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嘔……」
對著機艙里光潔的馬桶,佔色干嘔著,胃里的千軍萬馬都有向喉嚨口外造反的趨勢。
干嘔,一陣干嘔,卻又嘔不出來。
那股子難受勁兒,讓她真想往喉嚨里伸手指。
「寶貝兒,上次昏機都沒這麼厲害,這是吃壞東西了?」權少皇眉頭緊蹙著,大手小心翼翼地拍在她的後背上,語氣里的擔憂顯而易見!
佔色搖搖頭,冷汗爬滿了額頭。
顧不上回答男人,她‘嘔嘔’著沖著馬桶又來了好幾下,身體都快癱軟在那兒了。
「我也不知道……」
好一會兒,等她緩過那勁兒,權少皇才扶她起來。站在盥洗台前,佔色看了看自己蒼白的臉,對著鏡子在臉上拍了拍涼水,嘔得迷糊了的腦子才好受了許多。
「走吧!」
「小心點兒……」男人扶著她,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半秒都不敢挪開,好像她是一個易碎的女圭女圭似的。出了衛生間,不管一大幫子人的眼光,他直接將她帶到了臥室,抱放在床上。
「你閉上眼楮躺一會兒,沒睡好,又昏機,有得受了。」
听著他喃喃的說話聲,佔色蹙著眉頭,閉上了眼楮。
權少皇寸步不離地坐在床邊上,握住她的手,眼楮一直盯著她。
突然,閉著眼楮的佔色,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啊’的輕叫了一聲,猛地一下睜開了眼楮來,目光炯炯地望著面前的男人。
「四哥……」
被她的樣子嚇了一大跳,權少皇心肝兒都顫了,慌亂地抱住她。
「怎麼了,寶貝兒,怎麼了?你這還沒睡著呢,又做噩夢了?」
一眨不眨地盯住他,佔色足足望了他約莫30來秒,蒼白的臉上才有了血色。
她剛剛想起來,好像這個月的月事兒還沒有來。按時間來推算,已經過去差不多了有一周了。雖然她的月事向來都不太準,可這是不是也說明,除了昏機之外,她也有可能是懷孕了呢?
心里又期盼又懷疑,她的語氣就顯得有些神叨。
「四哥,你說會不會是……」
「是什麼?」男人在某些方面的神經都比較粗,被她一驚一乍的樣子嚇得都不行了,還以為她哪里不舒服呢,他怎麼可能想到懷孕的事情上去?大手不停地順著她的後背,從上到小,體貼得是在哄小孩兒般,他輕聲哄著。
「咋了,你這是咋地了?」
「……」
權四爺真急了!丫東北話都溜出來了!
嘴唇抽搐了一下兒,佔色被他溫柔似水地擔驚受怕的樣兒給取悅到了。或者說他這會兒對她真心的關愛,一下就安撫了她受噩夢侵擾過的心髒。
她非常不厚道的想,其實她很享受他此刻的慌亂。
抿了抿唇角,她心情無端大好,便憑空生出了惡作劇的念頭來。
捂著胃部,她緊緊抿著唇,目光楚楚地看著他,難受地哽咽。
「四哥……」
聞言,權少皇心疼得心肝兒都酸了。眉目狠蹙著,他大手攬住她往懷里一帶,就重重地抱住了她,掌心烙在她身上,像在安撫受傷的孩子似的,呢喃著哄。
「沒事兒啊,不要怕,到底哪兒不舒服了?」
吊著他的脖子,佔色偎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好不容易才憋住笑,低低地抽泣著說,「我好像……好像……身體出了大問題了。」
好像懷孕了,應該是大問題吧?
這麼說來,她也不算騙他。
如此一想,佔色心里又踏實了。
「大問題?」權少皇吸了一口氣兒,眸底冷峻的神色,明顯繃緊了,「什麼大問題?」
「我……好像……」
「……」喉結一陣聳動,權少皇快要被弄瘋了,她還在那里吊胃口。
咽了咽口水,佔色看著他焦急的樣子,心里抽抽著又心疼了。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她臉上沒有表情,像宣布什麼悲傷事情般,訥訥地出口。
「我好像,好像是……懷孕了……」
「啊!」
如何把一個人的喜悅感,調到極致?
