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空雲端,一艘百丈長的大船御風前行。船身由金屬打造,有帆無槳,在陽光的照耀下瑩瑩生輝,宛如在雲端飛騰的鋼鐵巨龍。
大漢所屬,御風雲舟!
御風雲舟是精鋼打造,從外形和構造上與傳統船艦並無太大區別。之所以能駕雲騰空,乃是因雲舟的核心,為七品文道修為大儒,親筆書寫的御風詩詞。每一艘御風雲舟,都相當于一件七品文寶。
……
丹青生坐在船頭,一邊飲酌美酒,一邊欣賞著雲端景色。
大漢王朝地域遼闊,就算騎馬橫越國境,也得數年時間。此行目的地又是邊境,如果正常前往,怕是得走上一兩年。經文淵閣與軍方協調,才有幸搭乘這御風雲舟!
「公子,又跑出來吹風啊。」小雨從船艙中跑出,頂著風,頗有幾分艱難的走到丹青生身邊。
雲舟有結界守護,可抗罡風侵擾。可丹青生所處的位置是船頭,風還是非常大。
丹青生回過身︰「這御風雲舟難得乘坐,不多看看下面的景色,豈不是白瞎了這機會。」
「景色是挺好,可偏偏有個蒼蠅煩人。」小雨嘟嘟著小嘴兒,幾乎能掛個油瓶子。
「哈哈,那個家伙麼。」丹青生大笑,揉了小雨的腦袋︰「這次不同以往,我們需要個盟友。」
「公子,這個理兒我知道,只是那家伙實在討厭。」小雨怕丹青生不高興,連忙解釋。「一天到晚都嘮叨來嘮叨去,長的顯老就算了,性格也比老頭子還老頭子,實在惹人煩厭……」
小雨正在抱怨,一名手持折扇的年輕文士從船艙走到甲板上。文士身邊還跟著一名壯漢,身形高大彪悍,舉手投足頗具軍旅之風。
壯漢站在遠處,那文士則閑庭信步,很快到了丹青生和小雨的近前。
「小姑娘,背後說人壞話可是很不好的。」文士留著兩撇胡子,年紀當在二十七八歲,看上去非常老成。「更何況我雖然嘮叨一點,但可不是老頭子哦。」
小雨丟了個白眼,別過頭不予理會。
文士尷尬的笑了下,很快將目光轉向丹青生︰
「青生賢弟,明天便會到燕南府了。切記我說過的,你一舉一動都代表文淵閣,萬不可孟浪。」
丹青生笑呵呵的一拱手︰「蕭兄熟知雍州風土,在下自當要多多仰仗。////」
文士微微點頭︰「凡事听我調度,萬不能辜負三位閣老的重托。」
丹青生依然是微笑,小雨卻是白眼連翻。
……
文士姓蕭名逸,乃是內閣首輔張正風的得意弟子。舉人文位,正在國子監求學。
三年前,蕭逸曾經在雍州當過一年文書,也是干「明棋」的活。雖然此番決定由丹青生前往雍州,但又考慮其毫無經驗。為穩妥起見,三位閣老一合計,決定把蕭逸也派出來,協助丹青生。
蕭逸有經驗,丹青生有沖勁,兩個人配合好了必定是無往不利。只是,他們忽視了一個問題,蕭逸的驕傲。
當年在雍州,蕭逸做明棋並不成功。最後離開的時候,更可以說的上是狼狽。這幾年里,蕭逸心里一直憋著一口氣。這次重返雍州,他又怎甘心做別人的配角。
……
待蕭逸離開,小雨頗為不忿道。「公子,你該不是真要听他的吧。」
「那要看他說什麼了。」丹青生笑了笑,又將目光轉向雲端。
看著那常人難得一見的天空奇景,丹青生素來沉穩的心態,都難以抑制的掀起陣陣波瀾。
如果的以前的他,這雲端景色哪怕只看到一瞬,也會感覺不虛此生。可是現在,丹青生卻多了另外一種感悟。
二龍山的事情過後,雖然提筆作畫不會再受束縛,可依然感覺畫里少很多東西。
為畫者,畫眼之所見,心之所悟。前世戾氣雖除,然今世之眼未開,心中無墨,又怎能畫出上好的畫作。
丹青生仰脖可一大口酒。
此番雍州之行固然是與賈賊的恩怨,但又何嘗不是一次悟心之旅。
………
雍州,地處漢國西南邊境,與壽國接壤,又面對外族的威脅,自古便是四戰之地。漢國、壽國、胡人,彼此之間幾乎每年都會掀起一兩次大戰,小規模的沖突更是家常便飯。
可從十多年前開始,雍州突然陷入了平靜。別說大規模的戰役,就連小的摩擦沖突都很少發生。
據官方口吻,是左相賈成賢以大無畏的勇氣和智慧,促成多方和解,才營造了今日這種和諧局面。
介于此豐功偉績,再加上賈成賢自身的地位。賈氏一族在雍州可以說的上是地位尊貴,官員無論職務高低,在賈家人面前都要禮讓三分。
不過賈家人大多待在燕南府賈縣,除了生意上的事,族人很少外出走動。
就在小雨抱怨蕭逸的頤指氣使之時,賈縣的賈家老宅正開著家族會議。核心議題,便是丹青生來雍州。
……
「根據消息,那丹青生乘坐的雲舟,明天便會到燕南了。」
說話的人五十多歲,長著和賈成賢極為類似的三角眼,不過體型要胖上很多,皮膚也相對白一些。
