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唐策一腳踹翻了桌子,第一次怒不可遏的吼了出聲。
面對著他的人略帶驚慌地看著他,猶豫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顫顫巍巍的又把話重復了一遍。
唐策沉默的听完,然後轉身就向著張梓堯的房間走去。其他人對視一眼,紛紛跟上。
房間里的一切都保持著原樣,那具尸體還是帶著頸部那個駭人的傷口,和腦門上一個干淨利落的切口安靜地躺在原地。
頸部的傷口邊緣破爛不堪,皮肉和著斷裂的血管一同外翻,地上的血跡在他身下匯成小小的一灘。
明顯的不對勁。
動脈的驟然破損會形成噴射現象,但就像被什麼東西阻擋了一樣,血液只是以浸透流淌的形式蔓到了地上,出血量也明顯比正常要少。
若是這里有一只吃人的喪尸,那麼這一切都很正常,也可以合理的解釋。
但問題是……
唐策面對著那尸體,沒有轉過身去。他身後的人一片騷動,但都理智的沒有作出什麼舉動和言論。
片刻後,唐策緩緩抬起頭,正對著窗外一片星空籠罩下的沉沉夜色,嘴角勾起,眼里卻仿佛映出了那片夜色中隱藏著的恐怖巨獸。
「都看到了吧?」
「……」
「你們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他們回答,唐策突然又「呵呵呵」地自己笑了起來。
「這事我來處理,你們去做你們的事吧。」唐策眼里的巨獸張開了嘴在咆哮,滿嘴的獠牙揭示著瘋狂。
「我會盡快處理。」——
「不好意思,剛剛我好像全部看到了。你想怎麼辦呢?」
少年的眼珠在听到這話的時候僵硬的轉動了一下,盯上了張梓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右手上的一小塊腐爛的肉醬,隨著他手指輕微的一下顫抖,從指節處緩緩滑下,「啪嘰」一聲,滴落在厚厚的落葉上……
「我想怎麼辦?」
黑洞的盡頭是另一個黑洞,看不見底也猜不透心。
少年瞪著黑黝黝的眼楮,慢慢的向張梓堯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張梓堯與他看到的人都不一樣,渾身上下都干淨的要命,臉也好看的不像常人,好像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是他永遠也無法企及的地方。
他向張梓堯伸出了一只連指甲縫里都滿是髒污的手,似是想去觸踫他。
「我想,要你。」
「呵」張梓堯從喉嚨里單調的發出一個音節,卻半點笑的意思都沒有。
他可不是什麼有耐心好說話的好人設定。
他也不多言,直接將匕首從腰間抽出,幾步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到了少年的身前。胳膊順勢一劃,匕首帶起一道幽藍的光,直逼他的脖頸,卻因少年及時的後仰,而落在空處。
張梓堯微微皺起了眉,正待再刺,那少年已保持著後仰的姿勢直直地躺倒在地,毫無聲息。他的攻勢一滯,右手緊握住匕首小心地走近,略一查探,那少年竟是真的力竭而暈倒在地。
張梓堯想了想,對著地上的少年狠踹一腳,把人踹到了尸體堆里,接下來還是收起了匕首,轉身離開。
遠遠地,張梓堯回頭看了一眼,那少年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和其他喪尸看起來也沒什麼很大區別。
一回到大黃的身邊,小灰就從張梓堯的衣服里鑽了出來,滋溜一下竄到了大黃的腦袋上,神氣的站在那里耀武揚威,半點不見之前的害怕。
