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驗證荷花糕,看是否有致使人墮胎之物。」皇上盯著地上的兩個人,冷冷吩咐著。
皇後听著他冰冷徹骨的聲音,一絲冷汗從背部爬上來,她想到了歷史上有名的武則天,掐死自己的孩兒之後謀害王皇後,最終致使王皇後被逼瘋。
她不是王皇後,所以絕不會被蘭妃那個賤人設計。
顧雲听命,趕緊端起桌上的荷花糕小心翼翼的那在鼻尖處嗅著,微微皺了皺眉頭,許久放下到了皇上面前,如實稟告,「皇上,這荷花糕上確實有毒,而且是烈性墮胎之物,蘭妃娘娘只吃了兩塊就已經月復痛難忍,如果都吃下去,恐怕性命不保了。」
證據確鑿,皇上擺手,待顧雲退下,他冷冷的盯著地上的皇後,目光中掠起殺氣,「皇後,你還有何話可說?」
皇後冷冷一笑,抬頭毫不避諱的看向他,言辭錚然,「皇上,難道皇上對臣妾的信任只有這麼多嗎?臣妾跟隨皇上二十多年了,什麼時候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對付過皇子了?還請皇上三思。
臣妾就這麼笨嗎?把墮胎的毒藥直接撒在荷花糕上,這不是自我暴露嗎?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端午臣妾賜給各宮荷花糕,任何人出了事情,第一件事就會懷疑臣妾。臣妾能引火燒身?」
她的話無疑敲中了皇上的疑慮,的確,這樣明目張膽下毒,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皇後太過肆無忌憚,已經到了無所顧忌無所避諱的程度,要麼就是有人故意為之,之後嫁禍于人。
而現在,屬于哪一種情況?
月妃見皇上猶豫,捅了捅曹貴人的胳膊,一起走進來齊齊跪在了皇上面前,淚水若斷線的珠子,顆顆落下,「皇上,蘭妃素來珍愛這個孩子,即使被擱置在這冷宮之中,她每天也會精心照顧孩子的,如今孩子不幸遭奸人陷害,她一定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還請皇上早日找到凶手,以安慰孩子在天之靈。」
梅妃見狀,推了卿兮藍一把,「你現在是皇上的人,不宜明確立場,在這兒等著。」說完,她也進入殿內,在皇後身邊跪下,「皇上,後宮出了這樣的事情,人心惶惶,皇上一定要慎重抉擇,不能冤枉了一個無辜之人,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奸惡之徒。」
她的話說得溫婉,句句站在皇上的立場上看問題,也最容易為皇上所接受。
皇上臉上的怒氣稍稍消減了一些,他冷然盯著皇後,「皇後,你還有什麼可辯解的?」那話里的意思,已經認定了凶手就是皇後,認罪只是個時間問題。
皇後冷冷一笑,「皇上,唐朝武則天掐死自己孩子從而污蔑王皇後的事情最為慘烈,所以後人雖然對武則天褒貶不一,臣妾始終無法認同,因為臣妾是一個母親??母親,深知孩子的重要和珍貴。
臣妾跟隨皇上這麼多年來,這後宮的孩子有母親的沒母親的,臣妾都盡力庇佑他們長大,事實擺在眼前,皇上,還需要臣妾再辯駁嗎?」
皇上心頭一震,森寒的目光幽深起來。的確,自司徒雅做了皇後以來,後宮雖然也時有死人的事情發生,可每一宮的孩子都平平安安長大,甚至那些失去母親的,也被她所庇佑。
隔壁寢殿內,蘭妃幽幽轉醒,听到聲音,不覺嫉火中燒,痛恨不已。她的孩子已經失去了,不管這個孩子是怎麼死的,都不能白白死掉。
「皇上……孩子。」她虛弱的呼喚著,支撐著想要從床榻上起來,掙扎著伸出手臂,想要拉住什麼。
她的聲音無疑打破了大殿內的審問,皇上心里一急,快速起身趕了過來,見她如此,握住她的手擔憂的撫了撫她的額頭,「愛妃,你身體不好,剛剛醒過來,一定要多休息。」
「孩子,我們的孩子呢?孩子還好是嗎?」蘭妃著急的抓住他的袖子,蒼白瘦弱的手指猶如骷髏顫抖不已。
皇上臉色黯淡下來,嘆了口氣,坐在床榻邊抱著她,抬手撩起她凌亂的頭發,避重就輕,「愛妃,孩子以後我們還會有的,只要愛妃你身體康復,朕一定再給你一個孩子。」
「皇上,不要,這個是臣妾和皇上的第一個孩子,臣妾不能沒有他,不能沒有他啊!」蘭妃悲傷的哭作一團,癱軟在他懷里。
她沒有向皇上要求懲治凶手的問題,更沒有指責皇後是謀害孩子的凶手。
皇後听著寢殿內的動靜,心底一陣陣膽寒︰沒有指責,卻比指責更具有說服力和殺傷力。如果蘭妃醒來就指責了她,那麼她就有理由說明蘭妃是故意陷害。
事情似乎在朝著不妙的方向發展。此時此刻,她只有變被動為主動,才能佔據有利地位,保全自己。