學心理學的佔小ど同志,自然最為了解。當一個人的郁悶心情被壓到極點的時候,突然來一個大反彈和大轉折,那麼,幸福感和喜悅感就能放大到極點。
果然。
從她的聲音落下開始,權少皇的表情從怔愣、茫然、激動、到狂喜,足足用了差不多半分鐘的時間。在終于尋回了自己的正常思維後,他突然抱住她哈哈一笑,緊緊摟著就不松手。
「老子怎麼娶了你這麼一個賊婆娘,竟敢捉弄爺?哈哈哈……」
他太開心了。
開心的笑聲,帶著開心的氣浪排山倒海地襲擊過來。一時間,在他的朗聲大笑里,幾乎整個專機上的人都知道權家少夫人懷孕了,通通都跟著他喜悅了一把。
佔色一直都沒有笑。
悶笑著看向男人飛揚的眉梢,她身體被他死壓在懷里,差點兒都不會喘氣兒了。好不容易才騰出手來,她使勁兒推開他,狠狠吸了幾口氣兒,才蹙著眉頭去看他。
「我說你……在激動什麼?」
「我老婆懷孕了,我能不激動?」權少皇哈哈大笑著,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一口。
心里也一樣喜悅著,不過佔色是一個居安思危的女人。害怕純粹誤會,樂極生悲,到時候會失望。于是,她提前就給他潑上一瓢涼水。
「傻樣兒,還沒有確定,不過是我的猜測,你就激動了?!我又不是醫生,也沒有驗過,哪能知道得那麼準確?小心激動得太早!畢竟我本來就昏機,我想啊,昏機的可能性佔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百分之九十……?
黑眸瞪著她,情緒再一次從狂喜降下來,權四爺郁悶了。
片刻後,他大手在她後腦勺上使勁兒揉了揉,才將她摟在自個胸前兒。
「賊婆娘!老子真服了你!」
懷著到底有沒有懷孕的忐忑心情,佔色一路嘔吐著到達了麗江。
飛機降落在麗江機場時,已到中午。
大概提前支會過,剛下飛機,就有幾輛汽車開過來接人了。看得出來,權四爺每走一步,都會先思索周全,完全不用女人來操心行程的問題。
佔色面色一片青白。在飛機上吐得不行的她,頭暈、腦脹、身上不爽。任由男人扶著上了迎接的汽車,沒有了那種失重感,欣賞著車窗外麗江有別于京都的風土人情,她的臉上慢慢地恢復了一點兒血色。
來接人的司機都是由zmi機關在當場的分部安排的,他們的頭兒姓鄭,也隨行過來了。不過,他們都沒有人穿軍裝,也看不出來級別,只是招待十分周到,完全不需要權少皇吭半聲兒,就直直往目的地去了。
從麗江古城城北繞出去,幾輛汽車緊跟著往玉龍雪山的方向行駛了約模十來分鐘,就駛入了一條碎石鋪成的路段。很快,一個古老的村落式小鎮就躍入了眾人的眼簾。
它叫束河古鎮,當地人稱為龍泉村。
「前面就是,要到了……」
束河的風景,很快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不等汽車停下,艾倫與小十三,就已經歡樂地嚷嚷了起來。
「好美啊!」
「麗江我來了!」
「哈哈,束河,我來了!」
這樣的安排讓佔色有些始料未及。按照權四爺的生活方式,不管他走到哪里,衣食住行樣樣都必須要最好的。可這一回,他沒有選擇住在酒店,而是直接去了一處類似于當地民居改造的客棧。
客棧名叫逍遙居。
逍遙名副其實,庭院式的建築帶著納西風情,瓦屋樓房的建築平面,采用了納西民居的「四合五天井」布局,很有民族風情。
客棧庭院冷靜,沒有客人。
看得出來,它已經整個兒被zmi機關包下來了。
幾輛汽車一停下,一名約模十**歲的姑娘就迎了出來。她自我介紹說她叫阿采吉,是逍遙居客棧老板的小女兒。她一身短衫,穿著百褶裙,頭上一塊方帕,方帕上繡了花兒,一身納西民族服裝看上去,很有特點。
