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遠方 第五十二章 我的回憶

作者 ︰ 一百二十無

既然做了雇佣兵,那就要習慣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生活,這一點我曾經了解,至少我覺得我已經了解了。但是當死亡真的突如其來的時,我還是會感到恐懼,沒錯吧,這不是人之常情麼?

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人命就像草芥一樣不值錢,隨便死上那麼一兩個人誰都不會在乎。

好怕,這種名為死亡的東西真的好怕。無論是誰,無論他有多少錢,或者他有多強的力量,長得好看也好,難看也罷,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最後不還是都會死的,我也是,總是會死的。所以,有什麼好怕呢?趁著自己還年輕,還活著,干一些瘋狂的事,賺一些錢,然後好好享受那麼幾十年的日子,再慢慢等死。

這是我所有的期望,我所有的希望,我活下去的動力,所以無論遇到怎樣的絕境,我都會拼命地從無盡的死地里尋找那一絲生機。就像這次。

進到這個該死的鬼地方之後我就開始後悔了,我知道我是個我為了錢什麼都干的惡棍,所以這是給我的報應麼?

這里到處都是凶暴到了極點的魔獸,我甚至懷疑它們到底是不是為了獵食才殺戮,我的那些臨時的隊友很快就死光了,快到我都沒反應過來。于是在這個復雜的迷宮里,我失去了方向,沒有糧食,連武器都遺失了,生命禁區迷失樹海,果然名不虛傳。

我的內心漸漸地被絕望籠罩,我知道自己恐怕沒有能逃出這里了。

那種絕望真的是只能用刻骨銘心來形容,我不停地逃跑。不停地逃跑,但是無論我逃到哪里。總是無法逃離這一片迷霧。我已經忍受不了了,這種折磨。還不如死掉算了。

「想要求死麼?」

恍惚中我听到了一個聲音。

「惜啊,死掉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我呢喃著這句話。

「對啊,死了就什麼的都沒有了,什麼都不知道了,你靜靜地躺在地下,縱使千年萬年過去了,你也只是一具尸體什麼都不知道。」這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能夠蠱惑人心的魔力。只是听到了短短的幾句話就被奪去了心神。

那一刻我總算體會到了什麼才是讓人脊背涼的恐懼,我能從她的語言里感覺到一種絕望,那一刻我最後的神智被恐懼擊垮,我瘋了一樣地在這片永遠都跑不出去的森林里狂奔,直到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

「你已經累了。」

那個魔鬼的低語又出現了,我听不出她在哪里,因為這聲音竟是直接出現在我的腦海里的!

「這麼容易就會疲勞,這麼簡單就會死亡,真是憐啊。」

我听到了周圍的獸吼。我明顯感到了有一些非常怕的存在正在向這邊走過來,我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絕望地現我已經被慢慢地包圍了。

「很不甘心吧,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上就一定要死亡呢?既然被選擇出生。為什麼一定要注定死亡呢?既然是這樣的話,不如永生下去吧」

永生,永生。永生,永生。永生,永生。永生?

永生!沒錯!只要獲得永生,就不用再害怕了!我就以一直活下去,活著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

「沒錯,永生近在咫尺,接受它吧,接受這寧靜,和統一。」

這是我最後的記憶,接下來的日子我就是在昏昏沉沉中度過的了,我以知道我確實沒有死,我還活著,是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我很餓,很冷,很孤獨。四處都是黑暗,我總是饑餓,不停地尋找著食物果月復,但是總也吃不飽,吃不飽就更冷了,又冷又餓,周圍還一個人都沒有。這樣的活著,還不如死掉呢。

我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的,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一定要好好地活著,活下去。

漆黑的日子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過去了,我甚至忘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時間。在這混沌的日子里,我記得一件事,那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我在獲得永生之後就再沒有經歷過這麼怕的事情了。那種世界末日一樣的景象讓人永世難忘,地面像沸水一樣震動起來,無數遮天蔽日的巨大根須破土而出,天空從視野中整個消失了,大地也碎裂了,我身受重傷,但是因為獲得了永生,我依然還活著。

