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自然明白胡媽媽擋住大夫的意圖,她也皺起眉暗暗在心里打主意,如果實在沒辦法圓場,就索性將大夫趕出去。江家就算落得個蠻橫的名聲,也總好過讓二太太那樣的丑事傳出去。
老太太沉沉嗓子,正欲開口,不料素雪忽然松開她的手,皺眉朝門口喊道︰「胡媽媽,瞧你!怎麼把生人帶到母親的房里來?」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門口,快速給胡媽媽使了個眼色,也不理會一臉怔愣的大夫,推搡著他們出了房間,還一邊催促一邊說︰「怎麼老半天才把大夫請來?我那丫鬟都快燒糊涂了。」
她故意拔高了嗓門,似在責怪,卻在背對著大夫的時候深深看了胡媽媽一眼。
胡媽媽這才反應過來,忙說︰「三莫要怪罪,瞧我這一把老骨頭,手腳不利索,頭腦也不靈便,方才還那樣沖撞了二太太,著實是罪過……」
她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總算帶著雲里霧里的大夫離開了二太太的房間。
那大夫被請到素雪房間的隔間為妙夢診脈,不多時便起身出來了,說只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開了兩劑藥,收下銀兩離開了。
走出客棧時還搖低聲念叨︰「這薊州來的人家真是比京里的都闊綽,不過一個小丫鬟的診錢,竟給了整整十兩銀……」
送走大夫以後,胡媽媽長長吁了一口氣,探頭對著躺的妙夢輕聲道︰「大夫都走遠了,快別躺著了,起來罷。」
胡媽媽以為這是三是連同著丫鬟演了一場好戲來為那邊兒解圍,畢竟好生生的丫鬟怎會說病就病的?她原本還暗暗驚嘆三這樣靈敏的反應力,卻不料素雪回過臉來,小聲道︰「胡媽媽,妙夢還染著風寒呢,需要好生休息,暫時起不來的。」
胡媽媽錯愕,再次探頭瞅了瞅妙夢,果然是燒得小臉兒都通紅了,不像是裝出來的。
胡媽媽狐疑地縮回脖子,總覺得這事也太巧,又看看素雪,她面色無異,只是將大夫開的方子折好,交給僕從去取藥。
胡媽媽動了動唇,到底沒再說什麼,轉身準備回二太太的房間。
老太太要保住江家的名聲,必然會這樣安排。只是如果二太太真是遭了羞辱,又沒經受住老太太的溫言安撫,將所有的事原原本本向老太太講了出來,那老太太心里又會如果看待這個二媳婦呢?
老太太畢竟逝代人,自幼骨子里就印上了堅不可摧的貞觀念,對待這樣一個不潔的媳婦,縱使心中有愧,時日一長,到底也抵不過隔閡與嫌惡。
素雪想著想著,忽然苦笑著搖,二太太又豈會是那樣愚笨之人?無論這回是否真的出了事,她都會一口咬定自己依然是清白之軀。老太太和二老爺信與不信,她都會那樣講。
可反過來一想,如果這回出事的人不是二太太,而是她這個有婚約在身的三,那老太太會如果處置?二太太又會作何反應?
涼風拂過,素雪伸出手抓緊窗欞下方的紅木橫欄,她不敢想象……
二太太的房門緊閉著,只有胡媽媽和秦媽媽守在門外。
胡媽媽臉色淡淡,而秦媽媽卻有些緊張,因為屋子里面不時傳來陣陣嗚咽之聲。
秦媽媽焦慮地搓了搓手,瞥眼看了胡媽媽一眼,心想胡媽媽畢竟是一直伺候在老太太身邊的人,指不定還能探到一絲絲口風。
可秦媽媽還沒來得及鼓起勇氣開口,就听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胡媽媽和秦媽媽齊齊側過頭去,原來是二房庶出的三爺江永坤跑了過來。
江永坤還不足十歲,小臉看上去有些稚女敕,他腳步匆匆地走近來,也不向門口的兩位老媽媽問話,直接就要往房間里面闖。
「哎喲,三爺啊!這是要做什麼?」胡媽媽連忙攔住他。
江永坤拽著胡媽媽的衣擺,抬起頭來,臉上顯出幾分不悅︰「讓我進去,我要看母親!」
秦媽媽眼珠轉了轉,她正愁沒機會進去瞧瞧里面的狀況呢,江永坤來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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