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綺秋深吸了一口氣,冷靜的問道︰「他怎麼死的?」
她的語氣很淡,好像詢問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可是看她剛才的表情,白千念知道,她外表平靜,內心卻早已經波濤洶涌。
此刻,她突然有些心疼拓拔綺秋。
「娘親,你若是難過,就哭吧。」
與其這樣強忍著感情,還不如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不管拓拔綺秋對白耀陽做過什麼,白千念也從來沒有責怪過拓拔綺秋一絲一毫。
畢竟在拓拔綺秋的身上,背負著那麼深的國仇家恨。
她十多年來都隱忍在白耀陽的身邊,她溫柔賢惠,與世無爭。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承受了那麼多。
其實,她比白耀陽更可憐。
拓拔崎嶇頹然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抓住扶手,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神情毫無焦距,忍著即將沖破胸腔的悲痛,淡定的追問道︰「他到底怎麼死的?」
「兩年前,我師父領兵撤退後,君上下旨讓爹爹領兵出征日晷城。爹爹為了抗旨,就服用慢性毒藥,假裝身體抱恙不能領兵出征。」白千念神色黯然道︰「慢性毒藥服用多了,毒已攻心,所以就……」
拓拔綺秋緊緊咬著唇,卻是忍不住溢出哭聲。
他怎麼那麼傻!怎麼就那麼傻!!
不用白千念再繼續說下,她也明白,白耀陽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這樣對爹爹來說,或許是解月兌。」白千念緩緩說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想他很滿意這個結局。」
白耀陽最愛的女人和女兒都離他而去。
他肯定是不希望有一天拓拔綺秋回去取他的性命,他也無顏再面對拓拔綺秋和拓拔南夢,所以選擇解月兌。
白千念深深嘆息道︰「不過他還有個遺憾……」
「什麼?」拓拔綺秋看著白千念,眼眶發紅。
「臨走前,他很想再見你最後一面。」
淚水泛濫成災,拓拔綺秋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仿佛有什麼鈍物在狠狠的撞擊她的心髒,痛得她無法呼吸。
「娘親,我想替爹爹問你一個問題。」
拓拔綺秋輕點頭,「你說。」
「你……有沒有愛過他,就像他愛你那樣?」
拓拔綺秋狠狠咬了咬唇,聲音顫抖著說道︰「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痛恨的人,也是……也是我最愛的人……」
白千念一怔,心里涌上莫大的悲傷。
拓拔綺秋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他對我很好,比父王和王兄對我都要好,可是我無法忘記,是他毀滅了我的家園。在他身邊十多年,他很信任我,我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殺了他,也可以害白家被滿門操斬,可是我沒有那樣做。」
拓拔綺秋聲淚俱下,「我無法不愛他,也無法不恨他,所以我才選擇了離開,再也不見他。」
她沒有想到,那一次的離開,竟然是他們徹底的永別。
她還記得兩年前,他跟她說,想要回日晷城看看,順便去找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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