩大。
可是,鐵手是那種被幾個混混給唬住的男人麼?
依舊面無表情,他低頭,說了一句‘抓穩了’,接著,單手扣住艾倫的腰,反手扣住第一個對他伸手抓過來的男人。那小手腕兒在他的手中,簡直就是脆骨頭,稍稍用力一擰。
「 嚓——」
在音樂聲的掩蓋下,骨頭斷裂的聲音極小。
不過麼,那個受傷的男人,哀嚎聲兒卻很大,完全是震天動地。
「啊!痛,痛,痛,痛死我了……我的手……」
「滾——」
連冷哼都沒有,鐵手就像完全沒有見到他的痛苦似的,將他隨手推了出去,力道極大,他的身體緊接著就往後倒了下去,直接壓在了後面的幾個人身上。
「哎喲,媽的……」
「……搞什麼?」
頓時,呼天喊聲的叫嚷聲兒,響成了一片。
不得不說,無情同志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常出來混的人,非常懂行兒。他知道那些男人就不會放人,也猜到了鐵手會動武,所以早早吩咐了吳江。因此,就在這邊兒剛剛鬧起來,得了他口令的吳江,就已經把酒吧的十幾個保安都給調了過來,同時關閉了音樂聲。
酒吧經理也趕了過來,賠著笑地安撫。
「帥哥靚女們,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就圖一樂呵。有話好說,有話好好說啊……」
「說什麼說?」一個黃毛發狠了。
見他這麼說,酒吧經理似笑非笑的看他,「再怎麼說,這也是江少的地盤,兄弟伙是不準備給面子?」
「……」
話說到這份兒,那幾個人也不敢再鬧了。
在經理的勸說下,還有保安的干涉下,眼看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就刮過去了。目光沉了沉,鐵手看見那些人手里晃動的手機,正準備說話,突然懷里的女人動了動,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抱著她。
掌心燙了一下,他一低頭,撞上了艾倫的眼楮。
「下來。」
艾倫趁著酒勁兒,眯著眼楮不住地沖他搖頭,一雙手巴住他就不肯放。
不料——
下一秒,她腰上一松,身體直往下落。
靠,太不夠意思了,直接就放了,萬一她摔了呢?
悶悶地想著,她站穩了腳步,歪了歪嘴,不爽地小聲咕噥,「喂,哥們兒,你可真沒紳士風度。」
鐵手不吭聲兒,看向從人群里擠過來的無情,面色如常地低聲說。
「把剛才拍照的人,手機都清理了。」
說罷,深深看了無情一眼,也不等他回應,一把拽住艾倫的手腕,就大步往外走。
酷啊!
無情眯眼,低低的笑著,模了模鼻子,暗忖︰最了解老大的人,果然還是鐵手!
鐵手那句話雖然是對無情說的,跟著過來的吳江也听見。
愣神兒想了一秒,他的腦袋,頓時就大了。要知道,來這里消費的人,可都是他吳江的客人。客人都是上帝,來酒吧玩的,三教九流什麼人沒有?他可不想惹這一身腥啊?清理手機,不僅會得罪人,而且對方能樂意麼?就算人家樂意,不也是一件大工程?!
在搞什麼飛機?他想不明白了。
他斜睨著無情似笑非笑的臉,語帶商量地說︰「祁狄,你看這……現在社會了,拍了就拍了吧。你懂的,多大點事兒啊?這清手機,太扯了不是?」
無情眸底噙著笑,拖著他的手腕,走出了人群聚中區別,「我們的人已經包圍了這里。江子,清也得清,不清也得清了。」
「什麼?」
一听這話,吳江大驚。心下揪揪著,他瞪著無情,「哥們兒,這麼辦可不行?找事兒呢?你那些人來,可不是砸場子麼?!你讓我往後,怎麼開門做生意?」
無情哈哈一笑,無辜地拍著自己肩膀上軍餃的位置,意有所指地勾唇淺笑,「沒法兒,我惹不起他呀,得听他命令,懂不?」
「不懂。」吳江回答得干脆,「敢情他是你的上級?」
咧了咧嘴,無情低笑著,回答得十分自然,「那可不是唄?他比我說話管用,人都混到上校了,你哥們兒我,還二毛二中校呢。懂不?」
懂是懂了。
可是……
使勁兒拍拍額頭,吳江頹然了,「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為一女人,至于麼?周幽王啊他?」
鐵手?周幽王?
