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的日本,在東京港區的濱離宮庭園里,一個小男孩走在櫻花樹下,他悠閑的走著,忽而听到女孩兒唱的童謠,歌聲很甜美。
他的好奇心被這歌聲牽引著,走過一顆顆櫻花樹,歌聲越來越近,他眼前一亮,一個穿著和服的小女孩在櫻花飛舞的一片空地上唱歌跳舞,她的頭發長長的,披散在肩後,上面系了一條紅色的細綢帶,顯得很呆掉,但不失大雅,反而令人覺得賞心悅目。
一陣清風飄過,她的發絲飛舞著,像一個從天上*的天使,一顆寶藍色的耳鑽在右耳上閃閃發光。這個場景猶如一幅畫,而她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女孩,亦或是精靈,天使。
她的手絹也因風而被吹起,在天空中飄揚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就快要離開她的視線的時候,風突然就停了下來。
她雙手端莊的擱在胸前,踏著蓮花小步走過去,走到一棵樹後,看見一個微微臉紅的小男孩手捏著她的手絹,朝她遞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先是驚訝,而後面色從容,「謝謝。」她的聲音很好听,是他听過的最好听的聲音。
她接過手絹,朝他微微一笑,卻已是傾國傾城,這一刻的笑容,永遠定格在他的心里。有一種不知名的情愫已經開始萌芽,在他沒有發現的時候,在他的內心深處。
他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在他們相視的九秒後,一個慈祥的老人家走過來,雙手合攏在雙腿邊,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後,「小姐,該回去了。」
她朝他揮揮手,跟著老人家走了出去。
在最後一眼里,她的眼神終于有了變化,情緒有了起伏,「我叫阿諾。」
那時的她並不會說中文,但他听得懂,也用同樣標準的日語大聲說︰「我叫阿辰。」
她坐上轎車的副駕駛,看著窗外朝她跑來的小男孩。
他在她面前兩米的距離停了下來,車子緩緩開動,他對她揮手,她搖下車窗,把腦袋鑽出去,看著他站在原地,身影越來越模糊,漸漸的看不見了,只是依稀可以看見那只在空中揮動的手。
他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看著她的腦袋鑽出車窗看著他,他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發呆。直到另一個小女孩來找他,他才離開了。
本以為那只是那個唯美的時間里的南柯一夢,沒想到這生也還可以再見到。
再見到他時,她是坐在大大的花園里的長廊上看書,而他卻是從圍牆上翻了下來。
她听到那邊有動靜,便走過去瞧個清楚,只是她看到的是那個小男孩,那個叫阿辰的小男孩。這一次見面,他不是像上一回一樣,他的肩上中了牆上,一只手捂著傷口,臉色煞白,見著她時,有了幾分驚慌,又有幾分驚喜。
他是想見她的,只是不是在這種見面方式下,他怕他的樣子會嚇到這個小女孩,可還能再見到她,他很開心。
她的眼中閃過了幾分疑惑,但沒有把他交給大人。
她一句話也沒說,放下書本,跑進里房去。
他以為她害怕了,再也不會見他了,正當他害怕又自責時,她手里提著一盒藥箱走出來。
她把他的衣服月兌下來,熟練的帶上了白色的醫用手套,擰開酒精瓶的瓶蓋,傾倒了一點酒精在他的傷口處。
他皺著眉,雖嘴上不喊疼,但她也知道一定很疼很疼,他的額頭上也冒冷汗了。
她伸出手,撫平他皺著的眉頭,「你忍忍。」
傷口已經消過毒,接著擴大創口,清理皮緣,顯露傷道。
她的臉色很凝重,手拿著鑷子和小刀,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復雜,既有擔心,也有鼓勵。
她用小刀切除壞死和失活組織,捏著鑷子把肉里的子彈取了出來,最後拿出針線縫合傷口。
他的身體輕輕顫抖著,但整個過程中不曾听見他喊過一聲痛,他很堅強,這是他在她心里留下的最深的一個印象。
她月兌下手套,拿了一件干淨的襯衫給他穿上,看著他的臉色,毫無血色,臉上白得和鬼沒有區別。
他感激的看著她,若不是她的話,他估計在一開始就會疼得暈過去的。讓她動手,是因為相信她,他相信她。
她摻扶著他坐在長廊的長椅上,怕他不相信她,就叮囑說︰「你被亂動,我馬上就回來,這里一般不會有人來,你放心。」
他只是點點頭,靠著旁邊的柱子閉著眼楮,長長的睫毛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非常好看。
她安靜了看了他一眼,這個人長得真好看,這是他在她心里的第二個印象。
洗好手,她走了出來,見他呼吸平穩,猜他是睡著了,拿了一條毛毯蓋在他的身上,坐在他身邊陪著他。
經過這件事後,她怕父母認得出阿辰,就一直瞞著父母和他見面玩耍,畢竟他是受過槍傷的人,受過槍傷代表什麼?不是黑道被追殺的人,就是軍火走私的人,雖看不出他是黑道和軍火界的人,但一切皆有可能,萬事不能依著自己的直覺去做。
