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近在咫尺,手中的茶具被她抱得緊緊的,寧可跌傷了自己,也不能弄碎了茶具。這樣一套粉彩青花茶具,價值連城,不是她賠付得起的。
「哧——」
耳旁有衣袂翩飛的聲音,緊接著一只胳膊摟住了她的腰,繼而整個身體被凌空扯了起來,穩穩的站在了地上,後背靠在一個堅實的身體上。
她驚魂未定的盯著自己懷里的茶具,猶如觸了電一樣,呆呆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轉身連連道謝,「謝謝,謝謝,多謝出手相助,否則真的就摔倒在地了!」說完,才抬起頭來看向來人。
「沒事就好。」冷羽站在她面前,目光盯著她手中被寶貝一樣抱著的茶具,淡漠說完,轉身就走。還是這樣冷清的性子。
「太子殿下。」卿兮藍此時已經平靜下來,叫住了他,「您來偏殿有事嗎?」想起三日前太子前來御書房,最終不告而別的事情,微微有些不解。
「沒有。」冷羽站在門口,淡漠的聲音若這偏殿中沉郁的空氣,不見一絲陽光。說完,提步走了出去。
站在陽光下,冷羽微微抬頭看了看刺目的太陽,他卻是無事,只是剛剛踏上台階,看著她低頭匆匆走入偏殿,剛要抬腳進入御書房,看到地面上滴落的血跡,心里的某個心弦被撥動,就跟著到了偏殿看一看。
沒想到剛進門就看到她驚心動魄的一幕,沒留神就叫了出來,還驚了她。他怎麼到偏殿來了?被她問,才醒悟過來,捫心自問,他也找不到原因。
卿兮藍抱著手中的茶具到了茶台前,先煮一煮茶壺茶杯,嘀咕著︰沒事?沒事怎麼會出現在偏殿門口?
因為考慮到茶杯的外形設計,所以她泡幾片荷花,然後加入了一點點的夏枯草,沖泡之後加入了一點薄荷,把里面的葉子濾干淨了,只把帶著淡淡翠綠色的茶水倒入茶碗中,這才端起托盤向著御書房走去。
冷羽站在御書房門口,顯然被皇上拒之門外了。她想起剛剛皇上吩咐張憲的話,看了他一眼,低頭走了進去。
「皇上,茶來了。」她把茶碗放在低頭看著奏折的皇上手邊,忐忑的瞟了一眼那翻著的奏折。
江南……
昨晚接到銀羽的消息,江南雷州知府齊建德如今在家里養傷,據說被月景天的人給打了,傷勢比較重,已經有半個月未曾處理公務了。
看來齊貴人所言屬實。除此之外,江南最近發生暴亂,愈演愈烈,尤其是端午之後,一些小股人馬私自佔山為王,專干一些攔路搶劫,打家劫舍之事,弄得江南一帶民心惶惶,怨聲載道。
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恐怕老百姓就會把這股子怨氣轉移到朝廷官員身上,後果最終極其嚴重。
想到這兒?這兒,她不由得同情皇上,朝廷中兩派相爭,各執一詞,互不相容。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讓人頭疼。
皇上臉上的怒氣已經被壓抑了下去,冷然的目光看向手邊的茶具,不覺眼神一動,賞心悅目的茶具,看在眼中,一抹清涼透出來。
贊許一閃即逝,他端起茶碗,鼻息間頓時繚繞起一抹淡淡的香氣,不濃烈,但卻久遠。茶水室淡綠色的,清澈得無一絲雜質。
入口,涼涼的,淡淡的甜味和清香,喝下去,喉嚨間還有一股淡淡的苦。回味悠長的味道。放下茶杯,他繼續拿起奏折,看了起來。這丫頭,用心了。
卿兮藍看他臉色恢復了正常,長長的吁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殿外的方向,鼓足了勇氣小聲說道,「皇上,太子殿下在外面等著給您請安呢。」
皇上沒吭聲,她低頭想了想,退到了一邊,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側。
一本奏折拿在皇上手中,看了足足一個時辰,這才抬起頭來,合上奏折放在了龍案角落,抬頭淡淡吩咐著,「叫他進來。」
張憲去議政大殿了,她趕緊答應著走出去,看了站在門外的冷羽一眼,小聲說,「皇上叫你進去,小心。」
說完,低頭出了御書房,直奔偏殿。太子來了,她該泡茶的。依然是六片碧螺春,瑩瑩一茶盞,重新回到了御書房。
「太子,看了這本奏折,你有何見解,說給朕听听。」皇上不緊不慢的說著,端著茶盞,悠然喝著,目光落在冷羽身上,眼神里透著復雜。
「父皇,兒臣以為,這件事無需太張揚,因為暴動這種事情,自古歷史之中不止一件,那些實例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一個地方暴動,于是全國各地紛紛響應,此起彼伏。所以這些暴動必須暗地里除掉。」
冷羽冷靜分析,手中握著奏折,眼楮里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卿兮藍走進來,听著他的見解,不由點頭。的確,身在太平盛世,缺少的是新鮮事情的點綴,一個地區一旦爆發了戰爭,會引得民心惶惶,翹首以待,甚至是蠢蠢欲動。
