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九八零年的冬天,這個冬天特別的冷,比往年的雪要大的多。
在中國東北偏北的地方有一個小縣城,叫小城,在這個縣城的東南角,住著邢爸爸一家人。
「孩子媽,睡起了嗎?你咋沒點爐子呢?」邢爸爸開了外屋的房門,走了進來,一邊用手拍打著身上的雪,一邊沖著回屋里大聲的喊著。
「孩他爸,你可回來了。……哎呦∼∼我不行了,我……」
「媽媽,媽媽。」大兒子邢海掙開了爸爸的手,快速的向屋里跑去。
「孩他媽,你怎麼了?」
「我可能要生了……我,我肚子疼……」
邢媽媽懷孕已經八個多月了,頂著一個巨大的肚子,獨自一個人在家里,等待著下夜班的丈夫回來呢。
邢爸爸剛剛下了夜班回來,先去孩子的女乃女乃那接回了大兒子,就頂著下的冒煙的鵝毛大雪,在逆風中奮力的蹬車,趕了回來了。
按理說,妻子應該還有二十多天才會生的,但是,今天早晨他不知為什麼,心里就覺得有些慌慌的,總覺得有什麼事,讓他心里不安生。
「啊?咋回事呢?咋就要生了呢?」
「可能是早產,快點送我上醫院呢!」
看看在地上急的團團轉的孩子爸,邢媽媽深深的感到,有時候,爺們兒也是靠不住的。
風雪中,邢爸爸努力的在前面拉著一輛板車,車上躺著疼痛難忍的邢媽媽,後邊跟著隔壁的劉嬸,院東頭的吳大哥一起推著車。
「兒子,你從這向那個院走,去找爺爺女乃女乃,你能找著不?」
「嗯,我能。」剛剛四歲的邢海一副小男子漢的樣子,使緊的點了點頭。
「那快去你爺家,告訴爺爺女乃女乃,你媽要生了。」
「知道了。」邢海大聲的喊道,那稚女敕的童音,傳遞在呼嘯的風中,只在邢爸爸的耳邊一閃而過,就被卷積的無影無蹤了。
「男孩,六斤二兩,母子平安。」當護士從急救室里走出來,告訴給邢爸爸這個喜訊時,邢爸爸蹲在地上哭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但是,孩子要早產,在路上羊水就破了。一路的風雪中,他以為他會就此失去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呢,他拼命的向前拉著那車,可是車子卻似乎有萬斤的重量一樣,雖然他一步快過一步的往前走,但是,他總覺自己走的太慢了,慢的要讓自己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那時的那份焦急與恐懼,比把他扔到油鍋里翻滾上十八個個兒,都更加的煎熬。
「傻兒子,你還蹲在這哭什麼?還不趕緊的回家給你爹報個喜去。還有,把我放在炕頭的那些孩子用的東西,都給我拿來。」早就盼著孫子出生呢,小孩的衣服,尿戒子,女乃瓶子,小被子,這些東西老太太早早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還有,上你大姐,二姐家去,通知他們馬上都到醫院來。」
「媽,我姐他們還上班呢。」
「不行,我孫子出生,上什麼班。老邢家填人進口,有什麼事比這事重要,讓你去,就快去。」
這時護士把包裹好的幸運抱了出來。
「哎呀!我的大孫子呀!我的乖孫兒子呀!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多俊呀!你們看看,這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孩子了!他吳大哥,你看看,他劉嬸,你們看看,是不是?」
「是呀!是呀!邢大娘,你家這女圭女圭,可真是俊呀!」
「是呀!是呀!」
棉布小被里面那個皺皺巴巴,紅中還帶點黑的小孩兒,緊閉著眼楮,一點也不知道周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是他累了,所以他張開小嘴,啊,的打了個哈欠兒。
「哎呀!你們看,這小樣,這小樣,太招人稀罕了。」老太太歡喜的不得了了。
抬頭一看,邢爸爸也咧著嘴低頭看著孩子傻笑呢。
「老小,你還在這傻笑個啥?還不快點回去。」
「嗯,嗯。媽。」邢爸爸不舍的走了,走幾步還得回頭看看,雖然看見的不過是圍成了一個圈的人罷了。
這一年的年底,國家出台了新的政策︰一對夫妻一個孩。不允許再生二胎了。
「咱家孩子可真幸運,要是晚懷上幾個月,就沒他了。」邢媽媽坐在床上,用手輕輕的拍著在外面瘋跑了一天,累的已經睡著了的大兒子邢海,滿心的幸福都洋溢在了臉上。
「可不是,現在有多少人羨慕咱們家呢。」邢爸爸抱著小兒子,在屋里地上來回的晃著,這乖兒子,咋咋看都看不夠呢。
「ど兒,給爸笑一個。」
懷里的孩子,咧開那小嘴,咯咯的就笑了。
「哎呀!我的乖兒子!我的乖兒子!給爸爸笑了哈!給爸爸笑呢!……」邢爸爸一下一下的向上悠著孩子,孩子隨著每被舉高一次,笑的更歡了。
哈哈哈,大人也笑的更歡了。邢爸爸現在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了。
「孩他爸,給兒子起個啥名呀?」
「我兒子呀,就叫邢運。」
「幸運。好听。不過好听是好听,爹能同意不?」
「不管他同不同意,就叫邢運。這個孩子我做主,上回海海的名字就是他起的,也該輪到我一回了。我兒子叫邢運。幸運!兒子,好不好?爸爸起的名字,好不好?」
「,你看,兒子笑了,兒子笑了,他喜歡這名字。就叫幸運了,我明兒就是去落戶口去。」
屋外面大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無聲的將這世界裝扮成潔白色的顏色。屋里面,爐火正旺,映照著男人幸福的笑臉,和懷里面那小女圭女圭滿足的微笑。
「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啊∼……」收音機里流淌出歡快的音樂,伴隨著這幸福的一家人,漸漸的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