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南川子琪電話焦灼等待的春花們,在課桌椅上頻頻跺腳,坐立不安。
自清晨听說小嘟的異常反應後,她們便坐在教室里……等。
一動不動,一句話不說,理論上應該是大家探討一下,實際上理論總歸是理論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平靜的根源也無不是作為朋友間的模糊判斷吧~
而小嘟自從到大門口的那一刻起,便知道大家什麼都知道了,至少是對父母相殘是了解的……以前的她總是左瞞右瞞,瞞來瞞去也不過如此,該暴露的早晚不也是暴露了嗎!早上做飯的時候,她就已經想清楚了,以前是擔心別人會嫌棄自己……瞞不了就直面應對,她就是這樣的家庭這樣的人,她只要自己接受這樣的自己就好。
走到座位上,把所有書籍擺放整齊後,也沒有人跟自己說一句話~小嘟心中酸澀。她猜大家不是勢力的人,但是她卻知道大家都是同情心泛濫的人,而她討厭這種同情的目光,她相信任何人都不會喜歡這種同情,同情在一定意義上已經顯示出了所謂的不平等。
「 !」
書本重擊在課桌上,小嘟張口便道,完全不顧周圍的同學因為清脆的響聲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你們知道了就知道了,我又沒怕你們知道了,你們現在是要怎麼樣,難道還想召集廣大群眾幫我開個追悼會,辦個募捐箱嗎?」
春花她們沒想到小嘟真的這麼坦白,並且當著全班人都敢開口。之前只是听南川子琪說什麼小嘟完全沒有傷心,很正常的時候她們很納悶,因為除此之外,南川子琪並沒有說得很詳細。
如此看來……
只是還沒有等她們徹底反應過來,班里的人已經開始躁動了。
……
「什麼?難道說林小嘟出什麼事情了嗎?」
「對呀~昨天不是沒來上課嘛……一向是個視學習為生命的人吧?」
「是,就算出事情也不能一天的時間就能處理好吧,今天還旁若無事的來上課?」
「說的也是。听著什麼追悼,什麼募款的,咱們是不是還要準備好錢等著呀~」
「切~真是敗家土大款。」
「什麼?!我們家是在全國都響當當的好不好~」
「這是重點嗎?很重要嗎?不要吵吵,注意听。小道消息都是這麼來的。」
「對對,不是都想挖咱們班王春花和陸婷的新聞嘛~這次……也不錯,能傳遞個好價錢。」
哈哈哈~錢幣星星冒呀冒。
四周的議論聲沒有逐漸停下來,反倒愈演愈烈。
而此刻突然意識到自己開始膽怯的林小嘟也沒打算就這麼停下來,她以為她真的是看得很開,想的很通~有些哽住的喉頭卻又提醒她,她透支的體力快要消耗殆盡了,她一直在騙自己,她是孤獨的,她鼓起的勇氣不是以一遍遍的出現的。跟南川子琪說完已經很費心力了,現在不能停下來,要跟所有人攤牌。
察覺到小嘟神情的變化,欲再次張口,春花本能的探過去捂住了小嘟的嘴……而這時上課鈴也準時的敲響打斷後面躁動的因子。
春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慌亂的收回了些微顫抖的手,她好像看到了~小嘟受傷的心。在小嘟瞳孔的倒映下,顯現出的自己,有些心虛~
為什麼呢……剛剛春花難道真是,心虛?為什麼……
下課,堵住小嘟的換成了小小。
上課下課間,小嘟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被大家輪番的話題節節擋住。
從來沒有人的安慰方式會是她們這般吧……
害怕小嘟嘴中吐露的話,傷害了自己,傷害了大家。春花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有心虛的成分在了。
夜幕降臨,晚飯後大家紛紛回到了寢室,因為考前周進入到沒有早晚自習的倒計時時段了。這是b中考前緩壓的特殊制度,春花她們自然也是躺在了寢室的床鋪上。
「你們現在以听我說了嗎?白天是擔心被傳得風言風語。現在只有你們幾個……你們不是很想听听的嗎,小說你搬個椅子坐下,你們好好的听一听~嗨……我只希望一點,听完之後一切保持如常,我不喜歡什麼同情。請理解……當然,如果你們感覺有我這樣的朋友會有壓力的話……沒有關系,我接受,沒有別人在場,也不會給你們留下什麼‘拋棄’朋友的壞影響吧……」
小嘟就這般倚在床鋪的牆板上抱膝坐著,小嘟的話大家沒人接嘴,沒人反駁~雖然說到什麼「拋棄朋友的壞影響」很夸張過分,但是又不得不讓她們反思一天擋住小嘟的話題是為了什麼了。
擔心小嘟被大家編排多一點,還是……
