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傾城算說得十分婉轉,但是她料定上官雨汐一定能夠听得懂她的意思,因為上官雨汐也是一個心思聰穎,有著七竅玲瓏心的女子。
只是可惜,她用情太深,蒙蔽了自己的雙眼,傾城不求別的,只希望她能夠早日月兌離自己心里的夢魘,不再被愛蒙蔽了雙眼。
上官雨汐咬唇不語,傾城說她是受著父母親疼愛,被捧在手心里呵護著長大的人,可是她卻不這麼認為。
一個小妾所生的女兒,名不正言不順,就算是傾城母女走了,她的母親也只是二夫人,而她也永遠只是二小姐,身份地位永遠都趨于傾城之下。
這些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她愛沈孟彥,一見鐘情,從小就深深的愛著。
可是呢,小時候的沈孟彥,就跟上官信一樣,心里眼里就只有傾城這麼一顆明珠,永遠也沒有她上官雨汐的存在。不論她做得再好,表現得再優秀,在他們所有人的心里,她也永遠都比不上傾城的一分一毫,這叫她怎麼可以服氣。
她可以不要相府小姐的身份,可以不要琳羅綢緞,不要山珍海味,可是她卻不能沒有沈孟彥。只要能如願嫁給沈孟彥,哪怕是讓她天天穿粗布麻衣,吃糠腌菜她也願意,可是唯獨沈孟彥,誰也不能夠奪走。
「姐姐可說得真是好笑,姐姐與大娘離開之前,妹妹與母親所過的日子,怕是與府中的婢女無異吧。」上官雨汐唇角帶著諷刺的笑,譏硝著傾城。
她一直以為,倘若她才是相府的嫡出小姐,那麼沈孟彥第一次見到的就會是她,喜歡的也會是她,便不會是傾城,也不會有傾城。
可是事實卻偏偏不是如此,哪怕是傾城離開了十幾年,沈孟彥的心里也一直有她的存在,她深深愛著的男人心里,竟然還裝著另外一個女人,那可是她的姐姐啊!
對于上官雨汐的諷刺,傾城無奈地搖頭,「雨汐,你知道姐姐對你怎麼樣,如果你還是從前那個雨汐,小時候姐姐對你如何,現在以至將來,姐姐也一樣會那樣對你。」
「可我不要。」上官雨汐倏然起身,厲聲反駁傾城的話。
再回到小時候嗎?她才不要。
小時候,傾城就是眾人矚目的光點,而她呢,無人問津。有時候,她想要見沈孟彥的時候,便只有跟在傾城的身後偷偷看上一眼,可是沈孟彥的眼里卻從來都不曾有過她的存在,一心一意只哄著他的瑰寶,那個上官大小姐,她的親姐姐。
現在她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好不容易如願嫁給了沈孟彥為妻,再回到過去,回到過去那個暗無天日,處處被壓的日子,她才不要。
「姐姐,你從小就是好命,你含著金湯匙出生,你一出生就是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注定身份尊貴,一生無憂。」上官雨汐居高臨下的看著傾城,這麼多年淤積在心里的不快全都一次性發泄了出來,「爹爹疼你,大娘也疼你,全家上下把你當成公主一般的寶貝著。」
「可是我呢?我一出生就被人看不起,他們都說,都說我是野種,說我是爹爹和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生出來的野種,說我根本就不配出現在這個世上,說我的出現,就只會左丞相府模黑,給姐姐你模黑,你知道我的心里有難過嗎?」
「我曾經在想,如果你消失了該多好,那樣爹爹就只有我一個女兒,他一定會疼我的,孟彥也一定會愛我的。可是呢,後來你的確是走了,但是你依然活在他們的心里。你知道嗎,有一次,孟彥抱著我的時候,他叫的竟然是你的名字,竟然是你的名字。」最後一句話幾乎是上官雨汐失聲大吼出來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上官雨汐按著胸口不住地哭泣著,因為那個地方好痛,真的好痛好痛。
傾城起身,想要伸手去安撫上官雨汐,可是手抬到半空卻又給生生地頓住,她從來不知道,在雨汐的心里,竟然還有著這樣深刻的痛苦。
上官雨汐雙手按著胸口,身體因為抽泣而不停地抖動著,可是她卻倏然失笑出聲,模樣悲切而又可憐,「姐姐啊姐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呢?很可悲呢?沒錯,我就是可憐,我就是可悲。你不知道吧,我和孟彥的婚姻,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算計出來的,哈哈哈……」
傾城愣怔,什麼叫做算計出來的?她和沈孟彥不是早有婚約在先嗎,為什麼還要算計?