阿采吉是土生土長的束河人,讀過初中的她,在鎮上算有文化的姑娘。不待人安排,她就主動上來和著拿行李。一張單純的臉蛋兒上,一抹高原紅,有著民族人特有的質樸和純厚。
剛把行李和人員安頓下來,佔色就迫不及待地問她。
「小姑娘,這附近有藥店兒嗎?」
「阿姐,你要買什麼藥,我可以去給你買啊?」阿采吉很熱情,黝黑的皮膚顯得她兩排牙齒特別的白。
友好的沖她笑了笑,佔色想了想,拒絕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你看我們這麼多,你還有得忙呢。」
「阿姐,沒有關系的……」阿采吉亮晶晶地眼楮,看向了權少皇,「阿哥,我去幫我們買吧,你們路上累了,先去屋子休息。」
權少皇自然知道佔色要去買什麼,這種事兒,怎麼好意思讓一個小姑娘代勞?
攬住佔色腰身,他淡淡地說,「我們原本也想出去走走。」
「噢。」阿采吉有點兒失望。不過,她撓了撓頭,又嘿嘿地笑了起來,帶著他倆走到了院門口,指點頭,「從這條路出去,穿過前面那條街,就有一家藥房了。」
「好的,謝謝!」
佔色沖她點頭致謝,與權少皇一路出了逍遙居的門兒。
束河古鎮是一個古老的茶馬重鎮,背靠聚寶山,身倚龍泉河,與現代化氣息濃郁的麗江城比,它還保留著許多納西族人的原始風貌。
兩個人手牽著手,慢悠悠地走在清淨的束河古鎮上,一起去尋求一個彼此都很期待的鑒定。彼時,天很高,雲很白,垂柳輕風青石板,汩汩叮冬山泉水,古老的門板房,暗紅的油漆,帶著一種古樸的質感,如同一曲納西民謠,天籟一般在听邊兒吹奏著。
「四哥,听說納西男人都狩獵趕馬,女人農耕織錦。要不然,等咱們老了,也到這兒來尋一處安靜的地方吧?」
「好!」想也沒想,男人握住她的手一緊,就隨口答應了,「等孩子都大了,咱們倆就去隱居,做世外高人!」
呵……
還隱居呢!什麼社會了?
心里這麼想,可在古鎮質樸的陽光下,佔色臉上還是飛揚起了滿足的神采。
顧及著有沒有懷孕的那點兒事,兩個人沒有在古鎮上逛太久,就在藥店里買了兩根兒驗孕棒,就又沿著青石板路返回了逍遙居。徑直上了二樓的房間,他倆把門兒一關,就坐在床邊上,仔細地研究起了驗孕棒的使用方法來。
拿著那玩意兒看了又看,權四爺突然頹然了。
「佔小ど,得驗晨尿才好使啊?」
佔色對這件事兒同也沒有經驗,皺了皺眉頭,也不得不將焦急想知道結果的心情給壓了下去,「是啊,算時間,就算有了也就30多天吧?不是晨尿,肯定更不容易查出來的……」
兩個人頭踫著頭,研究了一會兒。
結果,大眼瞪小眼,都不免頹然了。
佔色說,「得,等明兒早上吧。」
權少皇眸色深深,突然挑眉,「要是今兒晚上突然來了,就真他媽操蛋了!」
抿唇一樂,佔色小心將驗孕棒收了起來。轉頭,看著他憂心忡忡的表情,不由又有點兒想笑,「急什麼啊!就算這次沒有,也總會有的。」
權四爺一挑眉,「老子急了嗎?」
佔色撇嘴,「不是你急了,難不成是我急了啊?」
「……必須的!」
兩個人出房間,就看見艾倫和小十三在庭院里嬉戲。
這個園林式的庭院不算太大,但門窗上都精雕細刻著一個個的花鳥圖案,顯得古樸典雅,再加上居家式的溫馨裝修,確實是一處不錯的居住地。
佔色覺得,比住賓館有感覺。
在眾人帶著疑問的目光注視里,兩個人坐在了輔著民族風軟墊的藤椅上,品著阿采吉泡上來的清香普洱茶,絕口不提剛才在屋子里研究的那檔子事兒。
茶是好茶,在一種土陶具的盛裝下,口感很是獨特。
阿采吉說,燒茶的水,是束河古鎮的泉水,那水就這麼喝都帶著甜味兒。
「阿姐,你要不要嘗一下?」阿采吉有著納西人身上的熱情和善良,自從他們到了逍遙居,她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過片刻。
喝生水靠譜麼?
