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華要改記名到大夫人陳氏的名下,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當日那一撞,固然有宋秀華自找麻煩的前提在里頭,但架不住當日動手害得碧玉的是宋希華,宋秀華最後連累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陳氏本就被搞得心力交瘁,且二房的洗塵宴已經由了宋老太爺讓人送信回來親自過問,老太太干脆地把所有責任都往她身上推去,一個媳婦兒哪里敢去敲公公的牆角?
偏偏宋秀華醒了之後,人與從前那動不動就暴炭般好操控的樣子大為不同。人才醒來沒幾天,就自主地搬到了點妝堂,還鐵腕地直接把陳氏的人馬削得一乾二淨!更甚者,還撈出了宋希華安插進去的幾尾大魚──
那本來可是陳氏自己的人呢!
被自己親閨女撬了樁子的打擊還不夠,宋秀華的生母曹姨娘也不知道給誰扭了腦子!這幾天逞了妖蛾子,使盡手段把宋成祈給留了她房里,轉頭就吹夠了枕頭風,讓本來就擔憂宋希華身體不好、日後有礙宋家聯姻的宋成祈腦子一充血,便是大手一揮,跳過了陳氏,直接應了要將宋秀華記到陳氏名下的決定!
本來想從葉氏身上撒些氣,找點兒樂子回來。沒想到葉氏還是一樣溫吞懦弱的模樣,踩起人的痛處來卻是沒有半點偏頗──要有多痛、就有多痛!
這回話,也就有點沒了婉轉、多出了幾分機鋒。
「大嫂慈愛,什麼人都能能記了名下」葉氏對于沖著宋鸞華酸言酸語的宋秀華沒有太多好感,此刻見著了陳氏吃癟,樂得想辦法給大房內部多加幾把火,「當初懷了鸞姐兒,我的反應太劇烈、大伙兒都沒能想辦法修書回家;肚子這里頭的還不曉得是男是女,可單算上尹哥兒和她,我也就一個女兒──大嫂,算我求了,放過鸞姐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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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穿著玫瑰紫事事如意妝花褙子,妃紅色蹙金海棠花鸞尾長裙,頭戴赤金紅寶石插梳,耳綴點翠垂珠藍玉耳綴,手戴赤銀珍珠串子,整一個貴氣又霸道,硬是欲壓本該為主角的葉氏等人一把、狠狠表露了一回宋家大房的氣派!
「呵──!要是不曉得今兒擺筵的因由,恐怕還真不曉得是要給二哥辦得洗塵宴呢──!」宋成瑛、宋家唯一的姑女乃女乃睜著一雙狹長的鳳眼瞧著陳氏的模樣,忍不住同大宋成穆的妻子張氏咬起了耳朵,「倒像是給希姐兒說親成功、要來顯擺的!」
此時做為正主兒的葉氏並宋鸞華等二房的人還沒到場,只有大房帶著行三的姑女乃女乃宋成瑛、嫡出的五房等人在榮禧堂里候著時辰。
「今兒這不會鬧事吧?」宋張氏是個膽小的,夫君五老爺宋成穆、在宋成柏科舉無望後,也被緊接著推上了讀書這條路,卻因為耐不住枯索,半途給棄了。氣得老太爺和太夫人沒人願意管,只給了兩畝薄田、讓五房從頭干起。這不,一個從小讀書的、即便半途棄了,從頭務農也不氏容易的事──公中每月的月錢雖是有,但畢竟還得看著大房的面子行事。
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小夫妻根本不敢對大房造次的習性。
「看著吧!」宋成瑛是個看戲不怕戲台高的,這會兒特意拋下了夫家的事兒,也是為得回娘家撈點好處的。眼看一向得勢的大房又如此猖狂,再想著從小就頗有自個兒主意的二哥宋成瑛想了想,著嘴,忍不住笑了,「反正也是她們先挑事的若是給人打了臉,看看希姐兒和秀姐兒的穿著,也莫怪二房不給面子啊──!」
看看宋希華身上奢華度不輸給陳氏的行頭、再看看宋秀華那雖然有些舊,卻也很能撐場面的穿著。宋成瑛暗暗地磨了磨牙,對于大房這等吃獨食的行徑感到相當不憤。
張氏同樣眼紅大房的火熱,但畢竟拿人手短,她和五爺也不適硬氣的,只能干笑地坐在末席,什麼話也不敢亂接。
忽地一陣響動自院門口傳來,打斷了陳氏正帶著兩個女兒同宋太夫人‘搏孝’的舉動。她不悅地回過頭,卻是差點給來人晃花了眼!
蘇繡百花絳紫滾金衫,寶藍盤錦瓖花錦裙,赤金累絲垂紅寶石步搖,耳捱銀瓖貝殼玉蘭花耳墜,碧汪汪的玻璃種芙蓉玉琢──顏色上本欠陳氏一頭,但架不住東西好、氣色也好,愣是讓葉氏穿出了力壓陳氏一頭、卻小差了太夫人一截的氣勢!
「喲──!弟妹這可真是盛裝打扮呢──!」陳氏氣得捏緊了手里的帕子,看向葉氏笑得溫和大方的模樣,語氣溫和、倒是不怎麼客氣地說道,「咱們連太夫人都已經到齊了,們一家這才姍姍來遲莫不成這時辰定得太早了些?」
「大嫂莫怪!」宋成柏一改往常安靜的性子、攔在了中間,便是拱手笑著駁了陳氏的話,朝太夫人說道,「方才接上京友人的急信,兒子見對方等不及、便是做主先把信給回了,這才讓葉氏他們娘參兒跟著蹉跎了些時刻!」
時辰其實卡著點兒、沒耽誤到半點,更何況兒子都開了口,比起媳婦、自然還是兒子更為重要。太夫人點了頭,看著宋成柏紅潤的臉色,便是隨了他的話說道,
「都是什麼事兒?怎麼就這麼急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是咱們家能做的?」
陳氏陰沉著臉,明晃晃的首飾隨著正房的光線揉碎在她的臉上、陰影移現,更顯得有些深獰。
太夫人這方幫著二房說話,是打算把大房放著不管了?
她自己這里臆想得晃神,在場除了宋鸞華和宋秀華,也沒有人再多注意到她什麼。
大伙兒反而是給給宋成柏的一席話,給砸得眼冒金星。
「娘──!」宋成柏平日再怎麼老成,可到底還是個二十五歲的人。這會兒接了天大的好消息,平時壓得低霾的唇角,此刻優美地一翹,勾成了炫目的弧度,「朝中有大赦天下、重新起復咱們這一屆科舉之人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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