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注視著她,帶著一種半明半暗的眼神,放入最深最稠密的湖水,把她溫柔的包裹其中。
她有些頭暈目眩,不自覺沖著那抹溫柔綻開了笑臉。
冷飛怔了怔,目光灼灼的盯著夜色中那近在咫尺的笑臉,如此平淡的臉,卻讓他有種奇異的感覺。
那笑容,仿若暗夜里上開的藍蓮花,猶如天國里盛開的白蓮,一剎那間光芒流瀉,芬芳吐露,冷冷的空氣中彌漫渮澤美妙難言的光澤,這種光澤瞬間照亮了整個夜空,照亮了他整個心境。
手,不自覺撫模著這張臉,一剎那間,他想擁有這樣的笑容,和他一起笑看雲卷雲舒。
「咕嚕嚕,咕嚕嚕。」
怪異的聲音劃破了黑夜,劃破了詭譎的氛圍。
卿兮藍清醒過來,往後倒退了一步,羞澀的捂住了肚子,掙月兌了他的手,尷尬的說道,「我……我好像餓了。」
頭頂傳來一陣輕笑,冷飛握住她的肩,「知道你餓了,帶你一起到梅香殿去用晚膳。」
去梅香殿用晚膳?還要走那麼遠的路啊?
想到山路難走,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能支撐下去嗎?
回答是否定的。
這個時候和他一同前往梅香殿,讓月如看到怎麼辦?還不誤會她啊?
「那個……昭南王,我能不能先回到疏影閣去吃些東西,我恐怕很難……很難堅持下去。」她有氣無力的說著,目光橫掃過周圍,見沒有什麼人,略略放心了些。
「我陪你。」他握住她的手,轉身向著疏影閣走去,「山路難走,你一個人走會跌倒的。」
他自然而然的說著,仿佛保護她是他的責任。
「我……那個昭南王,月小姐還好嗎?她不用你陪著吃飯嗎?還有她找你了怎麼辦?」卿兮藍急了,這麼牽著手走進去,還不把卿雨嚇死啊?
她可不想晚上回到疏影閣被那個丫頭追問得無處可逃。
「別提她。」淡淡的三個字回復過來,堵住了她所憂的話。
「別提她,我怎麼不提她?如果讓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不定有多少酸水會撲打過來呢?我一個小小的丫頭,怎麼能抵擋得過水漫金山的洶涌氣勢,分明就是自欺欺人嘛。」
她嘀咕著,思忖著待會兒找什麼借口躲在疏影閣不出來。
「怎麼那麼多怨言?」冷飛听著她嘀嘀咕咕的小心思,心里一樂,和這個丫頭在一起,心情會莫名的好轉起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會讓你受到牽連,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就可。」他握緊了她的手,一臉認真。
「走了,我餓死了。」卿兮藍躲閃著他的目光,用力掙月兌了他的手,進了疏影閣。
「小雨,飯拿來。」進入疏影閣就是她的天地了,快速的吩?的吩咐著,恨不得吞下所有的飯菜。
「公主,終于回來了,再不回來飯菜就涼了……王爺?」卿雨听到聲音,手里抓著兩個雞蛋跑了出來,看到卿兮藍身後白色的身影,舌頭頓時短了。
「給我,餓死了。」卿兮藍抓過她手中的雞蛋,走進殿內,坐在餐桌前,一邊一個敲開了兩個雞蛋。
冷飛順勢在她身邊坐下,拿過她手中的一個雞蛋,「我剝這個。」
卿兮藍不再反對,隨他去,自己三下五除二剝開了一個雞蛋,兩口塞入了口中。
香香的咸雞蛋進入口中,她用力嚼著,卻無法咽下去。
喉嚨里干澀的感覺阻擋住了雞蛋的下咽,她費力的嚼著,回頭示意有些呆愣的卿雨,「水。」
卿雨清醒過來,跑過來,趕緊拿了水過來,「公主,您慢些,這……」王爺還在呢,怎麼就不注意一點兒儀容姿態呢?
一口水吞下去,終于好了一點兒,她這才緩了口氣,拍著胸脯咕噥著,「差點兒噎死。」
「慢點兒吃,給。」
冷飛手中的雞蛋已經剝好了,直接撕下來半個蛋清遞到她面前。白色的手指,瑩白的蛋清,二者輝映在一起,襯托著他的手更加溫暖。
她對食物的渴望頓時冷寂下來,伸手接過來,塞入口中,慢慢的吃著。
「吃飯不是打發自己,是對自己的一種獎賞,所以一定要認真吃,好好吃,切不可再囫圇吞棗。」
把最後半個蛋黃放入她的口中,他柔聲叮囑著。
卿兮藍喝完最後一口水,兩個雞蛋下肚,身體有了底氣,她小聲說道,「其實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王爺,您能不能先走一步,我待會兒再去梅香殿?」
該談判了。
「有事的話我等著你。」冷飛抬頭打量著殿宇內的情景,做好了長期等下去的準備,看樣子他並不著急。
卿兮藍無奈,抬頭看向卿雨,這丫頭如果說身體有些不舒服啦,她就可以找借口留下來了。
卿雨此時此刻瞪大了眼楮注視著冷飛白色的身影簡直無法移開目光。剛剛她看到了什麼?看到這麼優雅雋逸的男人竟然陪著自家主子回來,而且剛剛……剛剛竟然還喂主子吃飯哦。什麼情況,到底什麼情況,她沒有看錯吧?
難道昭南王和主子已經……已經那個了?