無論什麼,小嘟已經淡淡的講述了自己的感受,講述了自己的過往,講述了比起以前更開心現在的處境……也坦誠了今天現的心緒,孤獨。
父母再多的不是,也有血緣聯系的緊密,也不是孤兒。此刻……「孤兒」這個詞的由來,就是在闡述一種失去血緣連帶的孤獨吧。
「對不起。」長久的平靜後,道歉在寢室里紛紛低喃。
「我們會永遠都是好朋友。」小說起身,扒在了小嘟的床鋪上。
一聲「永遠都是好朋友」讓春花的心瞬間開闊,整個寢室的氛圍也在慢慢的產生化學反應~從床鋪上下來也來到小嘟的床前,鼻頭蹭著小嘟床單邊緣的茉莉花香……「我們會想以前一樣相處,愛護你,照顧你,陪伴你,不是同情是友情。」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不知何時,小小也來到了小嘟的床邊。
「心會一直在一起。」同在一側的謝婷也扭頭看了過來。
幾個人就這樣默默地注視著小嘟,無聲訴說著彼此間的感受情義。
小嘟被大家包圍著,產生的點點擔憂漸漸消散,她心里很感激,能有這樣一群愛她的人真好……「謝謝。以前的我為了那強硬的自尊隱藏太多,傷害了你們的用心,請相信我不是有意的,因為我剩下的只有它了……」
小小梗著眼淚。伸手抓住了小嘟的褲腳,抿著唇哽咽吼道,「你還有我們!」
「好。」異口同聲,重重點頭。
寢室的友誼分子充分酵。所有人大眼瞪大眼,感受著久違的閨蜜時光~
對,這就是閨蜜。
不用去計較太多的對與錯,只要彼此間的友誼是主導,只要彼此間的感情越來越深越濃厚,就以了。
「要努力喲!爭取用好成績達到校內升學的資格,那麼……咱們還會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喲!」春花好想一直一直跟大家在一起,就這樣一直在一起,一直下去。
「嗯嗯!」異口同聲,心心相印。
「小說!今晚別回寢室了。跟我們擠在一起睡吧!」
「好!」
「為什麼沒有五人間捏~」小小好希望有五人間有六人間七人間……好多好多的朋友呢。
「傻呀!」
「哈哈哈……」
快的泡泡在小小的空間里冒呀冒~開心的時光也以很長很長。
待眾人沉沉睡去後,春花走出寢室撥通了南川子琪的電話,她能是察覺出南川子琪會對小嘟的異常行為擔心吧,還有……春花真心覺得時而單純無腦時而冷靜果斷的南川子琪很適合小嘟,撇去年級尚小不說。如果經過時間命運的沖刷兩個人還能互相牽絆的話,不失為走向婚姻殿堂的絕佳伴侶……在電話中多說了幾句。
多說幾句,也是提醒南川子琪能不能真心真意的為小嘟,能不能做好為了小嘟跟家庭對抗的準備。
聰明人都是一點即通的,南川子琪也不例外。只是,在南川子琪看來家庭問題根本不是個問題,自己也不是問題。而問題還是出在林小嘟身上。他不知道林小嘟對自己的具體想法,而他更不知道是希望未來小嘟接納自己還是繼續排斥自己。
接納,他會不由得想是不是因為,錢……亦或是,還對自己有那麼一點心動。
疏離,他會想是不是根本就是。討厭自己……亦或是,不想用錢跟自己做比較。
其實想來想去,一直保持著拿著听筒姿勢的南川子琪……現,自己的猶豫不自信也是問題了。
「張叔,再……再派幾個人。保護她。」
保護她?~南川子琪為自己突如其來給張叔打去的電話驚愣,因為他想到自己的想法又起了變化。早上「跟著」她,是害怕她的冷血傷害別人,剛剛的「保護」她,更多的徹底明化了自己的心。
他有些為自己起初的懷疑黯然,也為今時現自己是那個在感情上付出最多,無法割舍的人,無奈。
兩個人的感情,真的不是能說劃清付出多少界限的,沒有深淺之分,先愛上了就是先愛上了……「那你到底有沒有為我心動過呢~你嫁入豪門的執念已經將我強大的自尊自信心消磨殆盡了,你知道嗎?林,小,嘟~」
……
清晨的陽光普照著大地,晚起的鳥兒們顯然都忘記了自己昨晚要努力學習共同進步的豪言壯志。考前是沒有早自習,春花幾姐妹還真是做到了貫徹學校教育理念,減壓減排呀……隨著一聲聲「唔唔唔!」「哇哇哇!」「哈哈哈!」晚起的鳥兒們紛紛洗漱完畢,裝備齊全朝教室進。
「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不要總是對我不理不睬,你這樣讓我很無奈。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你還是沒有看過來~小嘟小嘟,你快快看來,為了你我跟爸爸要了好多毛爺爺才把吉它買……你快看過來,你快看過來,你快看過來……」
怎一個,余音繞梁呀~
「小嘟,南川子琪喜歡你。」小說不知道怎麼喜歡上的,不知道她走的期間都生了什麼事,她真的是好心提醒的。畢竟南川子琪除了很煩人以外,其他的還算都挺優質的。