賈成賢的大兒子,賈懷山。
「大家不妨說說,我們該如何應對。」賈懷山眯著三角眼,掃視兩側。
在大廳里,一共坐著七個人。賈懷山說完話後,場面靜了片刻,才有一名干瘦的中年男人打著哈欠開了口︰「這有什麼可商量的。大伯不是來信說了麼,隨便那小子折騰,是死是活都不用管。」
「話可不能這麼說。」一名眼角長有大黑痣的老者當即反駁。「老三傳這樣的話,是不想給朝堂上的政敵口實。可丹青生作出那等文章,簡直等同騎在賈家的脖子上拉屎。我們要是什麼都不做,將家族聲望置于何地?外人不會說我們大度,只會說我們窩囊!」
干瘦男人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的了身子,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大伯,您還是安心當個富家翁就算了。窩囊不窩囊,可不在這個。」
黑痣老者明顯不悅︰「一個整日出入煙花柳巷的**之徒,能懂得什麼!」
干瘦男人嘿嘿一笑︰「我是不懂,所以不會亂發表意見,免得被人笑話。」
黑痣老者大怒,轉向身側的一名年輕些的謝頂老者,叱道︰「老二,你就這麼教你的兒子?如此目無尊長。」
謝頂老者與黑痣老者眉宇間很是相似,只是要瘦上很多。不聲不響的端起茶碗喝了口水,慢條斯理道︰「懷仁可能是孟浪了些,但總比為老不尊的人強。」
「你……」
黑痣老者正待發作,賈懷山突然開口打斷了他。
「大伯,二伯,請你們過來,是商量事情,不是吵架。」賈懷山臉色陰沉,心中陣陣膩歪。
賈成賢兄弟三人,黑痣老者和謝頂老者都是他的兄長,分別是老大賈成德與老二賈成才。賈成德膝下無子,說話的那個干瘦男人,則是賈成才的兒子,賈懷仁。
這些人都算是賈家的核心人物,但也多是只知道享受的草包。如果沒有賈成賢,餓死在大街上都正常。若不是因為那位老祖宗極為重視宗族,賈成賢根本不會養著他們。
「既然大家拿不出什麼具體意見,那我就說說父親的意思。」賈懷山控制了下情緒,耐著性子道︰「當年丹奇雲的事情,大家想必都知道。而他生的這個兒子更是變本加厲,竟然敢在科場上寫文暗諷賈家先賢。此等行徑,殺他一百次也不嫌多。」
說著,賈懷山沖西南方拱了拱手,似乎在表達對某人的尊敬。
「老祖宗最在意長幼尊卑,家族傳承。丹青生此舉,等同觸及他老人家逆鱗。不過大家也清楚,無論是什麼事情,老祖宗都不喜歡別人插手。那丹青生就算再如何該死,除非老祖宗發話,否則我們都不能動。」
賈成德等人心里其實有不同的意見,但賈懷山抬出老祖宗,就不好說什麼了,只能紛紛附和。賈家能有今天,賈成賢固然功不可沒。但若是沒有老祖宗,十多年前賈家就已經倒了。
賈懷山很滿意眾人的反應。
他之所以沒說別的大道理,就是因為足夠了解這些叔伯兄弟。大道理他們不一定懂,但沒人敢挑戰老祖宗的權威。
頓了頓,賈懷山繼續道︰「現在最需要做的,是盡快把壽國那筆生意談妥。那邊的價格又提了四成。這生意若是做成,今年大家的紅利也會翻翻。」
一說到紅利,所有人的眼楮都亮了。
「對對對,這才是頭等大事,耽誤不得。」
「糧食在庫房已經快放不下了,越早促成此事越好……」
見眾人急不可耐的樣子,賈懷山心中又是一陣鄙夷。暗罵了一句,口中道︰「我隔日便會啟程去壽國,在此期間家族諸多事務,要麻煩諸位了……」
說是家族事務,實際上也沒什麼事。只要有老祖宗在,就永遠不會變天。賈懷山只是想讓這些草包安分一些,別讓存糧被老鼠嗑了或者發霉就行。
至于丹青生,賈懷山並不擔心。賈家不去找他麻煩都算他走運,他又怎敢主動上門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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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關于真氣和文道的關系,之前用導彈跟核彈做比喻,雖然貼切,但的確太穿越了。仔細考慮後,用弓和箭來比喻更好些。真氣是弓,文道是箭。強弓可射出弱箭,弱弓卻會被強箭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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