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被推開到一旁,索性也不再死皮賴臉地湊上去,她理了理衣裳,靜靜站起來。
正巧這時珍珠趕了回來,焦急地說︰「這附近有招牌的醫館都關了門,大夫不在,只有小伙計在守夜,小的不敢請那些無名的小輩來,所以恐怕只得等到天亮以後才有大夫過來了……」
四正傷心難過,听到這個更是一肚子火,轉身朝著珍珠大吼道︰「你眼瞎了嗎?現在母親昏迷不醒,你不趕緊請大夫來,要是出了什麼差池,仔細讓人揭了你的皮!」
珍珠被這樣一吼,嚇得連忙跪下。
大太太眼珠一輪,頓時也來了無名火,上前伸出手狠狠戳了一下珍珠的頭,訓斥道︰「你這沒用的小蹄子,二太太還沒死呢,誰讓你跪在這兒的?沒听見四的話嗎,二太太還沒醒呢,還不趕緊去把醫館的伙計給找來?」
大太太下手重,珍珠被戳得痛了,忍不住啊地一聲叫起來,這一叫大太太更加使力了。
珍珠只好強忍著,委屈得淚水滿眶,她是二太太房里的丫鱖平日里有二太太撐腰,哪兒會受這些罪?
大太太見珍珠居然敢哭,更加來勁了,伸手一下又一下地戳著珍珠的頭,口中罵道︰「你這賤蹄子真是找死,再敢不听人話,信不信把你賣到窯子里去!」
珍珠被戳得身體一歪一歪地,頭上的發飾都松散了,她強抿著唇,卻還是發出了嗚嗚的啜泣聲。
素雪斜過眼來看著大太太,想到那日在午膳席上二太太對大太太是百般陷害刁難,如今二太太出了事,也難怪大太太會這樣對待二太太的丫鬟了。
可見欺辱他人宅有朝一日,終會為他人所欺辱。除非有能耐可以永遠穩勝券,立于不敗之地。
可試問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素雪憐人憐己地看了珍珠一眼,若不是事先發覺了玉鐲中的蹊蹺,那麼現在躺在昏迷不醒的,就不是二太太,而是她了。
這麼多的陰謀圍繞在她身爆一步錯,步步錯,也許假以時日,千柔和妙夢,也會變成下一個珍珠,而她,更是萬劫不復……
想及此,素雪藏在袖中的雙手不由得暗暗緊握,她沉重地閉了閉眼,耳邊全是大太太的呵斥聲和珍珠的啜泣聲。
「夠了沒有?」老太太終于忍不住低吼一聲,素雪也大松了一口氣。
可四卻不能明白,依舊抱著二太太哭,怎麼也不依。
老太太平日最疼的孫女就是四婧萱,吼了幾句之後也心軟了,眉頭緊鎖地跺腳︰「我的四丫頭啊,你怎麼就這樣倔?」
胡媽媽也著了急,連忙上前扶著老太太坐下。
素雪深吸一口氣,走到老太太面前福了一禮,正色道︰「祖母的苦心素雪明白。其實,也不用去請大夫,從母親的狀況來看,是受驚昏厥。素雪前些日子閑來無事翻看古書,倒是瞧見了一個藥方子,母親服下以後,明日就能好轉。」
素雪這話一出,眾人都愣住了。
還是胡媽媽率先反應過來,上前問道︰「這敢情好,是個什麼方子,趕緊寫出來啊,老奴可以托人去醫館抓藥,這樣也方便掩人耳目。」
素雪抿唇點頭,胡媽媽連忙去取紙筆來,可婧萱卻開口嚷道︰「祖母,別听她的!她又不是大夫,她懂什麼?」
胡媽媽看了看婧萱,又看了看素雪,面有難色。
素雪斂了斂眉,面色不改︰「四妹妹,我的確不是大夫,可是先前我不也病了一場嗎?久病成醫,因此對這些藥材和處方也頗有心得。」
婧萱哼了一聲,表示依舊不信。
素雪平靜地看著婧萱,正色道︰「試一試我的藥方子,總比讓母親昏迷著趕路回府要好得多吧?」
想到老太太說的趕路回府,婧萱咬住唇,有些動搖了。
婧萱不鬧了,素雪才接過胡媽媽遞來的紙筆。握住毛筆的時候,她不禁暗暗慶幸自己前世曾愛好書法,練過好些年,否則忽然面對毛筆和宣紙箋,恐怕真的只能信手亂涂鴉了。
素雪又看了二太太一陣,二太太這樣的情況她以前見過不少,從癥狀來看不僅僅是昏迷,更像是因缺氧而陷入昏厥,不過還能自行呼吸,情況還不算太差。
素雪一面瞧著二太太一面動筆,寫完藥方,輕輕捻起宣紙箋,遞還給胡媽媽。
胡媽媽接過來,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微微點頭示意,胡媽媽這才敢細細去看這藥方子。
「活地鱉,炙微黃研末……自然銅,煆紅,醋淬九次,滴,真血竭……」胡媽媽有些念不下去了,訝異地瞧著素雪,「三,您確定這些藥材能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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