想到這兒,她起身到了寢殿中,滿臉同情與傷感的勸道,「蘭妃,你失去孩子,宮中每個人都萬分難過,尤其是這孩子是因中毒致死。可人死不能復生,蘭妃妹妹一定要保全身體,來日才能再為皇上孕育子嗣,萬不可傷心過度,影響了皇上的心情,致使龍體欠安,到時候就不是後宮的問題了。」
說到這兒,她緩緩在皇上面前跪下,態度堅決,「皇上,臣妾懇求皇上,讓臣妾查出這個背後下毒的陰險小人,還蘭妃一個公道。」
蘭妃淚眼迷蒙中微微一愣,該死的賤人,還敢自告奮勇查找凶手?本宮會讓你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宮的孩子不會白白死去,一定會把你拉下馬。
皇上眼中浮動著動容,他點頭,「皇後還要籌劃端午盛宴的事情,所以查找凶手一事,就交給梅妃和月妃去辦。」
門外梅妃和月妃一听,趕緊低頭領命。
「皇上,臣妾的孩子,嗚嗚……」蘭妃壓抑著哭聲,低低叫著,終于什麼也沒說,抱住了身邊能夠支撐她支撐起整個家族的男人。
適可而止,過多的要求什麼只會讓男人厭煩而已。她發誓,這次她蘭妃一旦東山再起,對那個女人決不手軟。
蘭妃丟掉孩子一事,因為臨近端午準備盛宴之事,被沖淡了不少。而先前因為端午來臨,各宮的浮動焦躁也因為孩子一事兒沉寂下來。
各宮的主子奴才處處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生怕被牽扯其中,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
皇後除了兢兢業業操辦宮中慶典一事外,更是反復叮囑整個司徒家族,戒驕戒躁,謙虛低調行事,絕不能成為眾矢之的。
卿兮藍這段時間,到梅香殿的時候少了,梅妃肩負著查找謀害蘭妃孩子真凶的重任,她當然要避避嫌,難免落下打听情況的口實。
她不到梅香殿,蔓兒坐不住了。嚷嚷著非要去冷月宮看她,梅妃無奈,只好帶著蔓兒到了冷月宮。
荷塘涼亭中,夏風習習,拂過水面吹送著幽幽綠波,滿池的翠綠葉片猶如翻卷而起的裙裾,翩然若蝶,翻飛出亭亭玉立之姿。
「藍姐姐,那兒有好漂亮一枝荷花啊,我要,藍姐姐給蔓兒摘下來好不好?」蔓兒胳膊摟著卿兮藍,一張小臉蹭在她的肩頭磨啊磨。
「行,蔓兒稍等,藍姐姐下荷塘,為你摘荷花。」卿兮藍放開她,站在漢白玉橋欄旁,月兌下鞋子就要下水。
「藍藍,不行,你啊,不要太慣著這孩子了,現在還是春天,水涼,這個時候下水,容易落下病根。這荷花是要不要都行的,這病是千萬都不能落下的。」
說完,她蹲下來,看著蔓兒,繃緊了臉色,問道,「蔓兒,告訴母妃,你希望藍姐姐生病嗎?」
蔓兒搖頭,不舍的看向荷塘中,低聲如蚊,「蔓兒不希望藍姐姐生病,可那荷花太好看,孩兒想要荷花。」
「你這孩子,不是說最疼藍姐姐的嗎?這會兒怎麼這麼 呢?不能要就是不能要。」梅妃話語嚴厲起來,低聲呵斥著,起身走到了涼亭中,假裝生氣的背轉過去,不理她。
蔓兒被訓斥,委屈的眨巴眨巴琥珀色的大眼楮,一顆淚無聲的落了下來,「藍姐姐。」
卿兮藍把她抱入懷中,心疼的擦著她洶涌的眼淚,靈機一動,「有一個地方,伸手就能摘到荷花,不如藍姐姐帶著你去?」
蔓兒一听破涕為笑,「好啊好啊,還是藍姐姐最疼蔓兒。」
卿兮藍拉著她的手,回頭進入涼亭,「娘娘,沁園的荷花格外繁茂,不如我帶著蔓兒去那里摘荷花。」
梅妃眉頭皺了皺,拉過她,小聲說道,「皇後的堂妹司徒嫣在沁園還未離開,而且這件事是皇上默許的事情,你此時過去,會不會惹下非議?」
「怎麼會呢?我只是帶蔓兒去摘一朵荷花而已,又不是去挑釁找事兒的,他們兩個我誰都惹不著。」說著,她牽著蔓兒的手,沿著漢白玉小橋往前走。
梅妃和她們一起走著,隨口說道,「你還別說,這里荷塘的風光和沁園真有些相像呢,看來喜歡荷的人不止一個。荷原本就是高潔之物,可卻被奸人拿來當作了害人的武器,實在是讓人心寒。」
卿兮藍繞開話題,笑了笑,「看來娘娘也是喜歡荷之人,以後不如多來幾次冷月宮,也給這里增添些人氣。」
梅妃早已見慣了她這種漠不關心的性子,繼續說道,「蘭妃如今回歸了妃位,雖然靜養著,可皇上每日必去馨蘭殿,日後的備受寵愛是必然的了。
皇後雖然還在主持著盛宴之事,可這宮中的議論聲早已言詞澹澹,俗話說三人成虎,如今證據不足,議論就成了主要依據,本宮真的很擔心皇後出事的一天,到時候恐怕蘭妃不會放過我們的。」
她的話,包括了她和卿兮藍。
卿兮藍皺眉,吩咐卿雨拉著蔓兒先走,這才說道,「證據不足,娘娘的事情不是更好完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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