謝婷呢~她是了解那麼一點點南川子琪追小嘟的片片段段,只不過後來為什麼沒在一起,還有為什麼南川子琪會從*絲變身高富帥也是不得而知的,「小嘟。昨天辛虧他把你帶回去,不然我們肯定會不知所措的。」
「……」
木有聲音,奇怪的氛圍,配著大好晴天~太浪費太陽公公難得的良苦用心功了。
春花。小小閉口不語。開玩喜~昨天晚上聊開是聊開了,是她們還沒有模透小嘟的擇偶觀有沒有變化呀~
尤其是春花,現在只能用哭笑不得形容了,如果不是繼續有「魔音」纏繞,春花真的是忘記南川子琪最初的性子了。要說聰明人也不要太聰明才好,效率太高,剛提醒完,今天一早就付出實際行動。春花不知道是該為南川子琪對小嘟的這份心欣慰,還是給南川子琪這個戀愛白痴一記棒槌了。
追人手段毫無改進,情商中的榆木腦袋呀~嗨……
當事人林小嘟則跟沒听見一樣。繼續往前走。
連著幾天下來,只要忽略某男聒噪的聲音,是要忽略眾人間傳出的「追愛童話」,其實還是很安靜的。
倒是有一點,讓春花她們還是感覺到很奇怪的。小嘟沒表示什麼不代表小嘟也沒有疑問~那就是,校園里傳出的風起雲涌的童話不是「流星花園」而是平民戀愛。也就是說,大家並沒有把南川子琪當作什麼上流人士看待……
很奇怪?按說上流社會舉行個什麼酒會,該認識的都應該認識呀~最起碼,有個生日會也能吸引來不少商業人士吧~整個校園沒人知道南川子琪身價很高嗎?
這樣一想~在a中也是沒人知道的。
「小小,你之前說那條步行街是一個大老板對不對~」
「花~你也想到了對不對~是一個老板沒有錯,這是彬彬哥哥說的。我想會不會是他自己創業自己的產業。那樣也就能理解一個‘小小’的步行街跟商界大亨相比就是小蝦米~你說呢。」
「這樣是說得過去點,不過想來不是他家族的產業~那南川子琪真不是個簡單的貨色呀……那他就是~神~呀。」春花大神,話尾不忘特意加重「神」一詞。
這樣的說話調調,讓周圍听眾掉了一地雞皮疙瘩,首先蹙眉的小說撫撫額頭,「春花你的口氣~好調侃喲~」
「小說。我就是調侃呀,現在的社會是個什麼社會你們還不清楚嗎?在這大魚吃小魚追求利益的社會,他沒有被吃掉?我寧願相信他的背後有個家族支持,我寧願戲劇性的相信他的家人為了鍛煉他才創造出一個看似木有的保護罩‘鍛煉’他。」這樣才說的過去。春花不是質疑南川子琪的能力,更不是什麼羨慕嫉妒恨。她崇尚的是馬克思哲學,事情肯定要客觀分析的。
眼神一亮,小小不愧是春花的忠實粉,「誒~對耶~花,你這樣一說,我也相信你說的。」
「猜來猜去,你們問他不是更簡單。」
「誒誒~小嘟?!你不會是因為我們質疑他的能力在生氣吧~」反應迅速的小小,不負眾望的大嘴巴了。
嗨……
看來反應快了,也要鍛煉鍛煉腦子,學會看看顏色,三思而後言才好。
果不其然,「切~」
消失在風中。
不過,小嘟的反應也很好的證明了一點,她就是對南川子琪有想法嘛~
「喜歡就喜歡,我去給她開導開導。」小說急死了,看不下去了,果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再安靜也掩飾不了愛管閑事聒噪的心~
「別!」異口同聲?!包括一個男聲~
眾人紛紛轉頭,看到的只能是南川子琪,說曹操曹操到,加上這個曹操一般情況下都在她們搜索範圍內,加上能這麼激動的也只能是經歷過小嘟沉痛拒絕的怯懦暖心男。
「我會慢慢走進她的心,讓她也對我敞開心扉的,你們只要繼續陪伴著她就好……」看著小嘟這群朋友逐次點頭,南川子琪現他還是不了解小嘟,他知道小嘟告訴了朋友們,對朋友們敞開了心,是……
沒有說嗎?是不知道從何開口,還是打算以後一直不再提了?沒有告訴她們嗎?
「你今天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春花拉著小小她們直接擋住了回走的南川子琪。
小小她們還沉浸在南川子琪的暖心愛戀中……對春花突來的舉動很不理解,不過後面南川子琪的話,又警醒了她們,「她父親昨晚入獄了,並且她媽媽的葬禮……沒有參加。」
對……
這是不正常的。
作為朋友,她們居然真的就習慣了與小嘟正常交往,將小嘟身上生的事情幾天內完全拋清。
小嘟沒有跟她們說……是因為說不出口了吧。
心里很不好受吧。
作為朋友,卻在今天無知的沒有觀察到小嘟身上的變化,還在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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