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會?」瞿善步步緊逼千詩雲,臉上笑靨如花,卻帶著無盡的鬼魅之感,讓人渾身不寒而栗。
蝶月雙手如老鷹護著小雞一般護著千詩雲,她雖然也有些害怕此刻的瞿善,可是她卻不允許有人傷害到自己的主子,哪怕是用自己的命來保護千詩雲不受傷害,她也心甘情願。
千詩雲睜大了雙眼看著瞿善,隨著瞿善的步步緊逼,她就只有踉蹌著後退,哪兒還有方才炫耀時的高傲自大。
看她們主僕害怕的模樣,瞿善忽然心情大好,頓住了腳步,停下來靜靜的看著千詩雲,「怎麼樣,你還說皇上愛你,對你有多好多好,可是現在你和辰妃的待遇比起來,你是不是有種望塵莫及的感覺?」
千詩雲目熾欲裂,看著瞿善的目光仿佛能將她撕碎,「不會的,皇上不會這樣對本宮的,都是辰妃那個賤、人,是她迷惑了皇上,對,就是她,全都是她的錯。」
都到了這個份上還在自欺欺人,瞿善無奈的搖了搖頭,唇角依舊笑意不減,「恩寵固然是一方面的問題,可是你有見過哪朝皇帝,會將朝中大事告訴後宮妃嬪的嗎?你又什麼時候見到過,後宮嬪妃所干政朝事,皇上不但不降罪,反而大興利用意見的呢?辰妃?比起她,你連她的一根手指頭你都比不上。」
「你住口。」千詩雲怒指瞿善,呵斥讓她住口,可是話音未落,千詩雲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她,「你說什麼?月奉減半一事,是辰妃的注意?」
「本宮可沒這樣說,那可是你自己以為的。」瞿善嫣然一笑,否認了自己話里的意思。
千詩雲低頭不語,可是心中卻已經深深地認定了,月奉減半一事,就是辰妃在背後出謀劃策。
難怪,難怪今日在鳳藻宮的大殿上,大公主極力反對月奉減半的提議,幾乎都和皇上鬧得不可開交,可是辰妃卻一味的支持著這個提議。表面上看上去是在為大公主考慮,可是仔細一想,她只是在為了自己。
再然,當所有人在知道月奉減半這個提議之後,均是一臉的差異不解,可是傾城卻依舊處之淡然。
如今將前前後後的事情連貫起來,細細一想,期間當真是遺漏的蛛絲馬跡甚多,難道……真是傾城的注意嗎?
不管是不是傾城的注意,也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千詩雲心中已經認定了就是傾城在背後搞得鬼。
害她平白無故失去了一半的月奉,她又怎能甘心?
千詩雲的怒氣,她的恨,瞿善全都一一看在眼里,卻是笑而不語,只靜等著讓她自己去想透,最後她再來推波助瀾一番就好。
眼看著千詩雲在心底已經十成十的認定了就是傾城的錯,瞿善微微一笑,忽而感嘆一聲,「唉,自從先皇仙逝以後,大公主府近幾年本就只是表面的風光無限,如今再減半了月奉,于大公主府而言,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看今天大公主在殿上極力反對月奉減半的提議,差點兒都和皇上鬧了起來,可想而知,大公主是多麼的在乎月奉。若是讓她知道這背後出謀劃策的還另有其人,嘖嘖,不知道大公主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反應。」瞿善搖頭嘆息,頗有一副惋惜的模樣,可是心里到底是作何感想,怕也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大公主?月奉?借刀殺人?
