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擔心,你媽媽只是暈過去,剛得到消息,第三軍醫大學緊急抽調聯合應急醫療隊,已經部分轉移過來了,放心。」
媽媽?大隊長……不是我媽媽,是小數的媽媽。
春花心里好亂,好亂。地震以來,她的思維就過度緊張,無論如何掩蓋,連連生的事情將本就緊繃的情緒打的更加紊亂。腦子里承受太多負荷……胡思亂想,看似理智,實際上全憑直覺在做事。
「小數?怎麼了,是不是連夜奔波身體不舒服?」
小數?是小數嗎?春花站在那里仍然一動不動,思緒放空,眼神空洞。
「小數,你媽媽沒事了,你也要保護好身體,跟你媽媽一起去醫務地點吧。」
難道是……
沒有。
小數不在,沒有奇跡,自己的身邊空空的。春花需要靜一靜,春花持續兩天的高頻率思維轉動,已經沒有空隙再容納更多的信息了。
「嗨……累了……劉健,護送小數一起去臨時安置點!」他接觸過經歷重大災難後心理失調的患者。不是過度亢奮,就是強壓陰郁……一個小姑娘,在翻天覆地的災難後,為了救人冒險出去找救兵……這根弦繃得太久,是該歇歇了。
「是!」
「小數,不要怕,哥哥們在……哥哥背你找媽媽。」
春花明白了,小數在自己身邊,小數的媽媽一直朝著自己說話,大家看不到小數,大家只看到了自己。『**言*情**』震後安然無事,救母心切出去找外援,媽媽救出來了。
春花是為幫助更多的人而來。堅持住,作為自己,代替小數,兩顆心一起努力。
「哥哥。」
「小數!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哥哥,我沒有事,你跟大隊長說一聲,我去參加志願服務了。」春花知道救援隊伍不會留下一個孩子共同戰斗,這是他們的紀律……她也有自己的堅持。
「志願隊伍還沒有……」進來。
遠遠的,關心的話都盡數彌散在風中。
雨,停了。
月兌掉厚重的雨衣……眼前的光景,更加清明。
茫茫廢墟,沒有一處建築物是完整的,這里真的是……重災區。
腦海中的數字沒錯的話,這座3萬人的城最後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存活,現在應該只有上千人平安無事沉浸哀痛中。專業的救援團隊滲透進來需要時間,從w縣到b縣的公路干道還沒有搶通……
時間就是生命,不能干等下去,她來的意義不是等,不是做些端茶送水任意一個志願者都能做到的小事……
要團結起來,帶領大家,自救。
不能忙亂,廢墟倒塌嚴重,忙亂的運作可能會造成更嚴重的效果。
春花先跑到了人群集中的學校,這里只有一所學校,人們肯定都集中在這里……
遍地的哭聲,零星胡亂的翻找,剛剛到達的部分救援人員正被包圍起來寸步難行……
「全部安靜!」站在校門的一處高地,春花聲嘶力竭的吼出喉嚨。場面太混亂了,救援人員的安撫根本就穿透不了那重重的叫罵、哀求、痛哭,這樣分明是在浪費救援時間,造成更大的社會混亂。
黨,國家,一直都在。
春花必須在這種時刻把人群安撫下來,把所有的力量充分調動起來,沒有任何一個無頭蒼蠅能起到實際效用,沒有任何的祖國團隊能強硬的制止人民的悲痛。
「解放軍來了,你們面前的人就是經歷十萬里長征的紅軍部隊!他們是繼承了紅軍鐵人精神的部隊!地震,將一切夷為平地,也將咱們的大山變了樣,道路沒了,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沿著峭壁趕來,他們是真正的戰士,是救援精英,是搶救生命的希望!你們的心痛我理解,可是咱們要保持安靜,心在痛都要憋在肚子里!重重廢墟下的虛弱呼救需要咱們靜下心來尋找,救援戰士需要馬上分散開來進入戰斗!」
安靜。沉默。逐漸停息的哽咽。救援戰士終于沖破百姓的枷鎖迅速進入階段的生命探測。
「現在!都打起精神來!體力要用在刀刃上,腦子要用在如何救人上,孩子們都在等著咱們!咱們不給救援人員拖後腿,也不能傻站著,傻等著!咱們現在也要整合起來參加救援!盲目的救援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咳!同意听從我指揮的都站到門口來!」
春花一直是用吼得,聲音越來越大,她希望馬上分配好,她現自己的嗓子有啞掉的前兆,她嘗到了喉頭出的一絲腥甜。
漸漸的,先是癱軟在地的許多母親。漸漸的,是很多忙碌悲痛的父親。應該有女乃女乃,或許有爺爺……聚集而來越來越多的身影,都是廢墟掩埋下,眾多學生老師的親人。
「好!現在!我說完每一條後,自行組隊去做。第一,救援的隊伍人力有限,需要10人去幫助他們轉移救出的傷員,盡量是還有力氣的媽媽們。第二,咱們手中工具有限,熟悉村中工具集放地的人帶隊,需要20位身強力壯的爸爸們前往。記住有堅實木樁的話想辦法多搬運一些,這可以做成簡易的起吊器。麻繩、鐵杠、手套……手套能找到的話盡量多找一些,為了保證地下人的安全,基本上都要靠人力搬運以減少振幅……咳……保護好咱們的手,就是保護好有生力量。第三,斷水斷電,會降低咱們的持續救援效力。電,救援戰士們帶來了臨時照明的設施,帶來的飲用水卻遠遠不夠這麼多人的供需,連日大雨,估計空降的物資最早也要明天才能下放……10人……咳……咳咳!去尋找補給的飲用水。第四,剩下的人自行散開尋找生還的人,找到後咱們集體接力搬運施救。注意……咳,沉壓位置。地震是印度洋板塊向亞歐板塊俯沖造成的,地面上所有的地理坐標都產生了較大變化,整體向北偏移近十米,不要盲目尋找。」喉中的腥甜,越濃烈。
抽出飲用水壺,將水全數灌下。應該省著點喝的,此刻卻不能……春花知道,嗓子,真的要啞了。
大家紛紛散開。
同是迷彩綠的個個身影……都緩緩地抬起了右手。遠遠的,春花看到了……
春花亦是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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