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痛苦?」佩華濃輕偏著腦袋,臉上的笑,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她繞著朝雲,輕輕拂過她齊整的衣襟,發出魅惑
的輕笑聲,「姐姐啊,你現在心里面已經開始懷疑了吧?糾結著,想要不要相信他?或者說,要不要原諒他?」
面無表情的冷寂,冷若冰霜的一張臉。
很滿意看到這個樣子的帝朝雲,看到這樣的她,會讓佩華濃從心底衍生出一種快感,終于她也會品嘗失去,會品嘗被人奪走東西的痛苦,這
麼多年,她一直是在這麼過的,如今,能讓帝朝雲嘗嘗這滋味,再好不過了。
不過,這還不夠。
她撫了撫自己凸起的肚子,繼續笑道,「姐姐,本來我也沒想跟你搶帝君,只是如今我已經有了孩子,孩子,自然是不能離開他父親的。姐姐你不能生養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姐姐去領養了一個野孩子,不也是為了套住帝君的心麼?帝君能夠有一個自己骨血的孩子,可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姐姐何不成全我,我們姐妹倆一起侍奉帝君,可好?」
還能有比這更不要臉的話嗎?
句句都是錐心之句,誅心之言,直直戳中要害!
這女人的心思太深!從她與朝雲的一見面,就在不停的鋪設沉澱,明示暗示,還裝得一副無辜的臉,做的卻是絕戶的事!
朝雲的手緊緊握著,顫抖著,牙根兒也緊咬著,生怕自己沒控制住就把眼前這女人給劈了。若是再平常,這女人隨便怎樣都已經被劈了,可是現在,卻還依舊頑強的活著在朝雲面前得意洋洋走來走去,當真是奇跡。
依舊沒有做出任何回應,朝雲轉身道,「沒事兒?沒事兒我就出去了。」
「慢著!」佩華濃一個閃身擋在朝雲面前,那雙與朝雲極具相似的眼楮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她挑眉一笑,「姐姐,既然你已經來了,何必這麼著急走?」
她從一靠近朝雲開始,朝雲就聞到了她身上那股似有若無的香氣,此刻靠得更近,就覺得越發的清晰了。朝雲看了她周身一圈,淡淡道,「有了身孕,還用這麼重的香?」
「姐姐當真是關心我這肚里的孩子。」佩華濃愣了愣,沒想到帝朝雲會突然問起這個話題,一時之間不明白帝朝雲的用途。但看她這個樣子,應當是沒有發現這香氣的不對的。既然已經說到了孩子,她倒是很樂意繼續順著這個話題來打擊帝朝雲的。
想到這兒,她笑著開口道,「姐姐這般關心我孩兒,莫非是想著以後我孩子出生長大,對您好點,替您養老?放心,姐姐這麼關心他,待他
出生了,我一定會讓他,替我,好好孝敬姐姐的。」最後那幾個字,尤為的咬牙切齒,意味分明。
愚蠢的女人。
這是此刻朝雲心里面的唯一想法。
那些為了男人斗過去斗過來的愚蠢女人,活得沒有自身價值,活像一個個附屬品。而眼前這個,就明顯是屬于極品,還是個次等貨,胸大無腦。
她不發一言,繞過佩華濃就欲往外走去,佩華濃退後一步,再一次擋住了她。
「如果你要跟我的說的,就是這些有的沒的的話,那你大可不必說了。我沒閑工夫陪你在這兒耗,我會怎麼做,也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淡淡說完這句話,朝雲就欲不再理會她,徑直離開屋子。
哪曾想,佩華濃竟是直接拉住了帝朝雲的衣袂,執意就是不想讓她出這個屋子。繞道她前面站著,眼楮逼視著帝朝雲,道,「怎麼能說是有的沒的呢?姐姐,我想我們可以聊一點有用的了,比如說,姐姐你失去的那一段記憶,再比如說,姐姐的身體,怎樣才能恢復正常?」
而這話,讓朝雲的眼里掠過些許震驚。
她是怎麼知道,自己曾經失去過一段記憶?前一段日子她的身體恢復了正常,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佩華濃不知道是應該的。但是佩華濃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曾經的身體狀況的?