經過瞿善一番話的引導,千詩雲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連串的詞語,而這些詞語一旦相連了起來,便是一條完美無瑕的好計。
千詩雲唇角勾起一笑,眸光深邃宛如深不見底的湖底,帶著無限的邪魅,就好像是捕食者看到了自己的獵物而露出的貪婪的目光一般。
「好了,本宮也有些乏了,就不打擾雲妃你找東西了。春桃,我們走。」自己的目的既然都已經達到了,瞿善自是沒有理由再在這里和千詩雲廢話。更何況,說多錯多,有些話還是點到為止就好,其他的事情,就交由其他人去做就好了,她只需要隔岸觀火,坐觀林中山虎斗。
春桃行了一禮,也快速跟著瞿善離去。
留下千詩雲一人愣怔原地,蝶月有些擔憂的喚了她一聲,千詩雲卻回她一個幾近魅惑的笑容,看得蝶月渾身一怔。
離開千詩雲主僕的視線之外,瞿善徑直朝著自己的重華宮走去,春桃跟在她的身後,可是憋了許久,春桃始終還是忍受不了心中的疑問,開口道︰「娘娘,你為什麼要那麼說?你這樣做,不是正把辰妃娘娘往著風尖刀口上面推嗎?」
看這幾天自家娘娘和辰妃娘娘的相處模式,她還以為娘娘和辰妃的感情極好呢,簡直宛如姐妹一般。可是見今日瞿善的做法,卻並沒有半點兒姐妹之情的意思,若是一個弄不好,她可是會害死傾城的。
如今的瞿善,春桃是越來越弄不懂她心里的意思了。
瞿善停住腳步,回頭看著春桃,臉上已經全無了方才虛偽邪魅的笑意,一臉的冷若冰霜,卻是叫春桃看了渾身不寒而栗,猶如墜落冰窖,寒意布滿全身。
「本宮自有本宮的想法。」瞿善說道。
「可是娘娘這樣,若是雲妃將此事告訴了大公主,以大公主的脾氣,此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更何況……」春桃低了頭,怯怯的說道︰「更何況這些都只是我們的猜測,但是我們卻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這就是辰妃的注意。」
瞿善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沒有證據又如何?她了解傾城,以傾城的聰明才智,能夠想出如此一招,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更何況,在這後宮當中,女人的心思猶如海底針,大家不擇手段的爭寵,而後宮一向緊缺的就是證據。自古以來,又有多少嬪妃是被冤死的,證據,又有何用?
在後宮,莫說需要確切的證據,哪怕只是空穴來風,簡簡單單的幾句流言,便可置一個人于風尖刀口之上,甚至,讓她萬劫不復。
可是,她真的想讓傾城死嗎?
答案是否定的。
「若這件事情真的是辰妃在背後出謀劃策,可見此女並不一般。」瞿善說道︰「既然連皇上,堂堂一國之君都被她給唬得團團轉,區區一個失勢的大公主,又能夠拿她如何?」
「娘娘的意思是……」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就坐等著看她們相斗便是,何苦自己再去橫插一腳。」瞿善說得無情,在這番話听來,將傾城置于刀尖之上似乎對她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可是在她澄澈的眸光中看來,其實她並不快樂。
一個人的眼楮是不會騙人,就算能騙得過全天下的人,卻是始終都騙不過自己的心。
經瞿善這樣一提醒,春桃似乎也明白了她的用意,臉上也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娘娘的意思是,我們借此機會引起辰妃與雲妃之間的矛盾,要是雲妃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了大公主,那麼辰妃就必然會受到大公主和雲妃的聯合報復。」
「這樣一來便有可能會出現兩種結果。」春桃在心里仔細的計算著這件事情的利弊,「一來,就是辰妃干政被人傳出,以太後娘娘的性格,後宮嬪妃干政,辰妃必死無疑。二來就是這個計劃失敗了,大公主不相信雲妃,亦或者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導致雲妃成了眾矢之的。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辰妃因為干政被賜死,以皇上對她的寵愛,若是知道這背後是雲妃搞得鬼,就算皇上念在右丞相的面上不與雲妃為難,但是雲妃卻真真的失了寵,猶如打入冷宮的妃子,永無翻身之日。」
春桃是個心思玲瓏之人,經過瞿善一點醒,她便能夠模索了整個計劃的利弊。無論結果如何,于她們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也許吧。」瞿善默然回答,心思卻已經不知隨著這藍天白雲飄向了何處。
害死傾城,讓她永無翻身之日,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真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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