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先生醒了!」
病房內的看護激動的跑出房外,帶來一個……攪動……人心的「好」消息。
廊道沉寂,眾人心思各異。唯一調笑的只剩下剛剛還聲嚴色厲的陸心,眼波流轉間,早先一步踏入了病房。
大家緊隨其後……
「里面還不能進去太多人,陸老需要安靜的修養環境。」好死不死的單純某護士直接擋在了加護病房門口。真不知道是太膽大,還是無腦到沒有察覺到嶄露無遺的冷凝氛圍……大贊**。
此時,正好被擋其外的人暗自叫囂,恰巧停在**面前的差運大神居然是,二當家……眼前這村野丫頭真是不想活了,這樣不識抬舉的人竟然能選拔出來照顧陸老爺子……院長也是膽子很大嘛。不過氣歸氣,此時還不得作。老爺子清醒,當其沖被罰的是陸擎……如果被他知道自己趁他病危意圖造反恐怕也沒好果子吃,見機行事,不進去不見得就不是好事。
「咱們那就都在外面等候吧。」轉身帶領身後各總管在外停留。
病房里進去幾個人呢……嗨,**很敬業,明規定兩個人,里面緊緊就是兩個人。
陸心回頭嗔笑,有人這是要負荊請罪呢,還是裝模作樣,明明擔心自己的安慰,至于表現的多麼置生死于度外……還擺出一副擔憂臉?!好笑!
「老爺子。」
「老爺子。」陸心偏不讓某人如願……想先開口?怎麼可能!
果然,陸老的視線從陸擎身上離開,轉投向陸心,「你……」
「老爺子,好久不見。」
「陸心?你怎麼會……」因為自己病重才回來的?
總是變了。
陸心稍稍克制住自己有些感傷的心緒……老爺子是一直都很關心自己的人,自己一個孤女被扶上四當家的位置,都是老爺子當作親生女兒般一心維護……這麼多年未見,眼中泛起些許的酸澀。當初是自己太傻太固執,拂了他的心意,憑空消失應該傷重了他的心。
「老爺子。您先好好養身體,有什麼事等你整個人好起來,我自會對您細細道出,至于另一些讓您氣憤的事,也莫要心急,整個幫的人都看著呢,該跑得跑不了,不該跑得我也會好好的先替您看著。」
「你變了……」
「您放心就好。」只有改變才能擁有回來的力氣,變了才會支撐自己在這個心碎的地方存活下去。
陸老輕閉眼簾,一聲嘆息由然而,自己或許當年沒有派人把她追回來……是做錯了,「好。『**言*情**』都出去吧。」
陸心能感受到陸老心中的無奈,是自己自作主張銷聲匿跡,何必為了自己這個不值得的人如此心悔。走出病房,掩住滿目的感傷。出門後,她將繼續是那個風塵四當家。
陸擎被……經過自己身邊的陸心帶入短暫的錯愕中,一晃而過的黯然令他心頭緊縮,她……肯定是看錯了,陸心有什麼值得自己自苦自憐的,明明是個狠心的女人。現在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和家人,「老……」
「出去。」
「是。」
踱步出門,了無生氣,抬眼間……病房外,已無一人留守。
嗨……看來他這個家主當的已經名副其實了,無論他陸擎如何的能力卓絕,幾年來帶領暗通展如何迅猛。暗瞳的眼中不留沙子,謊言一旦被揭穿則是人心大失,自己的身上犯了幫內第一大忌。後果應驗而生,怪不得誰。
只是,誰又會知道自己也是上當之人呢。自己唯一的親弟弟因此也離自己而去……
他也氣,也憤,卻不得而。
垂頭走出,晃眼間現自己已有不知多日沒能回家了,酒店?回家?答應過孩子老爺子醒來就回家給她們一個贖罪的機會……贖罪?回家後,又將以怎樣的心情面對……她們?
「 !」
「啊!」
「誰?!」剛剛轉到走廊拐角,就被一團黑影撞上,心驚下右手已然扼住對方咽喉。
「爸,爸……」
看著面前憋紅的俏臉……
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手指松開,「下次小心。」邁步間……
「咳咳……爸爸!」
「嗯?」顯然沒有听錯,陸擎頓住腳步回望眼前的孩子,晶亮的大眼泛著水汽,小臉還沒完全恢復仍是一片暗紅……
「爸爸!」女孩見陸擎遲疑停下,一把抓住他的袖角站起,再次大聲的喊出口中哽咽的稱呼。
「孩子,我不是你爸爸,你叫什麼名字?看樣子你不是病人,你是在找爸爸嗎,爸爸生病了嗎?在哪個病房知道嗎?需不需要我帶你去找?」陸擎難得的彎下腰背,輕聲安撫,或許面前的稚臉讓他想起家中女兒身的兒子了吧……真諷刺……片刻的錯覺,陸擎竟然感覺女孩跟陸西真有幾分相像。
陸擎竟然莫名其妙的為一個不相識的人留住,還好言相告,大概是心亂造成吧。
「我叫陸婷,我不是病人,我找的就是你,爸爸。」女孩攥住衣袖的手更用力了。
「陸婷?……我不是你爸爸,你姓陸嗎?我或許可以幫幫你。」感覺到手邊傳來的垂重一直往下,陸擎知道女孩所言應該不假,真是找爸爸……姓陸的話,跟暗瞳內部人員有關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這樣莽莽撞撞的找上自己?……
「你就是我爸爸,我媽媽是陸心!」女孩吼完改為一頭撲進了陸擎的懷里。
陸擎錯愕。
陸心?陸心的女兒?陸心回來是帶回了一個女兒,是她嗎?是自己認識的陸心,不久前氣壓眾人的陸心?……她的女兒為什麼跟自己叫爸爸……他陸擎很蠢嗎?!