要不是阿采吉的笑容太甜美,佔色真不敢嘗試。
不過,在她熱情的邀請下,她還真就直接用她盛水的木瓢喝了一口。
入口,清冽,甘甜。
她又喝了一口,由衷地嘆了一聲兒,「不錯,確實很甜!」
眼楮亮晶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皺著眉頭的權少皇,阿采吉笑了起來,露出兩排白生生的牙齒,「阿姐不要怕,我們經常直接喝,從來沒有生過病。」
呵呵一樂,佔色伸了個懶腰,挺在藤椅上,真心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阿采吉的阿爸和阿媽在廚房里忙碌著,這個慧黠的小姑娘就一直陪著眾人,充當著導游的角度,給他們講解納西的民風民俗,說到興起的時候,她咯咯的笑聲,清脆悅耳。
「阿哥阿姐們,我們束河的龍泉寺,明天有一個**會。我听街口的阿拉依說,會有好多從遠方來的**師來作法,我們都要去求簽問卜,請求神來賜福賜姻緣……」
納西人是一個信神的民族,民族信仰很強。麗江更是被稱為‘愛情之都’和‘浪漫之都’,這里的人骨子里保留著原始生殖崇拜的同時,也信奉愛情。所以,麗江也是有名的‘殉情之都’,愛情在他們的眼里,有著比生死更高的地位。
看著阿采吉紅撲撲的小臉兒,佔色忍不住逗她。
「阿采吉,有心怡的阿哥了?」
小臉上的高原紅似乎更艷麗了,阿采吉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可看著佔色,她的臉上,隨即又黯然了下去。
「阿姐,我喜歡的阿黑哥,我阿爸和阿媽不喜歡。所以,我明天才要去龍泉寺,請求**師給我指點,能與我的阿黑哥在一起呢。阿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龍泉寺!
上次去依蘭,有一個慈雲寺。
這一次來束河,有一個龍泉寺。
突然之間,佔色覺得自個兒還與寺廟有點兒緣份呢。
反正是出來旅游,既然有法會,去瞅瞅熱鬧也好。看了權少皇一眼,她笑著同意了。
「好!」
「阿姐,我們都去吧!」
阿采吉紅撲撲的臉上,帶著自然而純樸的欣喜。她毫不做作的表情,青春少女才有的活力,讓看慣了城市里戴著面具而活的佔色,覺得有一種穿越回到1980的錯覺。
「阿哥阿姐,今天晚上我們還給客人們準備了熱鬧的篝火晚會,鎮子上會有很多人來參加的呢。就在河邊兒上,一定都要去啊。」
此時,陽光不太烈,滿滿充斥著整個小院。阿采吉熱情地介紹著她的納西族,介紹著她生長的束河古鎮。木質的房檐下,一串串神秘的木串飾在微風中叮冬作響,讓久居大城市的眾人,感覺窩心而溫暖。
深深呼吸著,佔色對這次的旅行,充滿了更多的期待。
倚靠著玉龍雪山,依山傍水的束河古鎮,有著許多的美食。
中午飯中阿采吉的阿爸阿媽一手安排的,一方面納西人待客熱情,另一方面zmi機關給的錢也十分豐厚。因此,一個個大菜端上桌時,讓一行十幾個人圍坐在庭院里,吃得肚兒圓圓,心情舒爽。
遠離大城市的喧囂,感覺好極了。
