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頂,銀燈,黑櫃,白床……
陸心悠悠轉醒。
觸手及,觸目見,是陸擎辦公室內隔設的臥房沒有錯,沒有色彩的世界,不喜歡!不想知道為什麼某人大慈悲留下自己,不要待在這里,想起身回家。
打算撐起身體,又沒一點力氣。頭還在痛,身體還是說不出的綿軟,要不是現半空中的吊瓶,陸心會懷疑自己是被打擊報復關在這里自生自滅的……
窸窣的聲響,視線警覺下移……陸心沉痛的大腦又是一個激靈,他怎麼還在這里?難道是自己沒昏睡多長時間就醒了嗎?他還沒來得及撇下自己?救自己干嘛,還放在他的床上,不是很討厭異味,自己又是滿身刺鼻的香味……他有什麼企圖?印象中都是他對自己言辭犀利的抨擊調笑……
募得,一絲涼意侵襲而來?
「你?你……干……嘛……」出口的聲音卻暗啞到只能提醒眼前人,她醒來了。
並不代表有人不敢妄動。
陸擎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手中動作依舊沒停下來的意思,醫生說她會不適醒來,沒想到這麼快。如此只能他親自上陣為她月兌衣服了……費盡半天的力氣好不容易解開一側的衣裙排口。
看著另一側還好整以暇瞪著他的扣子……緩緩手中的酸痛繼續與扣子交戰。
醫生說,陸心是營養不良導致血糖下降血壓偏低,加上突來的燒令呼吸不暢,致使暈厥。醫生給她吊上點滴後還說,穿上寬松的衣服利于調養恢復,緊致的衣服會讓她極不舒服難以安眠。
他能耐下心來不把衣服撕了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人總是在自己面前倒下的,作為暗瞳家主對四當家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被人傳出去,暗瞳家主會變成見死不救的不義之徒,那怎麼行!
將「破布」上緊密排列的扣子全數解開,一層層拿掉包裹住陸心身體的雜亂布料。
陸擎非常不理解女人衣服的繁瑣設計。在他看來很麻煩。
陸心就這樣迷蒙的看著眼前人一點點的抽掉自己的衣服,欲哭無淚,她只想快些離開。她不知道陸擎要干什麼,腦海中調侃自己的話就在耳邊。加上現在的情形……怎麼看都對她極為不利。掙扎半天,手中卻使不出一點推開陸擎的力氣,心里的話也被噎在咽喉難以聲。
大腦脹痛混亂,直至感覺到身上只剩下內衣褲,才不得不咬緊牙關將雙臂擋在胸前。
陸擎再次一震,剛剛推諉自己便不敢苟同,只當是女人在男人面前慣用的伎倆。如此動作,又那麼一瞬,恍惚間使他希望相信心中那個單純的陸心就在眼前。
擺頭清醒後……
再說,陸擎自認是為了她好。不趕快換好寬松的衣服,難道窒息而死?暗瞳家主還不想被冤枉成毒害他「女兒」親生母親的罪人。擋住胸有用嗎?穿上那幾塊布也是酥胸半漏,有區別嗎?跟自己多想佔她便宜似的……
不是巴不得被自己寵幸嗎?這是干什麼?他還沒有饑渴到對一個病中敗柳下手的地步。
看著被束胸緊裹勒出溝壑的胸,「自作自受。」勒成這樣不窒息才怪……賣弄風姿的女人。
伸指輕挑,陸心的雙臂便輕聲而垂。大手一揮束胸崩起滑落,眼神片刻停留間另一只手已經向下探去。
「不……要……」陰影掩蓋,陸心被男性獨有的氣味包圍……她以她以演以表現的風流妖嬈無所畏懼,只是……此刻不堪一擊的柔弱身體卻提不起一點偽裝的力氣,像案上魚肉任人宰割……
