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忽然上演變臉大戲,宋鸞華自然不可能毫無所覺。上輩子給這個女人坑得不是一次兩次,這回、她可有了準備,萬萬不會再讓這個女人得逞了!
「這都是怎麼啦?七娘、一個姨娘罷了,有什麼好跟她過意不去的呢?」
乍听如春風化雨,再聞如鶯啼啁啾,兩三句慢語點人,輕移如弱柳扶風。
宋鸞華轉頭斜看過去,就見一個身穿桃紅色錦緞褙子,耳戴兩枚渾圓飽滿的鏤空赤金葫蘆耳釘,眼神似笑非笑、欲拒還迎的少女──而對方見到宋鸞華對向了她,便是施施然地迎向前,招呼也不打、只是著嘴,病弱般地咳了幾聲。
然,干咳過後,卻是只換得一陣死寂般的沉默。碧玉跪在地上,身上潑了粥、此刻又黏又悶,讓人如抓撓般的難受。檀媽媽已經被宋鸞華在北邊調︱教了幾年,早已習慣沒有她的發話、斷然不會擅自對陌生人接口。
宋鸞華則是看著對方一張俏臉由紅轉白,搖搖欲墜的模樣,等到對方幾乎是要撐不住了,睜著一雙漂亮的鳳目、臉上的表情這才也跟著變得有些怯怯地說道,
「六、六姐姐……儂香苑,沒有姨娘的啊──!這個三等丫鬟自己‘賤妾、賤妾’地喊著,七娘記得她連規矩都沒有學全、這才多嘴問的……六姐姐、七娘說錯話了麼?」
驀地,一個清亮而帶著銳意的聲音在儂香苑的另一個狹道響起,
「七娘也太差勁了!六姐姐不過就是好心說了兩句而已,做什麼硬要曲解六姐姐的話呢!」
宋鸞華看著這一前一後地來到自己面前的兩人,忍不住有些諷刺地在心中笑了笑。
這宋秀華還是這麼的蠢,老給宋希華做了尖子,自己被賣了還不知道,偏偏總覺得自個兒是人家的及時雨。
「十一妹妹!」宋鸞華也不像前世那般總是擺錯重點,此刻半點也不辯解地看著宋秀華,一錯也不錯地糠倫潘蝸;撓 鰨干鈣囟宰湃慫檔潰拔宜檔畝際譴笫禱暗哪兀先生曾說過︰‘物有以恩自離者,亦有以義自破者也。’我們做事也要有憑有據,不能任意妄言、亦不能無中生有!儂香苑的現況擺在眼前,我不過是說了實話,十一妹妹何從說我曲解了六姐姐呢?」
碧玉和佟玉被送到儂香苑的目的,眾所周知。
但那天在榮禧堂時,宋成柏早已經明確地回絕過老太太了。就算大夫人最後頗有‘孝心’和‘美意’地將人送過來,這目的性再強、也絕對不可以挑破了說──
這畢竟最後打了不是二房的臉面,而是所有人的臉面都一塊兒‘啪啪啪’地一起打了!
「碧玉和佟玉不是母親給二伯父找的兩個新姨娘麼?」宋秀華沒能查覺到前方交錯的大坑,自個兒看到姐姐被‘歹人’好一頓搶白,頓時又氣又急地往前又踏了兩步。不顧身邊的丫環和乳娘的阻攔、也沒看到宋希華丕變的神色,便是沒腦子地沖口說道,「娘又病又弱的!什麼事情也做不了!母親主持中饋還要操心你們房里的事情,不好好向母親道謝也就罷了、在這里胡亂狡辯著才是不識好人心!」
如果碧玉和佟玉有本事爬上了宋成柏的床,那也是兩人的能耐;而要是沒辦法成為姨娘,頂多就是笑了笑把此事揭過,日後再另做打算便罷。
可如今宋希華先是‘不小心’地掀了這遮羞布、意圖讓宋鸞華自個兒落實了這姨娘的名頭,好叫二房不得不吞一回惡果──卻是千算萬算、獨獨沒算到自家有個豬隊友!宋鸞華這頭笑著不接招,宋秀華反到搶了人的球權,叭啦叭啦地先把自家的老底都招了!
簡直不能更蠢!
「七、七妹妹」宋希華尷尬地想上前解釋個兩句,無奈人急得上火,喉頭又是一陣癢意。撇過頭猛咳了幾聲,回頭已然是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六姐姐!」宋鸞華自當不會給宋希華有什麼打圓場的機會。再說了,整個宋府都有宋太夫人的眼線,老太太人老卻沒呆、掌控欲又強,她就是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地讓大房栽一回跟頭,「十一妹妹還小,這話肯定也不是她的本意這件事情可大可小,要是不小心讓有心人知道了傳了出去,那可就是兩房之間的不睦了!」
若不是宋秀華的本意,那又是誰的主意?
事情確實可大可小,但誰又會是有心人?
說兩房可能被傳不睦,二房剛剛搬回來、哪里可能與大房結仇──
這分明是直指大房不能容人!宋成祈容不下宋成柏這個弟弟!大夫人陳氏看不起弟媳葉氏!
宋秀華驚︱喘了一口氣,著胸口,看著眼前這個寸步不讓、一句圓場話也不肯說的小女孩,她瞪大了眼楮,半天地這才緩了過頭,頗為虛軟地說道,
「七妹妹真是好口才有出去轉過一圈的上下嘴皮子還真是厲害,咱們小家小戶地、還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倒豆子般地說這麼多話呢」
今天來儂香苑下絆子不成,反而還替宋鸞華背了黑鍋。要是再不把情勢給扳回來一點兒,回頭娘親恐怕也饒不了自己!
「也不過就是跟著爹爹和哥哥多走了幾步路罷了,擔不起六姐姐這般夸贊。」宋鸞華才不讓她轉移重點,還是揪著宋家的話頭說著,「咱們家里頭才是真正的厲害!六姐姐想必是已經跟著女先生學了不少東西了吧?娘總說我腦子笨,話頭轉得又慢,該回來好好地學學、說不準,有朝一日也能和六姐姐一樣成為真正的‘大家閨秀’呢!」
宋希華尷尬地笑了笑,知道今天已經是不能在宋鸞華身上討了好。有些不愉地看了宋秀華和還跪了地上的碧玉一眼,轉身就要帶人離去──
可沒想到宋秀華今天給宋鸞華堵了滿胸的郁氣,又讓宋希華給攔了又攔、一肚子火氣無處可發,干脆上前一腳就往碧玉的心窩一踹,
「沒事兒亂傳話頭!所有的事情都給這個下做的惹事精給攪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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