既然是出來旅游的,在下午的時間段,除了安排好的值班警衛之外,權少皇吩咐大家可以在古鎮里自由活動。不過,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好多人還是選擇了在逍遙居里面休息。
佔色今兒昏過機,還嘔吐過,身體有些疲軟,所以整個下午她都沒有出門兒。一直迷迷糊糊地在房間里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認床的原因,她睡得並不是太熟悉。半睡半醒之間,她時不時地听見男人在與人通電話。不過,他的聲音壓得極小,她也听不太分明,只是偶爾虛著眼楮時,看見他高大的影子隱隱卓卓地在她面前晃動。
出來玩兒,他還忙著。
佔色心疼他了。
晚餐之後,今天的重頭戲來了。
一個篝火晚會,吸引了他們這個‘旅游團’的全部人。
尤其是第一次與父母出來玩的小十三,更是興奮得不行。下午他已經和艾倫出去逛了一圈兒了,這會兒還在意猶未盡。在他的大喊大叫到里,其他人受到感染,對晚上的篝火舞也十分期待。
夜晚的束河古鎮,有些涼氣。
權少皇怕佔色涼著,給她披了一條坎肩兒在身上。而一直念叨著她肚子里‘閨女’的他,一雙眼楮幾乎都粘在她身上了,噓寒問暖的樣子,讓阿采吉都沖他豎手指,對佔色說這個阿哥好有情義。
一听她的話,權少皇就樂了。
拉過佔色的身體來,就地啃了一口,「老婆,听見沒有?」
看著阿采吉的笑臉,佔色真想翻白眼兒。
「你也不怕人笑話?!」
拍了拍她的臉,權四爺似乎還在回味,一雙野豹般的視線,明亮而有神。瞅了她兩聲,他倏地低下頭去,湊近她的耳朵,呵著氣兒小聲說,「誰讓你長這麼好,勾引到我了,怎麼辦?」
勾引?
佔色側眸,好笑的掃向他。
目光一怔,她眯了眯眼,真想說,到底誰勾引誰啊。
男人剛出來的之前洗過澡,這會兒頭發還半濕著,襯衣敞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顯得野性而性感。尤其他這麼一笑,更是引得路邊兒的阿妹們,痴痴的目光都望了過來,有幾個結伴的姑娘,膽兒很大,更是走了過來,準備主動出擊了。
招蜂引蝶的權四爺,見到這陣仗,眼楮一瞪,把那幾個姑娘嚇退了,卻把佔色給笑得前俯後仰,跟隨在身邊兒的眾人,也是樂不可支了。
一路上,很是歡樂。
篝火晚會,對當地人來說,是一個常玩的活動。
今天晚上的篝火晚會,設在河邊兒的大壩上,一圈人圍在那里,中間一個鐵架子上擱著一口大鐵鍋。大鐵鍋里,放著一堆正在燃燒的柴火。篝火的不遠處,放著幾張桌子,桌上擺滿了吃食和美酒。
他們到的時候,有一個黑瘦帥氣的阿哥已經拉起了琴來,而阿采吉則是興奮地拉著幾個納西少女,帶著拉著手唱起了納西的歌曲來,很快,又有別人加入進去,手拉著手,一邊唱,一邊跳。
一個簡單的篝火舞,沒有舞台、沒有燈光、沒有特效,沒有一切高科技的玩意兒,只有納西少女們最原始高亢的歌聲,和最原生態的舞步。一開始他們用民族語言唱出來的歌曲,佔色完全听不懂,直到阿采吉用漢語唱了一首《納西情歌》。
「清清麗江水,會讓你沉醉
幽幽古道,記錄著那千年的秀美
大石橋上來相會
玉龍雪山倒映在,哥哥的心扉
蘇理瑪酒香,會讓你陶醉
火把節上的阿哩哩我會跳給誰