「啪。」
額頭上挨了一下,她這才清醒過來,看著驟然站在眼前的主子,眼神跳了跳,趕緊問道,「還吃雞蛋嗎?我馬上給你拿。」
「吃,就知道吃。」卿兮藍咬牙切齒踢了她一腳,咳嗽了兩聲問道,「小雨,你坐車坐了一路,頭暈嗎?」
頭暈?
卿雨頗為合作的搖搖頭,凝眉想了想,「好像不頭暈。」
看著她這個模樣,卿兮藍恨不得揪住她的耳朵,怎麼就不頭暈了?
「那肚子疼嗎?你不是餓得久了肚子就會疼的嗎?」中午她沒吃多少飯,小雨也沒吃什麼東西的,依照小雨貪吃的個性,一定會肚子疼的。
「沒有沒有,雖然沒吃飯,可你忘記了,你昨天給我買的點心了嗎?我昨晚吃完了,因為嘴饞沒辦法,就把你留給皇上的那包點心也給吃了。公主啊,小雨實在是餓得厲害,沒辦法才把那包點心給吃了的,你千萬不要責怪小雨,你不會責備的是嗎?」
噗——
卿兮藍一听,腦袋要炸開了,「小雨——」
她咬牙切齒咬出這個名字,真的想把小雨給揉進懷里,揉碎了碾成粉末啊。
這丫頭,平時不是很機靈的嗎?怎麼現在變得那麼木訥了?對她的暗示听不懂不說,還一直打岔,到現在竟然漏了底,把留給皇上的點心給吃了。
她她她……遇到這樣的丫頭,她情何以堪啊?
卿雨看她的臉色,心里一寒,陪著笑臉幾乎整張臉都要咧開了,「呵呵,公主,我知道您最宅心仁厚了,您把小雨當成了自己唯一的親人,您是不會責備小雨的是嗎?那個……」她的目光落在昭南王身上,躲閃著跑了過去,「王爺,您會幫著公主重新給皇上準備點心的,是嗎?」
冷飛看著這一對主僕,又看向皺著一張笑臉磨牙的卿兮藍,勾唇一笑,「藍藍,正好我那兒還有一些點心,拿來給你。」
被他這麼一說,卿兮藍忍住了心頭的不悅,勉強扯出一抹笑來,婉言拒絕,「算了,原本這件事情沒和皇上說,有沒有都可。就不麻煩王爺您了。」
「公主,您是不是該和王爺一起離開了。」卿雨躲在冷飛身後,探頭出來,眨了眨眼楮。
剛剛她怎麼听不出來自家主子的暗示呢?她就是要故意裝糊涂。遇到這麼好的男人,不曖昧白不曖昧啊。
凌丞相是不錯,可和冷飛比起來,似乎少了那麼一絲的溫柔,多了一絲冷厲。作為丫頭,她還是希望自己的主子和眼前這位如玉的王爺在一起。
「好,我離開,你好好呆著。」
對她的心思豈能不了解,卿兮藍咬牙扯開了笑容,臨出門時說了一句,「王爺,這樂山地處偏僻之地,又臨著夜國,有沒有虎豹之類的,或者是前來擄人的?小雨,你把殿門關嚴實點兒,千萬不要被帶走做了虎豹的壓寨夫人了啊。」
「嗷——」
小雨尖叫著,跳過來 的一聲關上了殿門。
卿兮藍心中的郁悶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嗯哼,和她斗,小雨還女敕了點兒。
看著這一對主僕斗法,冷飛心情格外舒暢,真的很有意思,以前怎麼從來沒發現女孩間還有如此逗趣的地方?
走了一段距離,卿兮藍逐漸平靜下來,這才意識到剛剛的一切全都落入了身邊男人的眼中,輕輕咳嗽了一聲,「王爺,剛剛,讓您見笑了,小雨那個丫頭不經常這樣。」
夜風輕輕吹拂過發絲,冷飛淡然一笑,抬頭看向天邊閃爍著的星光,「沒有,挺好的。」
黝黑的夜色,沿著道路兩側的宮牆上,隔了幾丈遠,有一盞昏黃的燈籠,透出淡淡的光澤照出一片不大的光亮。
卿兮藍低頭,精神高度集中在地面上,擔心一不小心會再次出丑。
「來。」他注意到她的局促,自然握住了她的手。
「我自己能走,沒問題的。」卿兮藍掙扎著想要掙月兌開,燈光雖然昏暗,可站在遠處,依然能夠看清楚人影,她和他走在一起,就容易引起非議,讓人看到手握著手,豈不是惹禍上身了?
「跟我來。」冷飛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拉著她拐上了另一條道路。
通往下面的道路有兩條,一條是穿越在各宮殿之間的小道,沒有宮燈,一條是剛剛走過的那條主干道,一路有宮燈映照著。
冷飛拉著她拐上的就是那條小道。
漆黑的夜,周圍的層層山巒猶如巨人鋪天蓋地而來,營造出眼前狹小的一片空間。
她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只能在他手指的牽引下一路摩挲著前行。
靜靜的空氣流淌在兩人之間,似乎只有手指間的溫熱依然存在,寂寞如影隨形,讓人莫名心慌。
卿兮藍抬頭看向身邊高大的身影,白色,在黑暗中顯得如此高大,猶如一盞明燈就在身邊。
心頭,跳動起來,莫名其妙的跳動著,讓人心顫。
她必須說些什麼,一定要說些什麼打破這種沉默。猶豫了一下,她開口說道,「王爺,蔓兒非常喜歡你。」
原本是平常的一句話,可握著她的手莫名的抖動了一下,她一驚,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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