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兮藍緩緩的轉了臉,看向被桂樹掩映著的那道門。
作了嗎?終于到時間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快找大夫!」蔣嫂跑了出來,抬頭招呼著幾個在門外守著的丫頭。
卿兮藍起身走了過去,「姑母,生什麼事了?要我做什麼?」
蔣嫂看到卿兮藍,揮了揮手,「你先回去,這兒沒你什麼事兒。」
「是。」卿兮藍答應著,重新走了回來,繼續坐在台階上呆。
將軍夫人房間內,刺鼻的氣味充滿了整個房間,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頭嚇得白了臉色。
夫人靠在軟榻上,微微喘著粗氣,一個丫頭捧著痰盂站在一邊,小心謹慎的伺候著,地面上,是一灘吐出來的污物。
蔣嫂走了回來,吩咐著一旁的小丫頭,「雲兒,你還愣著干什麼?趕快去找東西來,把這兒打掃一下,夫人聞著這些味道會更加不舒服的。」
呆愣著的小丫頭被提醒,趕緊答應著跑出了房間。
「夫人,您喝口水壓一壓。」
蔣嫂倒了一杯水捧了過來。
夫人端起了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蔣嫂看著,一顆提著的心微微放了下來,一張臉還未完全放松,就听「噗——」
一聲之後,她的整張臉上被噴上了口水,連帶著酸酸的味道,直逼得她差點兒沒吐出來。
「夫人,您怎麼了?夫人!」她沒來得及擦一把臉上的口水,伸手去扶夫人。
「 啷。」
夫人手中的茶碗丟在了地上,癱軟在了床上,一邊打滾一邊叫著,「哎喲,痛死我的了,痛死我了!」
蔣嫂嚇得六神無主,伸手想要扶,臉上還在不斷往下滴著口水,她轉身抽出了錦帕,擦拭著,再次轉身扶住了夫人,「夫人,大夫一會兒就來!你忍著點!」
「哇——」
夫人打著滾,驟然撲在了床邊,張嘴,滿口的污物再次吐了出來,吐得天翻地覆,整個房間里成了一個大染缸。
幾個丫頭臉上抽搐了幾下,走了過來,連連叫著,「夫人,夫人……」
「大夫來了。」
門外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走了進來。
幾個丫頭閃開了,蔣嫂趕緊過來招呼著,「大夫,您趕快給夫人看看,到底是哪兒不舒服了,這又吐又鬧肚子疼的,太折騰人了。」
大夫擺手,看著地上的污物,俯身站到了床邊。
蔣嫂扶著夫人躺好了,大夫搭脈看病。
再看此時的夫人,被折騰得滿頭是汗,頭濕漉漉的,蒼白著臉色,那模樣,看起來一下子瘦了一半。
「大夫,夫人的身體到底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鬧肚子了呢?」
蔣嫂忐忑不安的問著,今日只是多吃了一些點心,難道那點心有什麼??什麼問題嗎?如果是點心有問題,那麼她的罪過就大了。
「是吃東西吃壞了肚子。」
大夫收了手,轉身到了廳內,「今日夫人一定是吃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才會鬧肚子的,沒什麼大礙,我開些藥,你到藥房里抓來,煎服了,明日病情就會好轉。」
蔣嫂一听,松了口氣,「好,麻煩您了。」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卿兮藍看著大夫離開了,蔣嫂急匆匆走了出來,手中拿著藥方。她迎了上去,「姑母,夫人怎麼樣了?還有事嗎?你這是干什麼去?要不要我去?」
蔣嫂轉臉看著她,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藥方,回頭看了一眼夫人的房間,把藥方遞給了她,「你去抓藥,按照這個藥方到這條街道上的百草堂,就說是夫人的藥方,不要銀子的。」
卿兮藍拿過藥方,撒腿向著偏門走去,被蔣嫂一把拉住了,「藍藍,事情緊急,走前門去,快點兒。」
前門?
卿兮藍趕緊調轉了方向,直奔前門。
「將軍。」
剛剛到了門口,突然听到士兵的叫聲,她心里一驚,將軍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站到了一側,看到司徒逸走了進來,身邊陪同著一名瘦高個子的男人,男人目光中透出犀利和清雋,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睿智。
「將軍。」她低低的叫了一聲,沒敢抬頭。
這個男人,是什麼身份,司徒逸對他的態度怎麼這麼客氣?