「聖旨下來之後,我為了能夠如願嫁給孟彥,你知道嗎?我對他下藥了,呵呵,我竟然對他下藥了,我的婚姻,都是我一步一步算計出來的,我很可悲吧,呵,呵呵……」
想起那晚的那一幕,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十分惡心自己。
她是多麼高傲的一個人啊,可是呢,為了男人,她不一樣是不擇手段,連下藥這種下三爛的手段她也可以做得出來,她又能高貴得在哪兒去?
而這這一幕听在傾城耳里,她只覺得同情上官雨汐,只覺得她可憐,對什麼都是在算計。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嫁給沈孟彥。」面對上官雨汐的哭訴,傾城無言以對,能說的,便只有這句話。
上官雨汐瞬間止住了哭泣,倏然抬頭看著傾城,似是不敢相信。
傾城看了她一眼, 唇道︰「現在如此,小時候亦是如此。」
上官雨汐錯愣,難道是她誤會了嗎?
「為什麼?」
「我只把他當成哥哥,習慣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卻從未想過日後要嫁給他,我不愛他,只是把他當成哥哥來看待,我愛的……是皇上。」傾城一字一句的說著,的確,她愛的是南宮亦辰,也只有南宮亦辰。
上官雨汐驚愣的睜大了雙眼,她信一見鐘情,因為她對沈孟彥便是如此,一見,便深深的愛上了。可是南宮亦辰和傾城卻不一樣,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相識已久,那種只有彼此之間才能夠感受得到的默契,又豈是第一次見面就可能出現的呢?
可是如果不是第一次見面就能夠培養德出來的,那麼又會是因為什麼呢?
難道……
上官雨汐轉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傾城,雖然她什麼也沒說,可是傾城卻已經從她驚愣的目光中,讀懂了她的心思,也知道她心里要說的,卻沒有能說出來的是什麼。
「不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傾城解釋,圓了上官雨汐一直疑問的事情,「我與皇上,確實不是第一次見面,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也並不是在洞房花燭夜。」
在上官雨汐驚愣之中,傾城禮物說道︰「我們早在宮外,甚至在你們上香拜佛回來之前就已經見過。而我和皇上的定情之處,是源于那次墜崖。」
「墜崖?」上官雨汐錯愣。
傾城點頭,「不錯。當時城中傳言,說皇上病重,朝中一切事物均交由八王爺處理。那次皇上的確是不能夠再處理政務,不過不是因為病,而是墜崖時受了重傷,這件事情也就只有那麼幾個人知道,甚至連太後也不知道。」
言下之意,是除了他們幾個最信任的人知道外,上官雨汐算是個例外。
不過現在上官雨汐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兩個人會有這樣看似要執子之手,天荒地老的感覺。因為兩個曾經都一同經歷過生生死死的人,身體與心都已經彼此深深地聯系在了一起,其間的默契,不嚴于表。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上官雨汐危險地眯起了雙眸,目光中帶著危險的氣息。
這樣重要的事情,傾城竟然告訴了她,難道就不怕她公諸于眾嗎?若真是那樣,只怕傾城日後很難再坐穩辰妃娘娘這個位置,她犯的……怕是欺君之罪吧!
傾城微微一笑,純淨的目光直視上官雨汐的雙眸,薄唇輕啟︰「我在賭,賭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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