她轉過身來,冷冽的目光宛如刀劍刺在佩華濃身上,她一步步逼近她,逼視她,狠狠地拽住她的一只手,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佩華濃擰了擰手,沒有能夠掙月兌開,臉上出現有些微疼的表情,卻毫不思索的回答道,「當然是帝君告訴我的!」
狀似很合理的回答。
帝朝雲愣了愣,而佩華濃趁著這機會擺月兌了桎梏,順利抽回了她的手。
就在帝朝雲愣神的時候,佩華濃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掠過一邊的沙漏,看著最後一顆沙子滑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依舊是那雙眼楮,魅惑的
像漩渦般,無底深淵般的眼楮,緊緊的盯著帝朝雲,一顰一笑,都像極了吸引人入魔障的磁石。
「姐姐,」輕輕地,而又仿佛帶著無限吸引力的,不斷在腦海中重復的話,嘴角的笑,那雙眼,也都變得模糊,暈色。
「他都這樣對你了……」
「忘了他吧……」
忘了他吧……
無限擴大,無限循環著的一句話,在腦海中不停地盤旋,盤旋。
而漸漸的,朝雲的目光變得呆滯,變得空洞,如同驟然昏迷般,暈倒在地。
「呼——」見到朝雲終于昏迷了,佩華濃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撫著額頭往後推了幾步。攝魂術極為的耗損精力修為,她本來無法將朝雲攝
魂的,但全靠從一開始就給她聞了足夠長時間的攝魂香,讓她的抵抗降到最低,才攝魂成功的。她費盡心機將朝雲拖延住,就是為了要讓她
聞足夠時間的攝魂香。
而就在這時,從房屋的另一端,一個人撩開簾子,走了出來,看見佩華濃筋疲力盡的樣子,不屑的道,「沒用的東西!」
佩華濃無端被罵,臉上涌上羞憤之色,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謙卑的道,「師傅,您交代我的事情我完成了。」
神僕笑了笑,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笑,轉身去將朝雲抱了起來,輕柔的放在了軟榻上,然後轉過身來,道,「我有長眼楮,我看到了。」
看著她對帝朝雲這麼溫和慈愛,佩華濃心中妒火四溢。憑什麼師傅對她就是愛憐不已,什麼都想要捧到她面前,而對自己,沒有好臉色,動輒鞭打辱罵,甚至!甚至……為了讓她完成任務,逼迫她獻出自己!
她在一旁謙卑的低著頭,怕被人發現她的神色,而在神僕看來,不過是雕蟲小技,十分的礙眼,于是就不客氣的道,「你還不走?怎麼,要我八抬大轎送你走?」
佩華濃深吸一口氣,緊緊的攢著拳頭,憋著心中的怒火,狀似平穩道,「那師傅,濃兒就先行離開了。」
她說完這話,卻沒有任何人給她任何回應。她抬頭一看,她師傅正愛憐而輕柔的撫著帝朝雲的臉龐,臉上的慈愛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
簡直是自取其辱!
她不甘的低下頭抿抿唇,緩緩踱步往外走,還不時的回頭狐疑的看看到底師傅要做什麼。
據她所知,現在應該還不到把所有事情公開的地步。師傅的目的還沒有達成,最有可能的,就是再一次消弭帝朝雲關于納蘭天闕的記憶,讓她順順利利的完成那所謂的‘遺願’!
而她轉身,果然看見了她師傅手上一根根銀光凜凜的銀針!
神僕手中拿著銀針,看著朝雲沉靜的睡顏,柔柔道,「好雲兒,既然那個男人讓你覺得如此痛苦,那為何不忘了他呢?你可別忘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來,讓我來幫你徹底消弭這痛苦,幫你忘掉這男——」
她手中的銀針已經逐漸逼近朝雲的腦後穴,而佩華濃眼看著就要走到門口,好似靜默咫尺之距,眼看著所有的事情都好似無法挽回!
就在這時,一陣轟然聲,大門傾然頹圮,濺起落塵無數,佩華濃在門前一下就護住了臉,而在頃刻之間,揚塵紛紛揚揚落下,一個人影修長而立,逼視著室內所發生的一切。
看到來人,神僕暗叫一聲不好,一個旋身抱起朝雲,就欲從後門將她帶走。
「你想把雲兒帶去哪兒?神僕大人?或者說,北封的前皇後,佩綾落,佩家主?」
僅僅是須臾,她還未來得及轉身離開,就看到原本應當是站在門口的那人突然閃現在出口之前,擋住她的去路,而看著她的目光,就像是已經看透了她!
他怎麼知道的!
佩綾落雙眼瞬時凌厲的望向了在一邊不住咳嗽著的佩華濃,狠狠地道,「賤人,你竟然敢透密?」
「我沒有,我沒有啊師傅!」佩華濃慌張的、顫顫巍巍的望向佩綾落,她也不知道納蘭天闕是怎麼知道的,但她的確無辜,沒有透露過一個字。試想著,她連見納蘭天闕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又怎麼有時間來告密?她著急解釋,但是佩綾落能不能信她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不相信她,那她可就慘了,這件事了解之後,等待她的不知道還會是些什麼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