大黃甩了甩頭,見小灰的一丁點重量沒什麼影響,便也不去管它。張梓堯伸手去模了模大黃的脖子,溫熱的、有脈搏在跳動。腦中莫名閃過那少年的手指狠狠地破開皮肉、插-入喪尸脖子的情景,他手一抖就離開了大黃的毛皮。
大黃疑惑地看他,鼻子噴著濕熱的氣體挨近張梓堯的前胸,在上面蹭了蹭。
張梓堯稍稍側開頭躲避,看著大黃灰綠色的兩個大圓眼珠子,然後笑了一下,一手扶著它的脖子就翻身上了馬。
他整個人趴在大黃的背上,揪住它的耳朵湊近說道︰「走吧,去找一個舒服的地方待著。」
大黃得令長嘶一聲,撒開四蹄就開始狂奔。把一時沒準備好的小灰「啪」的一下甩了出去撞到了張梓堯的身上。
說是找一個舒服的地方,大黃也確實找了一個極品舒適的地方——對它而言。
它在樹林里左突右竄,不知從哪里出了那片陰森森的密林,又找到了一條細細的水流,順流而上,在東方泛白之際,來到了一片女敕油油的草地,旁邊的河流也漸漸開闊起來。
來到這里之後,大黃就放慢了步調,慢悠悠的在草地上晃蕩,時不時停下來垂頭吃幾口鮮女敕的綠草。張梓堯也悠閑地看著風景,雖說這里跟他意思里的舒服的地方不太一樣,但既然來了,便也不必計較太多。
遠處的天邊已經被絢爛的橙色、白色、藍色和茫茫一片的夜空所渲染得如夢似幻,張梓堯干脆就下了馬,放大黃在草地上隨意游蕩。連小灰也從他的懷里鑽了出來,在淺草的位置挖了好些小洞洞,尋找可口的糧食。
張梓堯遙望著天際,一片暖橙的光暈中,紅通通的一個小尖角突然冒了出來,在短短的三分鐘里,它就由小小的一角慢慢爬出了地平線,安然的懸掛于天際。
又過了幾分鐘,無害的小光球開始變得刺眼,金色的陽光噴簿而出,給天地之間的事物帶來了一份亮色。
不遠處的木屋一層褐色的屋頂,在陽光的照射下也籠上了一層金光。
張梓堯環視四周,視野比較開闊,也沒見到什麼有威脅的東西。便獨自向木屋的方向走去。
木屋原本並不算遠,但真正走近了才發現它有多大。這並不像一般捕獵的人臨時住宿的場所,而是一個真正的家的樣子。
但是,它的大並不是傳統意義上所說的那種範圍上的廣闊,而是它整個的高度,就要比一般的屋子大上將近一倍。
大卻不粗,反而像窗框、門欄這些位置,更顯精細。
門把手上幾乎沒有什麼灰塵,窗戶玻璃也很透亮,只是里面的深色花布窗簾被拉上了,把屋內的景色遮的嚴嚴實實。
似乎是有主的地方。
在這個季節,白晝的時間特別的長,雖說太陽已經出來了,但時間也不過才五點多鐘。張梓堯不想顯得太過冒犯,便也不去打擾,隨意地在周圍逛逛。
他發現在屋子後邊,靠近河邊的地方,有木欄和鐵絲搭起的架子,上邊爬了一些葡萄藤,已經結出一串串青澀的果子。邊上五米見方的地上,開墾了一塊小小的麥田,正開著燦燦的小花兒。
遠一點的地方,是看起來矮矮的大片綠色,應該是與他走出的那片密林相連的樹林。
他在周圍都逛了一圈,發現河里還有一些小魚苗。
頗感興趣的捉了一條在手里,小小的魚苗還沒有一根指頭長,亂彈的身軀在陽光下看起來有些透明。張梓堯把它放到嘴里嚼巴嚼巴吞了下去,也沒有覺得有多難吃。
最後,張梓堯笑眯眯的一手抓了幾條小魚苗回到了草地上。
大黃打著響鼻啃草啃得正開心,張梓堯也不去管它。叫了一聲小灰,看一道灰影迅速的來到自己腳邊,他獎勵的模模小灰的小腦袋,拎了一條小魚逗它玩兒。
卻不想小灰像是沒在草地里找到什麼好吃的東西,餓極了似的兩爪扣住小魚的魚身,幾下就把魚給啃肚子里去了,末了還滿足的舌忝舌忝爪子洗洗臉。
張梓堯又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暗道,看來變異動物的食譜也加了不少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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