胸膛再次憋笑憋到爆炸,無情看著吳江,一雙桃花眼笑得賊晶亮。
「放心吧,江子。不僅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意,說不定還會給你頒一個好市民獎。」
「這話……又啥意思啊?」吳江徹底懵圈兒了。
無情攬住他的肩膀,特仗義地緊了緊,低頭小聲兒,「我說江子,京都市xx酒吧吳姓老板協助軍情機關抓獲在逃哈市青龍幫老大龍把頭,這,算不算一件特牛逼的大事兒?」
龍把頭?
吳江自然也是知道那號人物的。在這個酒吧里,他為無情提供情節也不是一次兩次,自然知道最近無情的人一直在找他。可是,不是還沒有尋找消息麼?怎麼會在他的酒吧抓獲?!
脊背僵硬了一下,他半晌兒回過神兒來,陰惻惻地瞪著無情。
「我靠!祁狄,你丫不是誆我吧?」
無情嗤之,「我誆你個鬼!哥們兒忙活去了。」
「去!敢情你他媽請哥幾個喝酒不單純啊,為了任務?」
重重拍在他肩膀上,無情笑著嘆氣,「喝酒本來是單純的,請哥幾個喝酒泡妞兒,自然更單純。可惜了,你懂的,我們家四爺,向來就喜歡玩陰人的把戲。」
「權四爺?」
「那是……」
在他無辜的目光注視下,無情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目光瞄著行動大隊的人進來開始清理在場的人員,听著剛才還在酒精澆灌下瘋狂縱情聲色的聲音一律歸為平靜,莫名其妙就嘆了一聲。
「老大啥時候也為我籌劃籌劃啊……」
「籌劃什麼,你丫說啥玩意兒?」吳江痛心疾首地看著好好的生意被打斷,听見無情的自言自語,轉過頭來瞪他。
無情撇嘴,挑眉,卻是不回答。
看了看他的眉眼,吳江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再次黑了臉。
「我說祁狄,那倆妞兒你們也不要了?」
無情目光穿過人群,看了看還坐在卡座上驚惶不安的幾個妞兒,隨口打著哈哈,半真真假地痞笑說,「江子,你看哥們兒今兒晚上,是有時間消耗到女人身上的麼?一會兒把人帶回去了,連夜就得審……」
這樣的借口,他用得很順溜。
吳江瞥他一眼,像研究外星人似的看著他,突然搖了搖頭。
「不對勁兒,祁狄,你丫不太對勁兒了。」
「我咋不對勁兒了?少只眼楮,還是少個鼻子?」
「祁狄不玩女人,可不就是不對勁兒?」吳江說著,又湊近了他,也瞄向了卡座,努了努嘴,「那幾個女人,可真是好貨色。哥們兒給留的行不?我告兒你啊,就坐你邊兒上那妞兒,可是這次xx之星大賽的亞軍選手。我靠,便宜你了,你還不要?」
目光一閃,想到剛才抱著那個女人的膈應勁兒,無情的心髒,就像氣球上被人無端扎了一個針眼,頓時就歇了氣。
「亞毛!新鮮勁兒一過,還不一樣那操勁兒。」
吳江一愣,「靠,你小子!」
心里嘲笑著自己,無情沖他指了指那邊兒,「行了,江子,都便宜你了。今兒晚上,你享齊人之福去吧啊。哥們兒忙去了!」
出了喧囂的酒吧,夜風兒一吹,艾倫的酒就醒了一大半。
赤足踩在地上不太舒服,冰涼涼的觸感,讓她得意忘形之下,這才發現搞了半天自個兒一直光著腳丫子。撇了撇嘴角,她似笑非笑地昂頭看看一直沉著臉的男人,放小跑跟上他的腳步,不吝表揚。
「喂,手哥,你今兒晚上,可真帥!」
「……」
沒有人回答她。
鐵手的沉默,她早就習慣了。而且,哪怕他沉默,這會兒工夫,她的心情也倍兒好,「誒,考你一個問題啊,你知道在女人的心里,男人做什麼事兒的時候最帥嗎?」
自然,這麼尖端的問題,鐵手一樣不會回答她。
在鐵手的沉默里,艾倫也沒有失了興致,她抿著唇自顧自地一樂,突然握緊了拳頭來,學著中國功夫里的聲音‘嘿嘿哈哈’地揮舞了幾下,特愉悅地大笑著給了他答應。
「就是為女人打架的男人。」
這一句話剛出口,鐵手不僅沒有回答,拽著她的手腕都放開了。
「你的車呢?一個人來的?」
唉,這個男人,就是喜歡在這種時候煞風景。
她能告訴他說,她是被人約在酒吧來玩,卻被人放了鴿子嗎?
