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小太監聞听,趕緊爬起來,吱呀呀快速關上了宮門,吧嗒一聲上了鎖,這下,就是一只飛鳥都不可能飛出去了。
蘭妃這才抬頭看了一眼正殿,命令道,「夏荷,跟上。」說實話,她有些心虛,不知道卿兮藍突然來到她的蘭亭所為何事?
正殿內,卿兮藍坐在椅子上,手緊緊捂著肋骨的地方,阻止著還在不斷往外滲透著的血水,目光掃過整個大殿,起身走到燃放著香料的香爐旁,細細嗅了嗅。听到外面的動靜,轉身回到椅子旁,痛苦的趴在了茶幾上。
卿雨忍著背上的疼痛站在窗前,听著外面的對話,看著關上並上鎖的宮門,嚇得轉身回來小聲哀求道,「公主!
宮門已經關上了,看來這蘭妃是一定要了咱們的命的,即使不當即殺了我們,也會把我們綁起來交給月妃的,剛剛太監宮女們的議論您也听到了,昨天打我們的那些太監死了,這下我們更不清不楚了,我們還是趕緊逃吧!」
「小雨冷靜住,坐在那張椅子上裝死,待會兒看我眼色行事。」卿兮藍命令著,听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眉頭一皺,痛苦的申吟起來。
蘭妃一步跨進來眼神戒備,隨時做好了反撲或者躲閃離開的準備,舉目看到趴在茶幾上,幾乎支持不住的卿兮藍,全身的戒備頓時消散,冷厲在眉間浮動著,輕輕咳嗽了一聲。
卿兮藍似乎剛剛發覺她的到來,撲通一聲,身子順著椅子跌落在地上,痛苦的在地上扭曲著,半晌才止住了疼痛的哆嗦,往蘭妃腳下爬了兩步,「藍藍見過蘭妃娘娘。」
話說出半句,額頭上的冷汗滲出了來,被打得青紫的臉經過一夜的疏散,成了赤紅色,此時卻帶著蒼白與痛苦,讓人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呵,你還敢回來?藍藍,你知不知道剛剛月妃告你什麼?你勾結歹徒殺了華露殿的太監,月妃已經把你告下了,本宮正要緝拿你歸案,沒想到你竟然自投羅網到本宮的蘭亭來了。本宮這次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收了一個人情,藍藍,本宮還要謝謝你呢!」
蘭妃穩定了心神,提裙向著殿內走去,在軟塌上坐下來,聲音不冷不熱,听不出情緒。
惡人先告狀!卿兮藍低頭,一抹冷笑在唇邊勾起。好一個月妃,竟然如此狠辣,堵死了她的後路,如果她不做出些什麼,就太對不起自己肋骨處的傷了!
月妃,蘭妃,四皇子……既然都摻和進了這場謀害她的精打細算中,那麼一個都別想把自己撇的干干淨淨。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她往前匍匐著,爬到了蘭妃面前,身後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跡,「娘娘!藍藍拼死拼活不惜受傷從歹徒窩里逃出來,來到娘娘的蘭亭,為的??為的什麼?」
蘭妃的目光落在地面血跡上,繼而落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著注視著她那被染紅的衣服,眉頭一皺,「你受傷了?」
卿兮藍淒慘一笑,「從歹徒手中逃月兌的時候被刺中的,藍藍相信娘娘會站在皇上的立場上主持公道,更感激娘娘昨日施以援手才讓藍藍免于被害,藍藍不惜冒死回到行宮,就是擔心皇上回來後,追查此事會對娘娘不利。」
說著,她低頭深吸了口氣,遲疑了一下,往後縮了縮身體,「而且,昨晚藍藍听到了一些……一些不該听到的,覺得有必要稟告娘娘得知!」
見她神色撲朔迷離,蘭妃心中的好奇心被勾起,她沖著夏荷試了個眼色,命令所有的宮人退到宮門口去。轉身回來。「說吧。」蘭妃淡淡命令著。
「娘娘,也許是藍藍听錯了呢,昨晚,畢竟……畢竟風聲較大,那兩個人影雖然距離藍藍較近,可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娘娘怎麼會……算了,藍藍只當是听到了一個笑話。只是……」
她吞吞吐吐選擇著詞句,目光掃過整個大殿,使勁兒抽了抽鼻子,臉色一變趕緊低頭,「只是娘娘,您這殿內該通風了,夏天實在是不適宜燃這種香氣。」
話題陡然從歹徒身上引到了殿內的香氣上,蘭妃豁然坐起身來,深深嗅了幾口香氣,頓覺格外舒心愜意,心里卻嘀咕起來,卿兮藍不會無緣無故突然提到香氣的。
「這香氣可有異常?」身在宮中,她對各種香氣頗有了解,這種香氣夏日點燃,最合適不過,能有異常?