「我不是你爸爸。」陸心的女兒跟他何干,陸心這次回來玩大了!自己分身乏術不代表無暇東顧,什麼爸爸不爸爸……整人耍人有個限度,明擺著的事連個撒謊的力度都沒有。
推開身上的身影,陸擎冷笑。什麼時候自己落到認別人女兒的地步了……
整理好身上筆挺的西裝,陸擎不想跟一個丫頭糾纏下去,尤其知曉她是陸心的孩子,跟別人的女兒。
被拉開的身影,竟然一動不動十分平靜,低垂著頭,緩緩從背包里模出一份件捧在了陸擎的身前,「不是爸爸……呵,別急著走呀,看看手上的親子鑒定報告再走也不遲。」
陸擎無須再搭理這般的無理取鬧,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拂手打掉礙眼的牛皮紙袋。
「看看而已,難道堂堂暗瞳家主連個孩子都怕了不成?呵……急著走,就這麼急著跟我撇清關系嗎……心虛~嗯?」
鬼使神差的,陸擎再次打消了要走的念頭,打開女孩俯身撿起又送到面前的件……陸擎臉上陰晴不定。
片刻後……
哼!
一股怒火心口暴起,「回去告訴你媽媽,以為做個假報告就能往我身上扣爛事嗎?!我陸擎再勢不如前也輪不到她陸心戲耍……我不是你爸爸,你的爸爸是誰好好回去問問她!」
再次暴走。
女孩緊接跟上,對著陸擎的身影大喊,「惱羞成怒?!爸爸!沒想到你這麼狠心,暗瞳的家主都是見到棺材不掉淚的無心人……你做過什麼你自己不清楚嗎?!」
沒再回頭。
女孩停住追趕的腳步,對周邊異樣的眼光視而不見,伸手抹去臉上的水漬……
望著消失在視野中的陸擎,女孩眼中狠厲一閃而過,「嗨……怎麼辦呢,人家很想做個眾人眼中的好孩子的……」喃喃自語。
這麼喊都不回頭,嫌丟臉?真狠。以為所謂的父親能有些男人的擔當,看來……是她幾年來在春花的周邊過的太天真了。最後一搏,拼真情尚在,結果……純真的童話根本就不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她試過了,在經歷母親扭曲改變的一個多月里,她也試過無數次了……媽媽變本加厲的作踐自己,夜夜慟哭……爸爸眼睜睜的看著鑒定報告,否決她。她不是聖人,她沒有那麼多的溫暖寬容。
陽光從來都不屬于她,她何必忍受不適去接受那刺目的痛。她以後將會對摧毀她的人們加倍奉還。
她要做回真正的自己,在黑暗中茁壯成長。
曾經想過開始共通攜手的摯友?可笑,可悲,可嘆。正是那虛假的感情讓她如今嘗盡苦楚,她曾幾何時只是一個隱藏自己默默療傷的狐,現在因為那無謂的嘗試,幫助她蛻變成為一匹在黑夜中嗜血的狼……高興啦?
帶給自己無數溫暖的春花?哈哈哈……王春花等著與她共享黑暗的盛宴吧……在陽光下生活的太久,會……枯……萎……的。
「謝婷?!」
回眸,出現在眼前的儼然是自己朝思夜想,此時仍浮想翩翩的,王春花……
女孩綻開明媚的眼眸,奔跑間將手中早已皺爛的鑒定報告塞回背包。
「春花!」爽朗的呼喚,緊緊的擁抱。背後的留海下,謝婷的眼眸再度暗下幾分,春花……你和你那群不知人間疾苦的小伙伴們害得我最近好慘好痛苦,我都為了莫須有的所謂真情被陽光灼傷了,是時候該我來燻陶燻陶你了。
一記手刀砍下。
「謝……」
「哈哈哈……」
「不要不要……謝……謝!謝!謝婷!不要!」
「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