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昏時分一直到子時,整整四五個時辰過去了,蕭宇風不斷踱步在翠湖邊上,直至在明月亭內,也還是不停地張望著傾城的身影,只可惜,到現在傾城也還是沒有出現過。
蕭宇風有些落漠,但還是在明月亭內靜靜地等待著,心一點一點的涼了下來。
一個黑影一閃而過,一身夜行衣的林浩出現在了明月亭內,半跪在了蕭宇風的面前。
良久,蕭宇風收回眺望遠處的目光,靜默的開口︰「失敗了?」
「是,屬下該死,請世子降罪。」
「罷了,起來吧。」蕭宇風揮手示意他站起來。
林浩有一刻愣住,但很快便謝恩站了起來。
很奇怪,這次任務可以說直接關系到代國,倘若南宮亦辰死了,那天朝必定大亂,此時若蕭宇風帶著軍隊直攻天朝國都,要是等他們收到消息之後,那時代**隊都已經兵臨城下了,到時就算那平西王爺再厲害,只怕也不可能在那個緊急的時候再去組織兵隊防守國都吧,那天朝還不注定是囊中之物?
可是看似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就因為他的失手而變得落空,回來復命之時,林浩就已經想到自己的下場了,就算不死,但依照天山門的門規,做事失敗的人只怕也不會輕易逃月兌,注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可是……難道是因為她?
林浩低著頭,靜靜地等著蕭宇風的下一句話,他以為他會問刺殺的情況,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問,竟讓林浩心里有一絲的擔憂。
若是蕭宇風會問情況,那樣他就可以把傾城從中出現,甚至身中流星鏢的事也一並說出,可是偏偏他卻沒有問。
「世子,此次刺殺,之所以會以失敗告終,其實是因為……」
傾城中了流星鏢性命堪憂,林浩實在是不能因為讓自己免于受罰而絕口不提此事,那樣他的心里會一輩子不安,將來蕭宇風知道後想必也會痛徹心扉,可是就在林浩下定決心準備道出此事的時候,蕭宇風卻偏偏打斷了他。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退下吧。」
蕭宇風緩緩閉上了眼,不再听他說話。
好幾次林浩都想開口,可是蕭宇風已經合眼不想再听他多說,話到嘴邊又被生生的給咽回了肚子里。
「是,屬下告退。」
林浩拱手作揖,便退出了明月亭。
快邁步出亭時,林浩終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蕭宇風,卻見他仍是閉眼靜靜地站在那兒,不禁嘆了一口氣,幾個閃身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他能做的,只是祈禱傾城可以沒事,其他的,只能是看天意了。
感覺到林浩走後,蕭宇風緩緩睜開了眼,望著遠方那一片寂靜無邊的黑,蕭宇風甚至可以听見自己身體的某一個地方正在一滴一滴的淌著血,那麼痛,那麼卑微。
傾城,我原以為你會來,我原以為只要我加倍對你好,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的真心,可是我錯了,你再一次把我對你的真心毫無保留的扯碎、踐踏。蕭宇風在心里恨恨的想著,放在背後的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卻也掩蓋不了他的怒氣。
突然,蕭宇風竟放聲大笑了出來,笑聲如同鬼魅,卻連同了他的疼一起宣泄了出來。
隨著時間的流失,天空中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十二個時辰已經過去了一半,自始至終傾城都依舊沒有醒過。
房間里,南宮亦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杯也隨著一起顫動了一下,濺起了幾滴茶水在桌上。
南宮浩然平靜的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對于南宮亦辰此刻暴躁的心情,他無話可說,也不知如何安慰。
因為這六個時辰他們並不是什麼都沒做,而是查閱了許多資料典籍,甚至將宮中的寶庫也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好幾遍,他們也是直到現在才回來,可是卻依然沒有那傳說的還魂丹。
翻閱了無數典籍,也只是找到了關于還魂丹的一些資料。
還魂丹出自于西域,傳說是西域一個有名的蠱師用盡許多珍貴藥材,花了畢生數十年功力才制了兩顆,此丹可以解天下奇毒,甚至傳言有起死回生之神效,天下僅此兩顆。可是後來這位蠱師仙逝,又沒有人知道次丹之練法和藥材配方,所以這兩枚還魂丹便成了西域最寶貴的國寶。
數年前,西域使者將其中一枚獻給了先皇,也就是南宮亦辰的父親,可是後來不知先皇將這枚具有神奇功效的還魂丹給了誰,就連至死也沒有說出它的下落,所以這一枚還魂丹便已經下落不明。至于另一顆,听說三年前西域公主得了疾病命懸一線,為了救活公主,國王已經把還魂丹讓西域公主服下,所以剩下的一枚還魂丹已成了世上僅有。
讓南宮亦辰焦急惱怒的就是,不管是旁敲側擊也好,還是秘密派人打探也好,卻依然沒有那一枚還魂丹的下落,也就是說………傾城沒救了。
靜默的看了南宮亦辰許久,南宮浩然終是不忍︰「你也別太難過,這是命數,天若憐憫不讓她亡,我們最終還是會找到還魂丹救她的。」
「可是我要到哪里去找?父皇到底把它給了誰了?」南宮亦辰抱頭用力撞在了桌子上,幾乎面臨崩潰邊緣。」
南宮浩然不語,卻細細的回想起了往事。
先皇在臨終前也不肯說出還魂丹的下落,甚至也不用它來救自己性命,若是不在宮中寶庫,那想必是先皇已經將其送人,而且給了一個他非常在乎的人,所以至死也始終沒有說出還魂丹的下落。
非常在乎的人?