雖然很疼,又冷又餓,但是我依然活著。

時間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是有一天我被人從沉睡中驚醒。就像做了一個長久的噩夢,我突然感覺自己的意識又回到了身體中,我最初只看到了一條長長的火鞭襲來,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是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躲開這攻擊。是在這耀眼的火焰背後居然還藏著一個年輕的女人,她的劍術老辣刁鑽,比起年輕時候的我都要強出不少。我渾渾噩噩地伸出胳膊架住了那把劍,我下意識地揮拳去攻擊這個敵人,但是她的身體異常柔韌和靈活,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她用雙腿剪住了脖子,她的腿上功夫很強,我能感覺到我的頸椎在她的絞力之下已經斷裂了,但是我在很久之前就不會因為這點傷勢而死了。趁著我的身體失去了控制,她將我甩到了空中,我的脊椎已經開始愈合,但是這一次迎面而來的火焰我躲不過了。很難想象那一縷小小的火焰里居然藏著如此怕的力量,熱量和力量都被集中了,我曾見過法師的火球術,那種絢麗而充滿破壞力的爆炸我依稀還記得,但這種隱忍得好像刺客的匕首一樣的火球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好像又回到了佣兵時代,那種和人好勇斗狠的日子又回來了。

來吧,來吧,戰斗吧,戰斗吧。

我憑著本能和記憶力的招式同這兩個人戰斗,他們的配合非常默契,很明顯不是第一次共同御敵了。如果不是因為獲得了永生的力量,我早就被打敗了,即便如此我還是一直被壓著打。

是那個小子明顯還是有點莽撞,他不應該這麼著急地就選擇沖上來肉搏的,漫長的時間里我知道我已近不再是我,我已經和眾多強大的存在合為一體這就是我獲得永生的辦法。那個小家伙還是個人類,以人類的血肉之軀和我對抗,這是多麼愚蠢的行為。

也許我現在的身體和人類毫無二致,但是我的力量卻已經不是人類以想象得到的。這個莽撞的小子沖過來摟住我,以為以把我撞倒,很惜他這麼一來就將自己的弱點全都暴漏出來了。格斗就是這樣的,想辦法不露出自己的弱點的同時,挖掘出敵人的弱點,我對著他的脊背就是狠狠的一拳。他的身體很結實,我承認,但終究還是人類的血肉之軀。這一拳,他的內髒已經受創,而且他的脊柱不能承受的住這樣的重擊,實際上,他整個人還保持著完整的形狀就已經很令我驚訝了。

在確認獵物已死之前無論如何都是不以掉以輕心的,這個道里我還是明白的,我很想給這個小子終結一擊,但是那個劍術很令人頭痛的小姑娘又沖上來了。

沒錯,她的劍法確實是古怪刁鑽,被那把看起來很古怪的劍砍到的時候也確實會很疼,很冰冷,就像中毒了一樣,但是僅僅是這樣的話還阻擋不了我。我迎著劍鋒揮出了拳頭,我知道就算是通過這把劍,我拳頭上的力量也會將這個小姑娘那細細的胳膊震斷。

「暗影切割!」

我從來沒有听說過這樣的招式,一瞬間我感到整個人掉進了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听不到,只覺得全身一陣冰涼,回過神來的時候,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被肢解了,這種劍法已經不是劍法了,我感到了元素的擾動,她竟是一個魔劍士。如果我的記憶沒錯的話,魔劍士是比魔法師還要罕見很多。想不到經過了這長時間我居然還能看到,平常人見到一個魔法師都很難,而魔劍士既要鍛煉斗氣的同時還要對魔法有足夠的天賦,最困難的是他們還要將這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體系融合在一起。

看來是被小看了呢,這個小姑娘施展這一招消耗也很大,但是她成功地就走了那個小伙子,現在兩個人都是強弩之末了,而我的身體正在飛速愈合。太好了,又會有兩個生命和我一樣回歸永恆。

「雲兒,你在哪兒!」

我听到聲音。

「主人」

回答的聲音在顫抖,充滿了恐懼,但令我感到驚訝的是除了之前那幾個被我隨手甩飛的蟲子一樣的存在,居然還有一個如此強大的氣息隱藏著,我甚至都沒有感覺到。

「封印逆轉!獸性解放!」

頓時我感到了一陣強烈的精神沖擊從剛才的那個小姑娘的方向傳來,我感到一陣頭昏腦漲,體內那些已經消失了的意識好像要從深海里掙扎著跳出水面一樣。然後,我听見了一聲怒吼,好像,好像在什麼地方听到過,哦,對了,我想起來了,這是在我還是個人類的時候,我跟著帝國守衛者的秘密小隊進入迷失樹海探索的時候,我就听到過這種聲音,沒錯,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將我的團隊,我的隊友和我半生的勇氣吞噬殆盡。

「吼哦哦哦哦哦!!!!」

我要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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