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議論著,催促著。九叔公陰沉的看著他,威嚴的聲音響起,「班程,出來。」
班程是這個村子里的光棍,平常游手好閑,不學無術。常常因為賭博吃了上頓沒下頓,平常白天在村子里是很難見到他的,今天竟然在,九叔公心里有些懷疑了。
「誰怕誰啊?我從小在這兒土生土長,是鄉親們看著我長大的,我是什麼人大家還不知道嗎?平時你們那麼接濟我,我怎麼會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呢。
她們在狡辯,就是在狡辯,不就是回答問題嗎,我會讓你們看看她們是怎麼狡辯的。」班程見躲不過,雖然不願意,可還是被眾人推推搡搡走了出來,站在九叔公面前,罵罵咧咧。
「好,那我們就讓村民們自己看看,到底誰是凶手。」卿兮藍淡定說著,眼神陡然一變,看向那名失去了孩子的女人,「大嬸,告訴我們,你是自己到這里來看孩子,才知道孩子出事了嗎?」
既然是眼前人下毒,必然在下毒之後惡人先告狀。當時天氣炎熱,正是人困乏之時,如果沒有人相告,沒有人沒事兒往井口這兒跑。
「這……」大嬸懷疑的看了一眼卿兮藍,又回頭看了看身邊的班程,皺眉仔細回憶著,「當時我確實是從家里出來的。
可我想著有一段時間了,孩子一定喝完了水去別家玩了,出門沒幾步,就踫到了班程,他告訴我好像看到孩子出事了,然後我就到了這里,果然看到孩子……」大嬸眼淚再次洶涌而出,癱軟在地上。
「我們的孩子可是單傳啊,幾家守著這一個孩子,這可叫我怎麼活下去啊?」哭喊的聲音引起了周圍村民的一片沉默。
「班程,這件事情最先發現者是你,對吧?」卿兮藍得到佐證,更加確定,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個下毒的人。
「那又怎麼樣?丫頭,你不要胡攪蠻纏,妄想逃月兌懲罰,就是你下的毒,你想要逃月兌罪責,可惜今天逃不了。」班程陰測測的笑著,一雙賊兮兮的眼楮盯著卿兮藍,閃過凶狠。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家里乘涼,為什麼你卻出現在水井旁,為什麼這麼巧?如果不是你別有用心,怎麼會第一時間發現了這兩個孩子?
分明是你下毒之後遠遠望著,看孩子死了,又去惡人先告狀,你這樣的人才是陰險至極,所以你才是凶手。」步步緊逼,目光如閃電,一字一頓,猶如重錘砸在了班程的心上。
村民們的目光瞬間匯聚到班程的身上,游手好閑,村里的事情從不關心,可這件事情他的表現格外反常,竟然這麼熱心,難道其中有蹊蹺?
「你胡說!」班程跳了起來。
「這兩個孩子都是叫我叔叔的,我怎麼能夠害了自己的佷子呢?我雖然平時不靠譜些,可是面對殺人凶手,我不會含糊。鄉親們,不要相信她的話,她是在找借口,尋找逃月兌罪證的借口。」
卿兮藍目光未動,盯著他丑陋的表演,更加確定,冷冷一笑,「有理不在聲高,害人的人反咬一口,這樣的事情再常見不過,凶手永遠用自己最熱情的一面,掩飾著丑惡的內心,你就是凶手。」
「我不是,我絕對不是,誰說我是凶手我和誰沒完。」班程的無賴面目暴露出來,他轉身看著身旁的村民,「說,你說我是嗎?你說我是嗎?誰敢說!」
平時他作威作福,撒潑耍賴,村里的村民沒人和他交往,現在看他目露凶光,好似要吃了人似的,身旁的村民往後倒退一步,不再說話了。
哈哈哈……他看著身後逐漸退縮的村民,轉臉看向卿兮藍,「小丫頭,今天的凶手就是你,必須是你!」說著,向著卿兮藍走來。
心頭猛然一震,卿兮藍心如明鏡,這次井水投毒事件就是一次徹徹底底的陰謀,誰要嫁禍給她?眼前的男人一定是收了好處被人當槍使了。
可
可她糾纏不起,隨著一聲聲的吶喊,太陽已經西斜,如果再不離開的話,回到行宮恐怕天色就已經暗下來了,行宮的門一旦封上,她想要再次進入,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是嗎?班程,抬頭三尺有神明,對著這兩個剛剛失去生命的孩子,你敢說,你不是凶手嗎?」卿兮藍聲音提高了一些,冷冷的猶如冰凌驟然間降臨到眾人中間。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匯聚到了班程身上,對他的懷疑越發的多了。
「敢,怎麼不敢?」班程咧開嘴笑著,不就是說話嗎?以前他說過對上天大不敬的話多了去了,不是也沒什麼嗎,只要能夠把眼前的這兩個丫頭給當作凶手懲治了,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好,那你舉起你的右手來,對著上天發誓︰連說三聲,你沒有投毒,沒有謀害這兩個孩子。」卿兮藍冷冷的說著,話語擲地有聲,碎裂成一片片,猶如碎玉,片片都閃耀著冷冷的光茫。
「哈哈,好,我說。如果我說了沒有什麼,那麼今天這個凶手就是你,如果有反應,那麼這個凶手就是我。」
班程得意洋洋,目光不屑的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嗤之以鼻︰丫頭,你還是女敕了點兒。竟然把判定凶手這樣的事情寄托在神明身上,不是找死嗎?