瀘沽湖邊來相會
清脆歌聲飄進了,哥哥的心扉,
納西姑娘唱情歌,情歌唱給情哥哥……」
一曲帶著熾熱情感的納西情歌,曲調優美,引起了納西人的唱合。同時,也激蕩在了他們這群客人的心里。真實質樸的聲音,簡單純粹的舞步,似乎帶著生命的能量,將這一個不同的夜晚,點輟得別有一番滋味兒。
幾大盤肉菜,幾碟花生米,幾碗米花糖,一大桶苞谷酒,無數個粗糙的陶碗……
男男女女們高聲聊著天,推碗換盞之間,純粹只為了歡樂而歡樂。
納西人待客苞米酒,讓這一群本就愛酒的男人女人們,都難以拒絕地喝了起來。當然,只有疑似有孕的佔色,沒有獲得權四爺的批準。她只能看著大家喝得熱鬧。
坐在她旁邊的艾倫,同情地喝了一口苞米酒,看著她笑了起來,「佔小妞兒,你這會兒,一定特羨慕我們吧?」說到這里,她又低頭,望向她癟癟的肚子,嘴里嘖嘖有聲兒,「你真懷上了?怎麼看上去都不像懷孕的樣子啊?」
瞥她一眼,佔色被篝火映紅的小臉,嬌艷而美好。
「去!就算有了,這才多大?你要能看得出來,b超機都得喊你爺!」
歪了歪嘴巴,艾倫看了看圍坐在篝火邊上喝酒的某人,放低了聲音嘆。
「佔小妞兒,我不想做爺了!」
佔色,「……」
艾倫無視她的白眼兒,側過臉來,看向小十三,「臭小子,你說你老媽懷上了沒有?」
托著小下巴,十三小臉紅撲撲的,特別招人稀罕。可惜,他大大的雙眼,卻是鄙視地瞅著艾倫︰「必須的啊!這一回,我額娘肯定要給我添一個小妹妹了。」
捏了捏他的臉蛋兒,艾倫挑眉,「你又知道了?是小妹妹?」
面頰被她扯得生痛,小十三‘嘶’了一下,眼珠子一轉,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鬼主意。突然往艾倫身邊兒湊了湊,他沖她招了招手,等艾倫低下頭時,小家伙咧嘴一笑。
「大鸚鵡,要不然你和鐵手叔叔為我生一個小妹妹吧?等我長大了,就娶她做老婆!像疼我妹妹那樣疼她。」
「阿噗……」
艾倫含在嘴里的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差點兒沒嗆著。
抹了一下嘴巴,她余光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某人,見他盯著篝火沒有表情,猜他肯定沒有听見,心里才平靜了小心。使勁兒拽了小十三的身體坐過來,她低聲兒吼吼。
「臭小子,你想嚇死我啊你?要讓他听見了,還了得?」
十三撇嘴,「大鸚鵡,你就直說吧,你想不想?」
想不想啊?這個問題……
耷拉了一下眼皮兒,艾倫覺得在這個小屁孩兒的面前,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于是,她點了點頭。
十三嘻嘻一樂,又攀過來問,「這樣好啊,大鸚鵡,你先試想一下啊,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會不會真的替我生一個老婆?」
試想一下?
眯了眯眼楮,她的腦子里就出現了一個扎著兩條小羊角辮的小姑娘,和小十三手牽手金童玉女般,喊著她媽咪……
艾呀媽,太美好了!