怪不得冷震要選冷羽做太子,應該不僅僅因為他是嫡皇子的身份。
「說下去。」皇上放下茶杯,目光閃過贊許。
「可選一名精兵強將,帶領幾名親衛,迅速趕到江南,秘密調集江南的軍隊,于不動聲色中滅了那些匪徒。父皇,在無聲無息之中消滅了那些人,這樣才能把影響消滅在無形之中。」
冷羽說完,皇上舒了口氣,略略點頭,抬手示意進門等待的卿兮藍,「羽兒,嘗一嘗藍藍的手藝,喝杯茶。」他的態度完全改變了。
卿兮藍趕緊走過去,把托盤中的茶呈在冷羽面前。
冷羽把手中的奏折放在幾案上,接過茶盞,揭開茶盞,依然是六片茶。眼中閃過了然,撩起眼簾看了一眼卿兮藍,轉身謝恩,「多謝父皇。」
父子二人各自喝著茶,御書房內的氣壓明顯變得融洽了。
茶,喝完。冷羽往前走了一步,跪在了地上,「父皇,最近國事煩擾,父皇連日勞心勞力,兒臣不能分擔一二,實在是有愧。有關朝堂之中的爭斗,兒臣有一個辦法,可使司徒家和嚴家握手言和,不知當講不當講?」
卿兮藍心里一頓,抬頭看向他。他是來為凌謙搭台階的?凌謙從小和他一起長大,陪同著他讀書學習,二人關系非同一般,將來凌謙成了氣候,當然是為太子所用。
皇上一听,龍眼染上興味,「哦?講吧!」
「父皇,要想協調二人的關系,必須找一名高于二人之位的人前去協調,這個人父皇不能做,因為父皇做出的任何決定,兩家都會衡量一下,皇上是否偏向了自己?所以這個人要和二人無多少利害關系。」
冷羽步步深入,一點點的靠近目標,說服皇上。
卿兮藍興致勃勃的听著,還是第一次听這麼一個冷清的皇子說這麼一段話,原來他還是一名說客。看皇上興起,她知道,凌謙找的這個說客不錯!
結果毫無疑問。她拿起皇上面前的茶碗退了出去,一只腳走出門檻,听到皇上一句話,「好,傳朕旨意,命丞相凌謙前去全解司徒家和嚴家,如果成功,朕定當重重有賞。」
太子殿下,走出了第一步。
凌謙,開始從一個空有丞相頭餃的擺設走進朝堂,斡旋在這場牽扯眾多紛繁的矛盾糾葛中。
五月底,下了一場梅雨,淅淅瀝瀝的灑落在宮道上,坑坑窪窪的都是積水。遠處連綿不斷的宮殿掩映在朦朧的雨霧里,?*???床環置鰲 br />
卿兮藍跳著腳走在道路上,直奔御書房。
昨天晚上練習劍法,沒留神時間溜走得太快,睡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今天早晨如果不是小雨叫她,非得遲到不可。
司徒家和嚴家的矛盾最近偃旗息鼓了,她知道是凌謙的功勞,可還是沒有一個確切的結果。
「公主,您等等,等等。」身後有人叫她。她站在雨中,手搭在額頭上看向後面追上來的宮女,「怎麼了?」
「給您傘,奴婢追了您很久了,就是沒追上,公主,您跑得真快!」小宮女把手中的傘塞入他的手中,吐了吐舌頭轉身跑了。
面生得很。卿兮藍看著手中紫色的傘,一臉狐疑。哪個宮里的宮女?顧不得糾結這個問題,她撐著傘快速向著御書房奔去。
「哎喲,藍藍,你可來了,快,去泡茶,今天皇上早朝一早就結束,馬上就過來了。」張憲站在台階上,看到她,趕緊往前走了幾步,催促道。
「張公公,我馬上就好。」她小跑著進了偏殿,甩干淨了傘上的雨滴,忙碌起來。
茶,剛剛泡好,就听到了皇上爽朗的聲音,「凌愛卿,朕沒想到這件事情這麼快就解決了,好,等兩家和好,朕一定會好好褒獎你的。」
她端著托盤走出門,迎面看到皇上和凌謙,身後還跟著司徒逸和嚴明,趕緊退了回來,重新跑了四杯茶,進了御書房。
「凌愛卿,說說,你是用什麼方法說服這兩頭 驢的?」皇上臉上洋溢著光彩,話語也幽默起來。
卿兮藍走進去,把手中的茶放在皇上面前,抬頭飛快的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凌謙一眼,但見他悠然若閑庭信步,侃侃而談,不覺心間蕩漾過一絲自豪。
茶,被放在了幾人面前。她想了想,凌謙的茶,還是待會兒再送吧,就退到了一邊,等待著。
「陛下,司徒大人和嚴大人都是明事理之人,也都以國家大事為重,之前只不過是爭一口氣而已。微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終達成二者統一的關鍵之處,在于皇上您。」說著,他跪在了龍案下。
在于他?皇上臉色冷了下來,難道這件事最終還是要他來解決?那凌謙是干什麼的?
皇上畢竟是皇上,隱約的怒氣被壓制下來,「朕要怎麼做?」
凌謙伏在地上拜了一拜,「因為皇上能恢復皇後的地位。」
這件事達成統一的關鍵是恢復皇後的地位。
皇上臉上的不悅逐漸透出來。恢復皇後的地位,就等于推翻了之前的聖旨,蘭妃能同意?曹貴人的命豈不是白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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