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認便好!」丹青生伸手一探,倉啷啷,將賈懷仁佩劍拔出,回身一劍刺出。////
嗤的一聲,劍尖沒入夏一乾心口。
唰——
場面瞬間靜了下去,除了微微的風聲,在也沒有任何聲響。
賈懷仁、大小官員、鄉紳富豪……幾乎所有人,都懷疑自己的眼楮出了問題,
我們看到了什麼?
那丹青生,拿劍捅了賈縣的知縣……
所有人,都傻掉了。包括埃捅的夏一乾,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乃朝廷欽命知縣……你,你敢動朝廷命官?」夏一乾低頭瞅了瞅胸口沒入的長劍,眼中很是茫然。
殺知縣麼,好像不是第一次了。雖然上一個,曾經是馬賊……
丹青生嘴角不禁挑了一下,小雨似乎也不意外,撤步退到丹青生身側。
……
夏一乾罪大惡極,但在見到其之前,丹青生並沒打算貿然下殺手。畢竟是一個正當的知縣,可不比劉豐那種披著官皮的馬賊。可是短暫交流之後,就算夏一乾沒出手算計,丹青生也不會將其放過。
這樣一個人,可不比賈家一眾草包,威脅太大了。現在不殺,後面會遇到的麻煩,會比殺了他還要多。
……
丹青生手握長劍,朗聲道︰「賈縣知縣夏一乾,剿匪不利,使得治下生靈涂炭。為蒙蔽上官,以百姓尸首充當盜匪首級,罪大惡極。被雍州行走丹青生查問,心生歹意,竟當眾行叛逆之舉……」
這一番話出口,在場眾人都一個勁的吸冷氣。
夏一乾以百姓尸首充當盜匪首級是真,很多人都知道,但就是沒有證據。再加上賈成賢這棵大樹,別人也不能把夏一乾怎麼樣。而在城門口對丹青生出手,同樣有太多搪塞的理由和借口。
可是,將這兩者聯系到一起,就要命了。
夏一乾的意識漸漸渙散,可這番話听的真切。
千算萬算,沒算到丹青生如此大膽。早知道他如此無法無天,我又怎會使用這樣手段。
不行,我不能死。我為賈成賢賣命,可沒有真的打算把命交出去啊。
夏一乾強行睜開眼楮,想要說些什麼。
不管是哀求,還是威脅,他都不能死!
可不等他開口,丹青生又將長劍入了三分,直接透胸而出。
緊跟著唰的一下,丹青生又撤劍而出。未等夏一乾胸口的鮮血噴出,反手又是一道匹練。
「雍州行走丹青生遇襲自衛,誅殺叛賊!」
伴隨著噴濺而起的血箭,一顆好大的頭顱,飛上了半空。
賈縣知縣夏一乾,死!
………
丹青生這是江湖人的思維,干淨利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小雨早就見過二龍山的屠殺,也是毫無感覺。可是其他人,就不會這麼想了。
眼瞅著夏一乾人頭飛起,尸身倒地,全場是死一樣的寂靜。
大小官員,鄉紳富商,大多是嚇的腿肚子轉筋,沒人敢動。而那些縣兵衙役,則是群龍無首,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捅心髒一劍還不夠,回手連腦袋都給切了,生怕死不透。這丹青生,整個一凶神。對知縣老爺都這麼狠,還有他什麼不敢干的?
「你,你……」賈懷仁身上濺了不少血,伸手點指丹青生,一個勁的哆嗦。
丹青生順勢把劍放回到賈懷仁手上︰「懷仁兄,謝謝你的劍。」
「我……」賈懷仁這才意識到,丹青生是用他的佩劍殺人。手一哆嗦,佩劍落地,帶著哭腔道。「是你殺了夏一乾,和我沒關系,」
丹青生一笑︰「的確是在下動的手,但好處卻少不了懷仁兄。」
賈懷仁又是一哆嗦,氣罵道︰「這事有個屁好處,你休得誑我。」
「懷仁兄此言差矣。」丹青生故意壓低聲音︰「你莫忘了,那醉芙蓉可是一心懷黎民的大善之人。若是知道懷仁兄不畏強權,斬殺禍國殃民的知縣,必定為兄的男子氣概折服。」
「即便你這麼說……」賈懷仁有所意動,但很快又晃了晃腦袋。
「不對,動手的人你,芙蓉就算知道這事,也只會惦記你。況且殺知縣這麼大事,朝廷……」
丹青生又是一笑︰「若是朝廷過問,凶手自然是在下,跟懷仁兄不會有半點關系。可在芙蓉姑娘那里,懷仁兄卻會是真正的幕後英雄。」
賈懷仁眨了眨眼,恍然道︰「丹兄弟的意思是,對官口徑說是你,對芙蓉卻說是我?」
「在下只是想交懷仁兄這個朋友,消除諸多誤會。」丹青生沖前面努了下嘴︰「比如,眼前這個誤會。」
「丹兄弟!」賈懷仁一把抓住丹青生的手,激動道︰「你放心吧,待來日,必然親自向三叔說明,消除賈丹兩家的誤會。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在下惶恐。」丹青生有意無意的,瞥了遠處縣兵一眼。
賈懷仁心領神會,拍了拍丹青生的肩膀︰「燕南府我做不了主,但在賈縣你盡管放心,沒人敢動你!」