一個名字在南宮浩然腦海中出現,南宮浩然恍然大悟。
是她,一定是她!
他們翻遍了宮中,聯想到了所有還魂丹會出現的地方,卻唯獨忽略了一個人。
「我也許知道它在哪兒了。」
聞言,南宮亦辰忽的抬起頭,兩眼充滿了希望︰「在哪兒?」
南宮浩然別過頭看著他,從嘴里靜靜地吐出了三個字︰「青、鸞、殿。」
青鸞殿內。
「什麼還魂丹?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南宮瑾看著他們,眼中一片茫然。
「你再仔細想想,這關乎傾城的性命啊。」南宮亦辰已經失去了理智,搖晃著南宮瑾的身子就開始著急的問。
「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還魂丹,三哥你弄疼我了。」
手臂傳來陣陣疼痛,南宮瑾扭動著身子想要掙月兌,可是無奈南宮亦辰的力氣太大,在他的面前,南宮瑾的力氣可謂是微不足道,最後南宮浩然實在是看不下去,伸手拉開了南宮亦辰,將南宮瑾護在身後。
他此刻的心情南宮浩然可以理解,但是他因為一個外人而傷害南宮瑾,南宮浩然對他顯然已經有了些許不滿︰「你冷靜一點兒好不好,你現在在這里發瘋,同樣也救不了傾城。」
南宮亦辰頹喪了,卻並不是因為南宮浩然說他在發瘋,而是擔心傾城,擔心她會死。
听到他們說什麼死不死的,還提到了傾城,南宮瑾頓時有些疑惑,拉著南宮浩然的手臂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傾城姐到底怎麼了?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瑾兒,此事說來話長,以後慢慢再給你解釋。」南宮浩然握住南宮瑾的雙肩,凝視著她,道︰「你先听我說,你仔細想一下,父皇曾經有沒有送過什麼禮物?」
南宮瑾此刻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什麼,倒是采兒搶先一步開了口︰「王爺,太後和先皇都那麼疼愛公主,送給公主的禮物自然不少,什麼九龍玉杯啊,瑪瑙玉盤啊,還有那個東海夜明珠……」
說著,采兒已經開始扳起手指頭數起了那些賞賜給南宮瑾的禮物,要是照她那樣數下去,估計數到天黑也未必可以例舉完。
南宮浩然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她︰「好了好了,你也別說了,快去把青鸞殿所有什麼帶有珍珠或者錦囊的禮物搬出來,尤其是先皇賞賜的,切不可遺漏一件。」
為什麼說尤其是先皇賞的,而不是只是先皇賞的呢?
南宮浩然是怕,先皇並沒有將還魂丹直接賞給南宮瑾,而是給了其他人,而那一個人又把還魂丹轉送給了南宮瑾,這可是有關傾城生死的大事,南宮浩然也不得不考慮周全。
書上寫著,還魂丹是一粒紅色的小藥丸,這麼珍貴的東西肯定不會就這麼直接送人,所以先皇很有可能把它嵌在珍珠里,或是裝在錦囊內,亦或是偽裝成珍珠翠環。
可是一個時辰過去了,桌上的珍珠末倒是不少,全是被南宮浩然捏碎檢查完的,可是這麼多珍珠里竟沒有一顆是嵌有還魂丹的。
見此,南宮亦辰再也承受不了,身子軟而無力的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喃喃道︰「難道是天意?傾城真的沒救了嗎?」
頃刻間,整個青鸞殿如同死亡般的寂靜。
珍珠?珍珠?
南宮瑾在心里喃喃著,思緒在每一樣自己收到的禮物中細細回想,良久,思緒定格在了一件東西上。
「我知道它在哪兒了。」
南宮瑾興奮地驚叫出來,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