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陽光和煦溫柔。
湖水瀲灩,粼粼波光璀璨耀眼。岸邊新移了幾株丹桂,黃女敕的花朵開得層層疊疊,簇簇點綴在綠葉間,散發著一縷縷若有若無的清香。
寧靜的午後,總是享受的時光。
盧家二毓珠半倚著朱漆欄桿,面色恬靜,唇角含笑,手里握著一把魚食兒,時不時撒下些許,引得紅鯉爭相搶奪,熱鬧非凡。
她的心如同枝頭的桂花,郁郁芬芳。
北征韃靼的大軍即將回京。
父親盧景瀚臨行前說過,此次征討朝廷用兵二十余萬,勢在必得,穩勝券。待父親和三叔盧景洪立功歸來,今上便會恢復盧家的爵位,而她的親事……
毓珠臉上飛起一抹紅霞。
眼前浮現出齊王趙礽豐神卓犖的姿儀。
齊王趙礽,今上的第三子,北征大軍的最高統帥,全權負責征討事宜。父親和他關系匪淺,可算作忘年之交,彼此欣賞,彼此信任。
而她與趙礽,雖非青梅竹馬,倒也是相識于幼年。
那時她不到七歲,又逢母親病故,她與父親心情悲痛,時常前往盧家田莊小住。趙礽當年也只是個沒有王爵的少年皇子,因尊崇父親精湛絕倫的騎術,隔三差五就來田莊邀父親一同騎馬。父親性情灑月兌,不顧媽媽們的勸解,也將她帶出去頑過數回。藍天綿雲,綠野青山,意氣風發的皇子,在她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兒時不更事,她忘得也快,直到年初那個下雪日,她隨長輩們外出拜年,坐在溫暖馨香的車輿里,透過被風吹動的簾子,瞧見了已經年過弱冠的他。
就是那一眼,亂了芳心,攪了魂魄。
而她亦不曾想過,趙礽早在十六歲封王那一年,就向父親許下承諾,齊王正妃的位置非她盧毓珠莫屬。
眼光甚高的父親,也瞧不上旁的公子哥,婉拒了不少對她有意的人家,一門心思認定了趙礽這個女婿。
一耽擱,轉眼就過了及笄之年,家中的四妹妹惠珠都定了親。
但願一切都能順順利利,她雖然不著急,但拭娘家的青春韶華哪里禁得住等待。
她可不想成為眾人眼中嫁不出去的老女。
遠處傳來一串銀鈴般的歡笑。
這是三妹妹瑩珠的笑聲,不知她今日又了哪家的來做客。
只要別再來冷嘲熱諷她配不上齊王就好。
骸不就是嫉妒嗎!
毓珠是個灑月兌的性子,很快將姐妹間的小煩惱拋至腦後。她現在只想喝口清茶,然後繼續悠然地喂魚曬太陽。
听說二姐病的不成人樣了。
別說高高在上的齊王,只怕連大表哥都要心生嫌棄了。
想想就覺得痛快。
「二姐姐,妹妹來看你了!」
脆生生地喊出口,瑩珠卻被眼前之景怔住了。
碧色帳幔內,毓珠半倚著軟枕,身姿縴弱如一抹剛出岫的輕雲。清麗姣好的面龐,因適才劇烈的咳嗽,染上了一層久違的嫣色。櫻唇微抿,孤意在眉,水眸明淨清亮,如晴朗夜空中的星星,又似流光燦爛的明玉。顏色憔悴卻不頹然,緞發垂落卻不凌亂,除卻難以遮住的病容外,毫無臥病之人枯槁的氣息。
「妹妹有心了,坐吧。」
毓珠微微一笑,舉止盡顯端惠大方。
瑩珠有些氣餒。
她雖然也是嫡女,卻終究不如毓珠正經。只因她的祖母,盧府現在的老太太魏氏,並非盧老太爺的元配。毓珠的祖母張氏,才是盧老太爺的元配夫人。
遂論起尊卑,張氏的嫡親孫女毓珠,才是盧府地位最高的嫡女。
瑩珠對此耿耿于懷已久。
不過,當前的贏家是她不是嗎?
「坐就不必了,我可不想被姐姐過了病氣。」
瑩珠退了幾步,舉帕掩住口鼻,得意地笑道︰「我是特意來勸二姐姐想開一點,早些將病養好,著眼于現實。祖母昨兒個已經說了,姐姐當眾被大表哥從水里抱出來,除了嫁給大表哥別無選擇,趁現在大表哥也樂意,姐姐還是別端著架子了,當心大表哥一旦沒了耐性,姐姐這輩子就只能與青燈古佛相伴了!」
綠蕪一听,憤然道︰「三使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不怕遭天譴嗎?」
瑩珠見一個丫鬟也敢指摘她,伸手就要去擰綠蕪耳朵,毓珠卯足勁兒怒喝一聲,她這才不甘心地收回手,甩了甩繡帕,冷哼道︰「姐姐臥病在榻,也別忘了管教下人,飯是可以亂吃,有些話可不能亂講!」說罷揚長而去。
「……」綠蕪撲跪在榻前,淚流滿面,「,您先別傷心,等老爺回來了,齊王爺看在老爺的面上……」
「齊王是皇子,將來還可能是……」
毓珠停一停,雙眸黯淡無光,面白如殘雪,「我只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父親和齊王的情誼,就心滿意足了……」
說畢,淚珠生生又落了下來。
綠蕪心疼不已,扶毓珠躺下,正要放下幔帳,卻見女乃娘蘇氏和丫鬟綠蕊匆忙進來,臉色驚慌而又焦慮。
「,老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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