言罷,賈懷仁豪氣萬丈的走向縣兵領隊武官,去給丹青生善後。
……
小雨在後面瞅了瞅,嘆道︰「公子,這賈懷仁,是不是缺心眼啊。」
丹青生那些說辭,小雨覺得連她都糊弄不了,可賈懷仁怎麼就吃這一套呢。
「正所謂一葉障目,賈懷仁對醉芙蓉之痴迷,蒙蔽了他的眼楮。」丹青生瞥了一眼賈懷仁的背影,道︰「當然,他也未必完全被蒙蔽。人已經殺了,什麼都無法在改變。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安撫住賈縣官面上的人。日後若是追究起來,他一樣可以月兌離干系。」
「太復雜了,想不明白。」小雨很是頭疼,無所謂道︰「反正公子做的事肯定沒錯,就算州府的那些大官最後問下來,咱們也有話說。」
面對小雨一如既往的無底線信任,丹青生至少苦笑的搖了搖頭,沒再言語。
殺了在這賈縣的知縣,州府怕是都難做主。事情最後怎麼處理,還是要看文淵閣和賈成賢之間的博弈。不過最終的結果是什麼,自己在雍州的時間,怕是要倒計時了。丘本旺,也該來了吧。
………………
丹青生與夏一乾的爭端,完全可以說是官員與官員的較量,賈縣其他人根本沒資格介入。斬殺知縣立威,再加上賈懷仁這個地頭蛇調停,丹青生在賈縣沒再受到任何形式的挑釁。只是在賈縣之外,引起的連鎖反應可是相當激烈。
……
「丹青生,丹青生……」燕南知府周東川在房間內來回走了足有上百圈,嘴里一個勁的磨牙。
師爺在下首站著,也是一臉苦澀。
「大人,您別繞了,小人都要暈了。」師爺嘆道︰「事已至此,您總該拿個主意啊。」
「我拿個屁主意!」周東川破空大罵︰「那夏一乾囂張慣了,平日連本官也不放在眼里。這次玩大了,踫上個瘋子,活他嗎的該!」
師爺擦了擦噴濺到臉上的口水,小心問道︰「既然是這樣,大人你為何如此焦躁呢?」
「我焦躁嗎?我哪焦躁了?我這高興呢……」周東川現在,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夏一乾死了,他是真高興。區區一個看門狗,比刺史還要囂張,死傷一百次都是活該。只是死的方式,實在讓人頭疼。你就算想殺人,你搞個暗殺就不行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這件事鬧到最後,他這個燕南知府也少不得要擔責。
丹青生在燕南府折騰的時候,周東川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生怕惹麻煩上身。可夏一乾自以為是,非去招惹這個煞星。
招惹就招惹吧,做事說話偏偏不周密,給丹青生留下了口實。雖然這麼被殺是有些過分,但真要給丹青生定罪,他一個知府可做不了主。這背後,根本就是文淵閣和賈相的博弈。
嚴格說來,周東川也是賈成賢的人馬。只是相對忠心的夏一乾,周東川的心思要更活泛一些。
「師爺,派人把賈縣給我看好,禁止丹青生離開縣城。」周東川無奈道︰「為今之計,我們只有等了。」
…………
周東川頭疼,賈成德賈成才這賈家二老,可就是肝兒疼了。
「怎麼辦怎麼辦,連夏大人都被他殺了。」賈成德一個勁拽自己胡子,絲毫感覺不到疼。「原以為到了賈縣,他多少能收斂一些。萬沒想到,更變本加厲……」
賈成才這次出奇的沒跟賈成德斗嘴,也哭喪著臉道︰「最可氣的,是懷仁那個逆子,竟然還跟丹青生稱兄道弟,甚至為他作證……光這樣也倒罷了,這混小子竟然還想拿糧放賑……他腦子進屎了!」
賈成德用力的搖著頭︰「別的還好說,但絕不能動糧食。丹青生,更不能接近糧倉。」
「是啊,老三說了很多次了,一定不能讓人知道老祖宗的存在。要是讓丹青生靠近糧倉,後果不堪設想。」賈成才連連點頭,又有些怨氣道︰「老祖宗也是,都搞成現在這樣也沒動靜。就算他不好出手,給我們透個氣也行啊。」
「算了,現在說這個也沒用,還是想想怎麼應對吧……」
這哥倆從小就合不來,賈成賢發跡之後,二人更是打的不可開交。可丹青生的出現,讓年過花甲的他們,難得的感受到了兄弟親情。
倆人合計了半天,最終得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躲!
隨便丹青生怎麼折騰,只要不去動糧倉,他們都躲著。一直躲到賈懷山回來,或者躲到有人跳出來收拾丹青生這個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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