「這……娘娘,藍藍粗鄙,閑暇的時候翻看一下《本草綱目》以及各種醫術,只為了給皇上泡茶的時候不出任何差錯。
曾經看到有一種藥叫雲丫,女人長期服用,不會再有孩子。藍藍剛剛聞這香氣中似乎有雲丫的味道,不知道長期聞這香味,會不會造成女人不孕!」
「住嘴!」蘭妃怒喝一聲,冷冷看著她,「你想挑撥本宮與月妃的關系,達到讓本宮幫你的目的!卿兮藍,你空口白話誣陷月妃,本宮現在就可以把你綁起來交給月妃,賜你一死!」
這香是皇上賜給月妃的舍美子,月妃不舍得用送給了她,她心里喜歡,所以就日日點燃著,怎麼會有卿兮藍口中所謂的雲丫,如果真有話,那她……心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卿兮藍趕緊撲倒在地,「娘娘,這香里是否有雲丫,只需讓太醫驗證一下就可,至于雲丫的功效,在《本草綱目》中也能查找一二。
娘娘如果不信藍藍的話,可一一查明。只是如果娘娘因此耽擱了自己,再也不能生育,恐怕從此就……而且,昨晚藍藍得到一個消息,不知娘娘可知?」她的話說得有理有據,字字句句可究可查,讓人不得不信。
「說,什麼消息?」蘭妃眉間的冷凝重下來,低低呵斥著,朝著夏荷擺手。
夏荷明白,趕緊走到了香爐旁,拿了幾塊絹帕,抓住了描金的香爐,向外走去,到了殿門口,命令道,「你們,兩個,把這個香爐丟的遠遠的。」
「慢著。」卿兮藍出言阻止,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蘭妃,「娘娘,您可等藍藍把話說完了再做決定。」
「夏荷。」蘭妃叫了一聲,夏荷把香爐放在了廊檐下,走了回來。
蘭妃蓄積著怒意的話語冷冷逼問著,「現在可以說了?」目光死死盯著她漲紅的臉。卿兮藍,如果膽敢欺騙她,拿她當棋子,她定當讓這個丫頭死無葬身之地!
「昨晚,藍藍之所以被擄走,是因為听到了不該听的話,兩名歹徒許是做了什麼事,要從山上逃走,坐在刑台邊緣休息吧。
兩個人得意忘形,說是來看望自己未曾出生的孩子,還說……說不小心被幾名死太監發現,當機立斷斬了太監的頭顱,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女人,竟然殺了她宮中的太監,找了麻煩怎麼辦?」
孩子?女人?這兩個詞匯落入蘭妃的耳中,無疑是天方夜譚!
可她即使再想要摒棄掉一個想法,心中的猜測還是如影隨形漫卷而來,歹徒要看望的女人是誰?哪個女人懷了歹徒的孩子?懷疑,猜測,揮之不去!
心中的想法最終匯聚到一個人身上︰月妃!月妃懷孕了!而且是那個歹徒的孩子!怎麼可能?
哈哈哈……蘭妃爆發出一陣嘲弄的大笑,許久才止住笑聲,一指卿兮藍,「大膽,竟然敢誣陷月妃。
月妃懷孕本宮怎麼不知道,皇上怎麼不知道?還有這宮中的太醫怎麼不知道?難道眼楮都瞎了嗎?還和歹徒有染,這怎麼可能!月妃遵守本分,從不與外界的男人交集,怎麼會有私情?你編瞎話也要有些根據,怎麼……」
夏荷一見,低頭從懷里模出幾樣東西來,快步走過來遞給了她,「娘娘,您看,這是從歹徒身上搜出來的。」
蘭妃笑聲陡然止住,目光落在眼前的幾樣東西上︰一錠金子,一個小巧玲瓏的金鎖子,還有……一個肚兜,淡紫色的,繡著清透的一輪明月。
作為和月妃守望相助的搭檔,她清楚月妃使用什麼樣的肚兜,伸手一把抓住,抬頭看向夏荷,「你確定是從歹徒身上搜出來的?」
「是,娘娘,剛剛在華露殿,奴婢不敢露出來,特意帶了回來。」夏荷保證著。
蘭妃握緊了那個淡紫色的肚兜,半晌拿起金子,翻轉了看著上面雕刻著的「臨」字,眉頭深鎖起來,還有那小巧玲瓏的金鎖子,分明是適合孩子所戴之物。
難道月妃真的有了孩子?瞞著她想要干什麼?她的目光落在殿外的香爐上,帶著精美景泰藍指甲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卿兮藍見時機已到,輕輕說道,「娘娘也許不信藍藍的話,可把這香爐送給月妃娘娘,試探便知真假。」
「娘娘,護國公主說的不錯,誰對誰錯,一試不就清楚了嗎?」夏荷在一旁悄然建議道。
蘭妃盯著手中的肚兜,眼中逐漸浮上一層碎冰。
「啪啪啪,啪啪啪。」震耳欲聾的開門聲驟然傳進來,繼而是叫喊聲,「開門,開門,月妃娘娘來了,快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