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白千念伸出手,輕輕拉住他衣袖。
他看了一眼她拉著他衣袖的小手,這個小動作,如一滴溫暖的泉水落入他冰冷的心湖里。
緊抿的薄唇輕啟,「你知道為何為師身邊,只有宇憬一人嗎?」
白千念搖了搖頭,「不知道。」
「在我十六歲之前,因為母妃是寒月國的人,我時常被排擠。後來我征伐下日晷城立下大功,也有不少人投靠我,君上開始懼怕我的勢力擴大,所以,但凡于我走得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白千念心里微微一痛。
這一刻,她多麼痛恨自己,為何不是生在這個世界的人,為何不能與他同生,與他早些相識。
若是能早些相識,她一定不會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那麼久。
她安靜的凝听著他說話,這是師父第一次對她敞開心扉說這些。
「十七年前,我的確答應過安彭飛,要帶他回無雙國,讓他留在我身邊。可是君上卻下旨讓他一生鎮守邊疆,那時的他,不過才是十四五歲的少年。他一個人在這叛亂的地方那麼多年,只空得一個安遠將軍的頭餃,其實我早知道,他的雄心壯志並不在這里,可是我……我卻無能為力。」
「師父,安遠將軍的事,怨不得你,你何須自責。」
「呵……」他自嘲的輕笑了一聲,舉起酒壺喝了一口,又繼續說道︰「若當年征伐下日晷城的不是我,而是另外的人。他可能早已經在朝中擔任重職,而飛客死異鄉。」
「十七年前,我沒有能力違抗君上的聖旨。十七年後,我終于晉升了9階。可哪怕我一人之力可以抵擋千軍萬馬!我……也不能挑起戰事……我的一舉一動,都牽扯了寒月國和無雙國之間的關系!還有母妃的安危!」
姜承風的聲音提高了一些,白千念從未見他如此情緒激動過。
只听他繼續說道,「當年,我親眼目睹了日晷城民不聊生的慘狀。所以,我不想因為我一人的念想,而又讓無雙國和寒月國的黎民百姓踏上那條無家可歸的路!」
白千念震驚,世人都說師父不問世事,不關心天下大局。
可其實,師父卻心系天下,心系所有的黎民百姓。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師父身上背負了那麼多。
她也終于深刻的體會到,為何師父總是喜歡站在北寒宮的懸崖邊上。
原來他一直都處于一種高處不勝寒且身臨絕境的位置。
「或許,我錯了……」
他嘆息了一聲,閉上了雙眼。
他一直警戒自己,不能有絲毫的感情,不能被任何感情所左右,就一個人冷漠的活在世上,管他天下蒼生,管他兒女情長。
可是今日,安彭飛死在他的面前,讓他突然發現,有些事情,他必須得去面對了。
再次睜開眼,藍色冰眸恢復了冷冽,他清冷的聲音說道,「我本不屑天下,可這天下,卻一直在逼我。」
白千念鼻尖一酸,拉著他衣袖的手,轉而緊緊我的抓住他冰涼的手,微微用力。
「師父,無論你做什麼,念兒都會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你生,我誓死相隨。
你死,我絕不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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