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爺面色鐵青地看著滿臉無奈的劉師爺,語氣森冷地說道,「大人這又是何意——?」
宋家每年恭恭敬敬地、送往迎來,可從沒半點落下過。可眼下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一幫佃農和家里老人才剛剛鬧起,他自個兒都還沒鬧明白都是發生了什麼事,官府的動作卻是來得快——讓宋成祈直接莫名其妙地便被綁了起來,按上馬就給帶走了!
當他宋家就是軟柿子了?
送老太爺一頂大帽子就要扣下,劉師爺當然不會讓自己發傻了頂上去,只得拱拱手、扯著臉皮子勉強一笑,「宋老太爺行行好,咱們這也非自願,要不是貴府的大老爺手腳伸得太長,而今本該不會有這事的……」
這話說來,也就是暗示宋成祈平日作惡多端;本來他們收了好處也不打算追究的,可偏偏有人暗中施壓、讓他們官府‘不得不從’了!
「景中鎮說大不大,鄉里鄉親的哪里那麼容易結怨?」宋老太爺不信,直咬著劉師爺的話問道,順手塞了一錠銀片兒,就是沉著嗓子說道,「就算有些錯處,可一著成祈的性子,哪里惹得著這麼大的陣仗?……還請大人指點一二!」
對于這個問題,劉師爺忍不住一陣苦笑,眼神略帶著憐憫,搖頭笑道,「老太爺……這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能過問的。景中鎮偏安一隅、在地方上頗有話事權——可天外有天,輿圖一番看,景中鎮卻不過是個地名罷了!」
宋老太爺身形一震,抬頭錯愕地看向劉師爺,不可置信地說道,「我老宋家勤勤懇懇,族眾也沒怎麼出去過……哪里惹得上這等大人物?」
轉眼一想到剛剛回來的宋成柏一家,宋老太爺心下一突、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劉師爺的模樣,想到兩方關系密切……
「姜沂兄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問題、還真與他沒有半分關系!」劉師爺知曉宋家幾個房頭的景況,搖搖頭、悄聲暗示道,「或許是您老家里,有誰不小心得罪了貴人也說不定……回頭好好再去查查吧、小心別被蒙了鼓里,您老又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最後一個知道的?
宋老太爺心下頓時一個皺眉,立刻便是想起了陳氏不告而克扣宋家下人月銀的事情!當初瞧著人是個窮秀才的女兒,白白淨淨、秀秀氣氣,雖然家里狀況不怎麼樣,可對于喪妻的宋成祈,也算是一堆爛果子里比較不錯的了。
沒想到娶回來不會下蛋也就算,生了還都是不帶把的!
現在倒好了,又有了身子、也不曉得能不能給他再生個孫子出來。架子倒是拿得挺高,還很懂得拈營,捅了簍子更曉得要藏著不讓知道,妥妥兒的專門陰自個兒家人的!
「老太爺,這可不是小子我不肯直說到點子上。」劉師爺看宋老太爺‘自己想明白’了,心里樂得,更是添了最後一把火,「夜路走多了總會撞上事,一家人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總比吃著碗里、又看著碗外還要來得踏實。」
「這景中鎮要能經營成您宋家這等規模的,也多得是;機會就那麼咋,可別因為一時胡涂,而犯了傻了。」
宋家在官府是有關系的,宋成祈給關了進去,要不了多久還是能出來的。但陳氏太過貪婪,若是不多加管束︰這次只是嚇人的反抗而已,誰又能曉得、下次鬧起來能不能換成其他相鄰呢?
「大人說的是!」宋老太爺眼底精光閃過,恭恭敬敬地給人做了揖,「今日點滴之恩,他日定當涌泉相報!」
「姜沂兄在上京時照顧在下頗多,如今也不過是盡點力罷了!」劉師爺微微一笑,「今兒運氣好能討上差事,一會兒請那些兄弟們喝上兩杯,定不會留了案/底在縣衙里頭的。」
只是有的時候,人算不如天算。
正當劉師爺任務結束,以為能圓滿落幕的時候,另一頭已經又有人‘噗通’地跳了水,縴細的身影決絕地消失在了河里,等到眾人七手八腳地一路追著打撈,這將那有些僵硬的身子拖上了岸——卻已是沒氣了!
「錦葵——!」岸上,恰好一路疾行趕到自家田地的宋鸞華,捉緊了衣襟,忍不住尖叫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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