頭好痛,她害怕,沒有明確害怕的理由。只是不以,在她現好多事情囹圄不清前,在她沒搞清楚前更不以。不能讓自己在陸擎心中作為一個人盡夫的形象被侵佔,她有底線有自尊,她不能繼續作賤自己。
不過……顯然陸心的話在陸擎的耳中毫無違和感。
看著完美的酮體,他的心情是復雜的。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任何生理反應?要說身下女人沒有魅力是不能的~是厭惡這具承歡多人的身體嗎?貌似也不是……他心里想的。竟單單是希望女人以後穿寬松點的衣物,僅此而已。
讓他嚇一跳的同時心中更亂。手起臂落已經將身下的人攬入懷中,抱往浴室浸在水中。這一系列動作與心理建設只在短短「不要」二字的尾音後完成。
陸擎輕放好人後,並不打算離開,也不能離開。眼前人都虛弱到這步田地了,他要走,回來還不看到溺斃的尸體?不能不能,暗瞳家主怎是如此輕心大意之人!已經費了半天力氣,換來一句功虧一簣就太得不償失了。
抽出一條干淨毛巾伸向水中,抬手要替陸心卸掉妝粉的片刻……才現已經密布臉霞的淚痕……濃重的脂粉被沖刷出條條溝壑,吹彈破的肌膚漸顯光澤。
陸心很委屈。就是委屈。不知道為何,在溫水舒解開渾身疲勞後,緊繃的心中涌滿胸懷的只有委屈。她希望婷婷的鑒定報告是真的,她不希望自己真的成為陸擎口中與人苟且的感情叛徒。她也不知道具體生什麼了,感覺自己似乎一直被蒙混其中毫無所覺,再次想到這麼多年隱忍退讓,委屈更甚。
手中的毛巾停在半空,沾滿的浴沫在靜止的時間里靜靜彈破……在鈦白色浴沫慢慢不見露出點點乳白色的毛巾時,陸擎出奇壓低了渾厚的嗓音溫柔低喃,「醫生說,你需要疏解全身的血液,還說你的脂粉太濃厚不利于毛孔的活血呼吸。」
細細听來,音調中掩藏著一種舒心的慵懶。被自己的聲音嚇住,陸擎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
長時間來,脾氣暴躁到心慌,現在又奇妙的安心溫柔。看著安靜溫柔下來的陸心,他的心不自覺的被牽引著,曾經的感受回憶自然而然的涌現,平靜的心湖映射出刻意弱化的隱形心牆。
他一直認為自己多年來過的幸福美滿,雖然大多時間都生活在公司里。但想到家還是很滿足的。陸心的出現讓他現了那堵一直存在的牆,現了自己作為丈夫父親一直封存住另一個女人的牆,這讓他不知所措,讓他恐懼。與此同時。再次見到的心中人已不復往日,心中的憤恨暴躁比比皆是,毫無緣由,難以控制。
此情、此景、此物、此人、此時呢……
手中的毛巾慢慢移動拂上啜泣不已的臉。
陸擎主動妥協放下架子,對再次重逢的眼前污穢一概視而不見,他等著陸心陳述多年經歷事,他想給彼此一個放開心扉的機會。追求幸福的路上,永遠記掛擔憂著前方不預期的屏障,很累。就算陸心變心,就算陸心為了別人消失在暗瞳的視線里。十幾年來一直困擾著他,盡管他一再忽視。他想知道為什麼,他需要一個答案。
「我……自……己…………以……你……出……去……」
毛巾掉落浴池,濺起點點螢花,在霧氣氤氳的浴室里。美則美矣,卻格格不入,甚是眩目。
愛之人必有恨之處,人若有情,好多事情都不能用正常的思維邏輯認定。
春花也是如此想的。
同樣泡在溫溫的水中,不同的是她泡的是暖滋滋的溫泉,一天的辛勞全全煙消雲散。呼吸著山頂清新的空氣,觀賞著頭頂璀璨的星空,肚子里滿滿的~消化著多姿多味的燒烤大餐,怎一個爽字了得!
嗨……
同時,浸在悶悶的溫泉水里,惆悵的小心髒再次承受點點負荷。看著水底朦朦朧朧的石礫,回憶耳邊關于謝婷毫無缺漏的褒獎,想著老師明天「懲罰」自己的「極限任務」,怎一個愁字了得!