他叫她阿妹,她也叫他阿哥。他說你真好看,她說你也不差。他說長大了要娶你,她說長大了一定嫁你。他說你不準撒謊,她說那我們拉勾勾。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兩個人的童音混合在一起,很動听的聲音。
「有生之年必定遵守。」他這樣說。
「今生定記今日君言。」她這樣說。
她被他摟在懷里,「我跟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嗯。」
「好久好久以前,有一個非常漂亮個公主,漂亮的公主自然會有很多王子來求婚,但是來求婚的王子公主一個也不喜歡,但直到那一天,又來了5個王子,公主一見其中的一個王子便喜歡上了他,于是公主就想了一個辦法,就是把手放在背後,哪個王子「猜」中她會伸出哪個手指就嫁給誰。
于是5個王子都站到拉公主的面前,第一個王子伸出了大拇指說,公主搖搖頭,叫衛兵把他趕走了;第二個王子伸出食指,公主搖搖頭,也叫衛兵把他趕走了;第三個王子伸出中指(竟然伸出了中指,☉﹏☉b汗,太可怕了),公主搖搖頭,還是叫衛兵把他趕走了;到了第四個王子,伸出了無名指,自然還是被趕走了;到了第五個王子,王子自然是伸出了小手指,公主從身後拿出小拇指和王子緊緊鉤在一起。
婚期如期舉行,王子和公主度過了一段非常非常幸福,非常非常甜蜜的日子。但是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來了,王子的國家發生了戰爭,王子必須回去打仗。在臨行的時候王子和公主緊緊鉤著小手指,王子對公主說︰「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見你的。」就這樣王子走了,公主整天看著王子離去的方向看著,等著,盼著……
一個噩夢一樣的消息傳來︰「王子站死戰場,尸首都找不到了。」公主听後當場昏倒,醒後變一直哭一直哭,哭得眼楮都腫了,嗓子都啞了。國王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于是便下令全國︰為公主選婚,什麼人都可以來「面試」,只要公主答應,馬上成婚。
來年求婚的人是來了好多,從達官貴族到平民百姓,可是公主的心已經愛上了王子,又怎麼會愛上別人呢?但在王子死後的第四十九天,來了一個乞丐,開始衛兵不讓乞丐進去,可是國王說每個人都可以面試,便讓他進去了。乞丐見公主哭得不成人樣,十分傷心,但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公主也不知道為什麼停止了痛哭,也伸出小手指和「乞丐」緊緊鉤在一起。後來公主發現那個乞丐竟然就是王子,就這樣王子緊鉤公主的小手指一起在看天上的星星。王子對公主說︰「忘了我吧,找一個比我對你更好的,忘了我吧,這樣才會對你好……」公主打斷王子的話說︰「不,不要,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就算死也要死再一起。」
到了第二天早上,公主醒來,發現自己旁邊的王子已經死了。公主埋頭痛哭……
公主為了實現自己對王子的承諾,和王子小手指緊緊鉤著小手指,自殺在了王子身旁。
後來才知道,王子早已經死在戰場上了,只是王子死後的第七七四十九天,可以回來見見自己最想見的人。」
兩人安靜了,誰也沒有說一句話,但他感覺衣衫被液體浸濕了,他擦掉她的眼淚,有些心疼。
「我不要你做那個王子,我也不要做公主。」她倔強的聲音帶著哭後的哽咽。
「好。」
半年的時光悄悄從指縫溜走。
她的母親突然說想家了,父親說母親想家想到晚上流淚,要求她一起去中國,而且在那里長期定居,她姐姐沒什麼意見,只是她大哭大鬧,無論家人怎麼勸都無濟于事,平時也沒見她這麼熱愛祖國,這麼現在就這麼反常了呢?
當天晚上,父母親就收拾好東西,把她拖上了車,她一個勁地哭著鬧著,父親就是抱著她不放,她一般都是很安靜的,偶爾也會調皮,但這次真的是另家人搞不懂也猜不透她的反常。
直到她坐在後車廂對著後面的那兩個背影一直「阿哥阿哥」的叫,才恍然大悟,見那個小男孩和另一個小女孩在一起並肩走著,她漸漸的不哭了,只是眼中出現了一種她父母親熟悉的眼神,那就是被山口下了死令的人的眼神,恨!
她母親把她抱在懷里,安慰她,叫她不要想他了,他不是諾諾該喜歡的人,也不值得諾諾留戀,要嫁,就要嫁與這世間最好的的男兒,就像她的父親那般的男人。
她回到中國後,一直的在找這個叫阿辰的人,但始終沒有線索,她想,他應該是時刻都提防她的,怎麼會把真名告訴她呢?
他來找她的時候,管家告訴他小姐已經去中國了,而且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他回到中國,把整個中國都翻便了,還是沒有找到那個叫阿諾德女孩,他想,她只是一個大小姐,怎麼會看上他呢?恐怕連名字都是假的了。
誓言在這個時候都變得如此蒼白無力。
後來,她用細繩在右手的食指扎了個松松的蝴蝶結,有人問她為什麼,她只是看著遠方,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