她點了點頭,「听上去,還不錯。」
大眼楮一眯,十三小嘴往上輕翹,笑得十分乖巧,「這不就結了麼?拿出你愛祖國愛人民的勇氣來吧!」
「勇氣?」艾倫撇嘴,「去!沒用!」
小十三笑眯眯地問,「我問你哦,為了鐵手叔叔,你願意做些什麼事?」
「什麼什麼事?」
「你自己想啊,這智商,真讓人著急。越難的,難不容易做到的?!」
「這樣啊……?」艾倫眯著眼兒看了鐵手一眼,想了又想,端起土瓷碗來,將里面滿滿的苞米酒一口氣灌下了肚子,十分豪氣地說︰「為了他,做什麼都不是問題好吧?比較難的事兒吧……我想想啊!學黛玉葬花?學東施效顰?學孔雀東南飛,猶抱琵琶半遮面。這些都沒有問題啊!」
大眼珠子一翻,十三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氣得就差口吐唾沫了。
「大鸚鵡,你這麼可愛,鐵手叔叔他知道麼?」
「……是啊,他不知道。這事兒,真讓人百感交集呢?!嘿嘿!」
小十三趴在她身上,恨鐵不成鋼的閉上了嘴。
而不遠處一直坐得挺直的鐵手,微微抿了抿唇,眼楮淺淺一眯。
酒意正濃,唱聲悠然,篝火舞的熱情,在繼續著。
有人在跳,有人在笑,有人在喝,一碗碗酒下肚,姑娘小伙兒們的熱情都被點燃了。在阿采吉的帶動下,未婚的姑娘們都過來拉坐在篝火旁的客人,一起圍著篝火共舞。不得不說,zmi機關這些常跟在權少皇身邊的小伙子,個個長得都挺稱頭,姑娘們的眼神兒往這邊兒瞄著,羞澀的小臉上帶著簡單直白的渴望。
在這個地方,姑娘和小伙子看對了眼,相約**一度,不算什麼大事,更不會有人認為那是不道德不正常的行為。
圍在篝火邊的眾人,越來越多地加入了他們的舞步,大聲唱歌,大碗喝酒,大氣的旋律,這樣兒的場景,相當地讓人震撼而感染。一種無法用言詞來描繪的感覺充斥在心間,如策馬西風,如披荊斬刺,如三朋四友快意江湖。
阿采吉很活躍,她喜歡聊天,也很會聊天兒。
又一次歌畢後,她坐了過來,指著桌面上的烤雪魚,笑眯眯地對佔色說。
「阿姐,這個虹鱒魚,你懷孕了要少吃一點,阿哥也要少吃一點。」
佔色這會兒對他們的一切習俗,都非常感興趣,聞言笑著問,「為什麼啊?」
阿采吉小臉一紅,認真地眨著眼楮,「我阿媽說,虹鱒魚配上苞谷酒,男人吃多了女人會受不了,女人吃多了男人會受不了!」
「哈哈……」
這一听,佔色忍不住笑了起來,「那要是男人和女人都吃了呢?」
阿采吉板著臉,還沒有說話,旁邊的艾倫就大笑了起來,「那多簡單,男人女人都吃了,那床就受不了唄!」
「哈哈……」
眾人又一次大笑。
艾倫民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一直笑了好半天兒,直到她肚子都笑疼了,一低頭,才發現小十三睜著圓圓的眼楮看著她。
「大鸚鵡,黛玉是不會說這話的!」
額!
艾倫撇了撇嘴,撫上了額頭。她正準備怎麼在臭小子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那個剛才拉琴的黑瘦阿哥就拿著琴走了過來,沖艾倫微微一欠身。
「阿妹,來跳個舞吧……」
阿妹!
啊?哈哈哈……
收到男人熱情邀請的艾倫,瞄了鐵手一眼,有點兒小得意了。她正準備欣然應允,上去扭動扭動她的腰肢兒,就听得那阿哥又說了,「阿妹,我是摩梭人,今天晚上,你可以做我的‘阿夏’嗎?!」
「額……」艾倫驚了!