如果說是謝婷真的性情轉變,活潑、觀、開朗。她這不是沒事找事瞎忙活嗎?今天找來找去,跑來跑去,問來問去的還有什麼意義呢?暗瞳的事情跟她有什麼關系,為了謝婷,為了幫助謝婷,才千辛萬苦的打听來打听去……如今情形,春花真的不明白。不明白她的推理,她的第六感怎麼這麼不靠譜。
回到集合地點,三班的帶隊老師早就嚴陣以待,被「批」被「罰」春花都忍了,無法接受的是,怎麼茫茫人海中只要是她能說上幾句話的範圍內,都跟中了邪似的~為謝婷「馬首是瞻」。一點負面言論,哪怕是客觀言論都沒有,清一色的,崇拜、崇拜、再崇拜、好崇拜、絕對崇拜。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歐陽彬策前後話口的不盡相同。
晌午春花問他關于暗瞳事情的時候,他還說謝婷不簡單,雖沒什麼不好的說法,但畢竟稱得上是客觀判斷……剛剛見到小小見到大家後,明顯打量謝婷的眼神中毫無探究意味。
只是想求證也是枉然。
當著大家的面,尤其被人服侍的太過周到,根本沒辦法問臭小子個所以然。
春花一切皆是自己孤軍奮戰的憑空猜測。
尤其尤其有件,很是郁悶,又很是慶幸的事情……「你來干嘛?!」
一起泡在溫泉里,只有兩個人,異性。是有裹浴巾沒有錯,是有情人沒有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泡個溫泉算個什麼事情~春花不老土還是很大方的。
這不代表……
能接受在三十多個公共溫泉池里,只有一個很安靜很清靜的是留給自己跟某人的,搞特例~不是她的風格,很奇怪,很尷尬,很難為情,很不自在,很郁悶的。春花一想到外面嘰嘰喳喳鸚鵡亂叫的畫面,未來更不消停的「熱鬧」學習生涯。原本看到來人的欣喜,不復存在;原本被來人喂飽的肚子,開始起哄叫囂。
一個猛子再次扎下,掀起「層層巨浪」,猛然起身一拳搗下,「你來干嘛?!」
「咳咳……謀殺親夫呀~你不是知道嘛~」吳毅很委屈,調息胸前陣痛,雙手雙腳全服行動……樹袋熊般纏住罪魁禍首。
春花搗鼓幾下,無法月兌身,現自己失敗的定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是以為你想我,我是以為你看到微博制造言論維護我,我是以為你能現一些事情過來幫我……我以為是我以為!誰允許你明目張膽毫不避諱的跟我單獨泡溫泉了!有這個必要嗎!」
「誒呀~寶貝小花不生氣嘛,我這不是制造兩人的獨處機會好跟你探討探討問題嘛~你說不這樣,其它時間你都有別人盯著,咱們倆能放心的聊嗎~」
「哼!總有機會的,你就是故意的。」春花被吳毅這麼抱著快郁悶死了,她不想當袋鼠媽媽裝著個「巨無霸」。反正,吳毅明顯就是佔有欲作祟故意為之。半夜出來後院聊不行嗎?出去林地聊不行嗎?根本用不著如此意有所指的讓廣大師生誤會吧,羞死人了……越想越……氣。
「好啦好啦~不生氣了,我是故意的~還不是你魅力無敵讓我擔心被人覬覦嘛~原諒為夫脆弱的心髒容易破碎吧~」
「噗!」
被埋頭肩頭的吳毅大頭真是氣死了,春花怎麼就喜歡上,外表成熟冷酷內里幼稚百出的大頭呢?!
吳毅故意故意也情有原呀,今天剛回家就得知消息春花在香山,便興致勃勃興高采烈的往這邊狂奔。微博的事,他當然知道,計劃中是要到b中「大鬧一場」的,誰知道任務提前完成,好巧不巧春花還在家門口。
春花的手機一直沒信號,只能憑著猜測往山頂找去,好在人找到了,在眾目睽睽下也畢恭畢敬伺候春花,狂示恩愛。
宣布完所有權,打消b中小朋友們的猜疑,以後春花在學校不用被孤立~等等,是以到此為止。
誰讓……他還是現了一些不對勁呢~
都說千防萬防,同性難防。
都說男女平等,其實不等。
都說友情愛情,傻傻分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