低頭,看了看兩只光生生的腳丫子,艾倫歪著嘴扯了扯,「拜托,我說哥們兒,我喝了酒,不能開車。再說,你也喝了酒吧?」
說到酒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哦,你是跟無情在一塊兒的?!嗷天!你,你不是找女人了吧?」
鐵手沒有回答,眉間皺得死緊,「給你招出租。」
不等她再接話,他站在路邊兒上,就準備去招出租車。
一見這個陣仗,艾倫翻著白眼兒望了望天,向來比較讓人崩潰的腦細胞,突然間大放異彩,想到一個好點子。她捂著胃打了一個干嘔,突然軟了腳似的,東倒西歪地往路邊兒走,準備蹲那里去吐一下,等他會不會好心送她回去。
哪兒料到,老天簡直特麼太給力了。
她可憐的腳丫子剛踩出去不到五步,腳板上突然尖銳地刺痛了一下。
「嘶……啊……我的腳……」
果斷的,不是裝出來的就是逼真,她踮著腳直嚷嚷的可憐樣子,絕對的正常發揮了能力,讓正在招車的鐵手很快就沖了過來,很快就扶住了她。
「沒事吧?」
「……有。有事兒,事兒還大發了呢。」跛著一只腳,艾倫將受傷的腳丫子抬起來,不管不顧地伸向他,「你看看,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割破了!」
面前一只腳丫子……
一只女人的腳丫子。
剎那間,鐵手腦門上有黑線。
不過作為一名革命軍人,他對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還是很負責任的。蹲身下來,他認真看了看她的腳,再沒有多說什麼,攔腰將她一把,就皺著眉頭走到了路邊兒。
很快,出租車過來了,他依舊不作聲地將她塞到了後車座。
就在艾倫心慌著準備再一下裝可憐的時候,身邊兒的坐椅突然一沉,男人高大的身軀坐了進來,帶著一股凌然的風,刮得她小心肝兒怦怦直跳。
天啊!鐵手!
靠,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啊。
暗暗咬著下唇,她雙手緊攥著,正在一個人意yin著犯花痴的時候,耳內邊兒上,傳來了鐵手悶沉沉的聲音。
「地址。」
「嗯,什麼?你說什麼?」思想走著神兒,也哪兒听得見他問了些什麼?
鐵手板著臉,狐疑地看著她,一點表情都沒有。
「你家地址?」
輕輕‘哦’了一聲兒,艾倫嘴唇抽搐一下,總算回過神兒來了。不過麼,她才不會那麼二,真的說出她家的地址來呢。
「那什麼,喝了酒回家要挨揍。就,就在這附近,我有一套公寓,送我去哪兒吧?!」
鐵手沒有吭聲兒,算是默認了。
心里暗暗一爽,艾倫身體前傾一下,對出租車司機報了公寓的地址。又愉快地坐了回來。清了清嗓子,她不時拿眼風去瞄鐵手,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來今天有什麼不同,再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奈何,奈何。
鐵手丫就像一個面癱綜合癥患者,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嘆!
大概,也許,又自作多情了!
好在,事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殘酷。到了她的小公寓,鐵手沒有狠心地丟下她就走,而是一言不發地把她送上了樓,還送進了屋。
而且,他就像知道她家里不會有常備藥物似的,在上樓之前,就在路上的24小時藥店里,買了一個醫藥箱,挽著袖子,親自替她上藥。
這麼好的待遇,不享受,那就是傻逼!