阿夏就是情人……就是共度**的邀請了。
有人邀請她睡覺,這事兒有點兒玄兒啊。
還沒等她回應,那個黑瘦阿哥為了表現自己的孤勇,又補充了一句︰「阿妹你不要怕,我們摩梭人都很珍惜阿妹,我已經有過十八個女人了,一定會好好憐惜阿妹的!」
「啊——!」
再一次,艾倫驚悚了。
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她虛站著的身體,又坐了回去,作勢還抖了一下腳。
「那什麼,我的腳不太方便。而且,我……」
遲疑著,她一把摟住了佔色,沖著那黑瘦阿哥眨了一下眼楮,「我比較喜歡女人啦,你懂的!」
那摩梭阿哥臉上有些失望,不過,他也看出來了她的拒絕,並不再糾纏,又往另一邊沒有漢子護著的阿妹堆里去了。
「遺憾啊,艾倫!」佔色與孫青對視一眼,看著呆掉了的艾爺,突然就噴笑了起來。緊接著,一干人等都大笑了起來。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鐵手,唇角也抽搐了一下。
「哈哈……他不懂,像我這樣的女俠,只愛美酒與美人!」
在別人的爆笑聲里,艾倫也大聲兒的笑了起來。接著,將大碗大碗的苞米酒往嘴里灌去。苞米酒酒體清亮,酒味醇厚,不過入口較烈。不知不覺間,她喝得到是爽快,可眼前跳舞的人,都生出了重影兒來。
「額,佔小妞兒,你說剛那個摩梭阿哥長得咋樣兒?」
丫的話題,太跳躍了。
想了想,佔色好笑地瞥了一眼鐵手,又看向了她被篝火映得通紅的臉。
「還不錯啊,要不要嘗試一下摩梭的走婚?」
嘿嘿一笑,艾倫似醉非醉地看著篝火邊上歡歌笑語的人群,「這主意,還真不錯。」
苞米酒,納西風……
很快,整個束河的夜晚,都沉醉了!
回逍遙居的時候,艾倫左腳打著右腳,視線朦朧得都快認不出來誰是誰了。她幾乎是被孫青給拖著回去的。
今天晚上,每個人一個房間。
迷迷糊糊地由孫青伺侍著躺下去,她睡了沒多一會兒,喝得有點上頭的她,就又是尿急又想嘔吐了。客棧里,每一間臥室,都備有洗手間。可她真暈乎了,咂巴咂巴著嘴,她醉眼模糊地爬起床來,頭暈腦脹之下,不知道怎麼的,就模出了門兒去!
「衛生間呢?」
在走廊上走走停停,她踉踉蹌蹌地以處找著衛生間。
好一會兒,她終于發現……自己好像沒找對地方,出了房間了?
搖了搖腦袋,她準備倒回去。可是,這一排房間門都長得一模一樣,她眯著一雙酸眼,到處找了找,終于模到了一個房間門口,仔細看了看,她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就準備去推門兒。
怎麼鎖了!
不對啊,她剛才沒有鎖啊?
咚咚咚……
她打著酒嗝,就不客氣地砸起門來兒。
「開門——!」
按理來說,要真是她的房門,不會有人給她開門。
可那個門兒,真的就開了。
門里的男人,上半身僅穿著一件窄背心,精壯的腰肢上,掛著一條及膝的薄短褲。好像剛剛洗過澡的他,堅實的胸口和臂膀上,還有一串串水珠滾過,一身黝黑結實的身體,就那樣落在了她的眼楮里。在氤氳的燈光下,那鼓起的胸肌,有力的長腿,無不帶著一種男人才有的雄勁姿態。
他那個樣子,真是……太他媽的有男人味兒了!
咽了咽口水,艾倫看著他黝黑清雋的臉,嘿嘿笑著。
「阿哥,你來我家走婚了?」
鐵手撐著房門,看著面前喝得醉醺醺的女人,狠狠蹙起了眉頭。
一動不動地打量著她,他淡淡地說,「你走錯了。」
靠!
偏頭頭,看了看與她屋一模一樣的擺設,艾倫十分確定就是她的房間了。
昂起下巴來,她對上了男人銳利的視線。
真好看!
一咽口水,她呼吸緊了緊,色迷迷地舌忝了舌忝唇,目光就不受控制地移向了男人的身下,喉嚨發干,怎麼咽口水都不行了。想了想,她咧了咧嘴,用霸道土豪慣用的表情,一下子倒過去抱住了他的腰。
「阿哥,我要代表納西阿妹們……消滅你的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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