「說。」
「你說吧。」
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喊著,目光含著期待與希冀。
「好,我說了。」班程雙手叉腰,抬頭看了看頭頂的藍天,聲音格外響亮,「我沒有投毒,沒有謀害這兩個孩子。」
「我沒有投毒,沒有謀害這兩個孩子。」
兩聲了,井邊鴉雀無聲,只听到井口下一聲聲汩汩的流水聲。
班程抬頭看了看周圍,見沒什麼反應,他更加得意張狂,恣肆的笑著,笑聲傳過層層樹影,直奔雲霄。
卿雨握緊了手,小聲嘀咕著,「公主,怎麼回事?您怎麼打這樣的賭?你看看,他一點兒報應都沒有了,怎麼辦?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就要被當作凶手懲治了?公主,您手上的繩子已經解開了,您趕快想辦法啊!」
「哈哈哈,怎麼樣?小丫頭,還說嗎?」
班程得意洋洋的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水井旁,目光掃過卿兮藍,眼中的張狂瘋狂肆虐著。
「說,當然要說。」卿兮藍眼中滿是淡然,她逼視著班程,神情未動。
九叔公微微眯著眼楮注視著這一切,眼底帶著一絲敬服。
「好,我說,听好了!」班程那張賊眉鼠眼的臉幾乎仰到了天上,聲音一字一頓,「我,沒,有,偷,毒,我,沒,有,殺,這,兩,個,孩子。」
「子」字落音,驟然發出一聲淒慘的呼叫,「啊——」
緊接著大家眼前一閃,班程頹然雙膝跪在了地上,因為井邊苔蘚的原因,他倒地的瞬間,身體咕咚一聲跌入了水井中。
只是一瞬間,眾人面前已經不見了班程。村民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繼而不知誰醒悟過來,大聲叫道,「原來他才是凶手,這是老天在報應,在報應啊!快,把他撈上來。」
村民們頓時清醒過來,嘩啦一聲圍攏到了井口邊緣,有人拿出了繩子,準備跳下去。
「慢著。」九叔公出言攔阻了眾人的行為,向前幾步,「都退後。井水中投放了毒,誰跳下去都有危險,誰都不能下去。」
眾人一听,嚇得如潮水一樣退開了,目光看向九叔公,這件事要怎麼做?
九叔公看向卿兮藍,「姑娘,既然你找到了真正的凶手,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
卿兮藍淡淡一笑,明白眼前的老人明明知道怎麼做卻偏要問她,是想要考察她嗎?
雖然心里很著急想要離開,可她不能走,因為事情未處理完,會有後遺癥。
「九叔公,我以為現在您要做的事情有兩件,第一去班程家搜集班程投毒的證據,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的報案,第二您要立刻派人去找郎中,要解藥解毒。」
九叔公點頭,「好,既然這樣,來人……」他安排著周圍的村民,依次離開,這邊卿兮藍抽掉身上的繩子,轉身給卿雨松了綁。
「公主,我們現在要怎麼做?難道要在這兒等著他們解毒嗎?現在這天色已經……」周圍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西邊的太陽只剩下小半邊臉,即使現在回去,恐怕也晚了。
「我們趕快走。」卿兮藍到了九叔公面前,施了一禮,「九叔公,小女還有要事在身,出來這麼久,家人一定著急了,這就告辭,九叔公,可還有別的事情嗎?」
九叔公輕輕撫模著白色的胡子,微微一笑,「姑娘,處世有理有據,目光犀利能迅速找出凶手,幫了老朽的大忙,您可以離開了。」
得到應允,卿兮藍一拉卿雨,「小雨,快,我們不能再耽擱了。」二人轉身匆匆向著來時的方向跑去,九叔公呵呵一笑,「姑娘,村口在相反的方向。」
這兩個丫頭,連村口都找不著,更說明她們不是凶手了。
順利出了村口,卿兮藍臉色沉沉的,目光掃過已經被暮色染青的天空,握了握拳頭。
「公主,剛剛真的是太危險了,都嚇死我了,原來人是不能做惡事的,會遭到報應的。」卿雨加快了腳步,低聲說著。
卿兮藍站住腳步,「小雨,到農戶家里找一個籃子來,快。」
找籃子?卿雨不解,「找籃子干什麼?公主……好,我馬上去找。」
順利找來了籃子,二人加快腳步向前走去,暮色已經籠罩了周圍,稻田里,吹來一陣陣香氣,夾雜著冷氣,一股股從腳底升騰起來。
真的完了!
「公主,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要被關到宮門外了?」卿雨擔憂的看著天色,臉色變了變。
行宮內,已是另一番境況。金宇殿內,皇上陰沉著臉坐在書桌後,案子上的奏折還未批完一半。
張憲急匆匆從外面趕緊來,進入殿內跪倒在地,「皇上,各個宮里傳來消息,還沒有藍藍那丫頭的下落。」
還沒有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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