心里美美的想著,艾倫小姐大喇喇往沙發上一坐,眯著眼楮看著蹲在腳邊上的男人,又愉快,又緊張,又詭異,情緒復雜得她自己都快要理不清了。
揚了揚唇角,她小聲‘誒’了一下,「鐵手,你今兒晚上幫我,也是做哥們兒本分吧?那什麼,你趕緊給我說清楚。要不然,我又要胡思亂想了。」
鐵手微垂著頭,擰開了酒精瓶的蓋子,沒有抬頭看她。
「扎得不深。」
什麼跟什麼?雞同鴨講有沒有?
艾倫使勁兒撇嘴,鼻翼龕動著吸了吸,突然哧了一聲兒,感嘆了起來,「其實我這個人吧,就是太誠實了。我就應該一直裝醉的,干嘛要醒過來?醉了膽兒肥,還可以輕薄輕薄你,不用負責任。」
鐵手不回答,繼續著手上的工作,替她消毒,上藥。
垂下眼簾,見他不搭理自己,艾倫竟然也能一個人發笑。
「我說哥們兒,你這個人吧,還真是讓人琢磨不明白。依我對你的了解。剛才你不應該是袖手旁觀才對嗎?你會沖到台子上來,還會為了我打架?好神奇的節奏,有沒有?」
猛地一抬頭,鐵手眉心緊擰,對上她的目光。
「那不是打架,那是教訓。」
清了清嗓子,佔色歪嘴,「這麼較真兒干嘛?真是的!」
低下頭,鐵手再度不講話了。
艾倫看著他剛毅的發頂,抬起手來很想模下去。可掌心頓在半空中,卻又收了回來。不行不行,這份難得的和諧和哥們兒友誼,還是不要隨便破壞得好。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可以為她‘出生入死’的哥們兒席位,這樣不挺好麼?
心下惻了惻,她唇角又揚了起來,低頭看著男人為她的腳上藥。並且在上藥的過程中,以不觸犯他的底線為原則,慢慢悠悠地與他說著話。
當然,她說,他听。
她說了多久,鐵手就沉默了多久。
直到將她受傷的腳丫子仔細用紗布包好,鐵手才起身去衛生間里洗干淨了手。再轉回來,他依舊是二話不說,將坐在沙發上欣賞包扎技術的她攔腰一抱,放到了臥室的床上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站在床邊兒,嚴肅刻板得像一個老夫子。
「今天晚上的事情,你應該吸取教訓!」
尷尬地咳了咳,艾倫看了看已經包好的腳,嘿嘿一樂。
「沒什麼,小傷兒,不礙事兒,過幾天就ok了!」
「我說酒吧。」
沉聲壓著嗓子,鐵手也不管她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沒有,一動也不動地杵在那里,目光平靜無波地掃了她一眼,一句話就秒殺了艾倫的希望。
「我走了,好好休息。」
頓了頓,艾倫才吐出一個字。
「哦!」
見男人說走就走,半秒都不遲疑,艾倫又忍不住喊一聲兒。
「鐵手。」
鐵手停了下來,轉過面無表情的臉,唇線緊抿著,等待她的下文。
在他平靜得近乎沒有半點情緒的眼神注視下,艾倫想好的話又咽了下去,挑了挑眉梢,她嘿嘿奸笑著,向他伸出雙手來,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怎麼沒有晚安吻啊?我可是傷員哦?」
眼皮兒跳了跳,鐵手直接把她的話給透明處理了。
听到大門闔上的‘ ’聲兒,艾倫止不住地笑倒在了床上,那一只沒有受傷的腳,拼命地在床上捶著,笑得咯咯直響。老實說,她覺得鐵手真的是太好玩了。
現在的他,比當初她死乞白賴纏著他的時候,又有趣了許多。
不過麼,一個進了漂亮女人的臥室,還能循規蹈矩,坐懷不亂,守住陣地的男人,絕對是新時代的好男人,一準兒的優良品種……
就是不知道,哪一個女人有福氣得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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