「你?」司徒逸似是剛剛看到她,略略詫異了一下,淡淡開口,「你怎麼在這兒?」
他原本在北山查看軍士情況的,接到了管家的密報,說馬廄里的馬全部驚了,他才急匆匆趕了回來,沒想到的是竟然在正門看到卿兮藍。
「回將軍,夫人病了,蔣嫂正在照顧著夫人,我是去給夫人抓藥的。」
卿兮藍說著,從袖中拿出了藥方,遞了過去。
「夫人病了?」司徒逸眉頭微微皺了皺,「什麼病?」
「這個……我不太清楚,蔣嫂沒讓我靠近,只是拿著藥方給我去抓藥的。」卿兮藍遲疑了一下,囁嚅著回答。
「雲兄,你看看這藥方。」司徒逸叫著身旁的男人,把手中的藥方遞了過去。
被稱作雲兄的男人拿著藥方看了兩眼,呵呵一笑,「將軍不必多慮,夫人只是吃東西不對,吃壞了肚子,吃了這服藥,到明日正午就會減輕的,只是今晚恐怕要難受一些了。」
說著,他把手中的藥方遞給了卿兮藍,淡淡開口,「只是這抓藥更要謹慎,一點兒都馬虎不得,小丫頭,你要小心。」
卿兮藍趕緊接過了藥方,「是,我會盯著百草堂的伙計的。」
「哈哈哈,將軍,這丫頭很機靈嘛。」男人爽朗笑著,陪同著司徒逸一起向著里面走去。
卿兮藍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偷偷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的背影,轉色快步出了將軍府。
她總覺得那個男人有些高深莫測,他似乎看出了什麼。
姓雲,叫什麼?這個男人是干什麼的?
從百草堂抓了藥回來,她一路向著里面院落走去,到了夫人的院落中,看到迎面走來的兩人,心里暗道不好。
為什麼這麼巧?
卿兮藍提著手中的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將軍,雲先生。」
「藥抓回來了?讓雲先生看看。」
司徒逸看著眼前的少女,眼中閃過一抹懷疑。
自從這個丫頭來了之後,先是馬驚了,現在夫人又病了,他不得不懷疑。
雖然馬驚了的原因沒有查找出來,夫人也只是一般的吃壞了肚子而已,他還是要小心一些。
「是。」
卿兮藍心里有些不安,強子裝作鎮定的模樣,把手中的藥包遞給了雲先生。
藥包被打開了,雲先生捻起那些藥看了看,又低頭聞了聞,目光最終落在了卿兮藍的臉上。
卿兮藍心頭一震,抓緊了衣襟,他該不會真的看出什麼異常來了吧?
如果他說什麼,她就說是按照藥方抓藥,其他的一概不知。
「雲先生,難道有什麼問題?」
司徒逸眉頭一皺,問道,手按在了劍柄上,有隨時出手的能。
「沒有,這藥很純正,好好熬,夫人的病會很快好起來的。」雲先生微微一笑。目光從卿兮藍臉上移開了,重新包好了藥,遞給了她。
「是,我會盡心盡力的。」卿兮藍微微松了口氣,趕緊接過來,低頭向著夫人的房間走去。
「雲先生看過,我就放心了。」司徒逸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二人一起向著前院走去。
房間內,夫人還在不時的出痛苦的叫聲,捂著肚子在床榻上打著滾。
幾個丫頭站在那兒束手無策,想要上去幫忙也不知如何幫,只能是干著急。
蔣嫂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看到卿兮藍回來,一把抓過了藥,「藍藍,和我一起去熬藥。」
呆在這兒干著急,還不如去熬藥呢。
夜色很快籠罩了整個將軍府,到了晚飯時刻,藥也熬了出來,卿兮藍跟隨著蔣嫂端著藥,服侍著夫人喝了藥,微微松了口氣。
「夫人,已經到了晚飯時刻了,您看看還是吃些什麼東西吧?」
蔣嫂見藥喝完了,勸道。
「蔣嫂,將軍呢?」夫人有氣無力的問著,搖了搖頭,「我現在什麼東西都吃不下。」
「將軍在前院陪著客人呢。」蔣嫂拉了拉被子,蓋在了夫人的身上,輕聲回答著。
「這……」
夫人微微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蔣嫂,你代替我去廚房拿給後院客人的晚餐,然後……」
她喘息著伸手從腰間模出了一串鑰匙,遞給了蔣嫂,「拿著這串鑰匙,開門給客人送飯,你什麼都不要問,只需把飯菜送進去,然後就回來,記住了?」
她一口氣說著,說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卿兮藍的目光落在那串鑰匙上,心里明白,一定是給凌謙和冷羽送飯的。
「是,夫人,您就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蔣嫂答應著,握緊了手中的鑰匙,轉身離開,卿兮藍隨後跟了出來。
「姑母,要我和你一起嗎?」
她在後面問著,目光落在蔣嫂手中的鑰匙上,捏了捏袖子中的面團。
「嗯,你拿一盞燈籠跟著我。」蔣嫂抬頭看了看天色,吩咐著。
「是,姑母,您去拿食盒,我去準備燈籠。」卿兮藍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準備好一切,提著燈籠走出來,蔣嫂也提著食盒走了過來。
二人一前一後一起向著後院坐去,卿兮藍走在前面,合計著待會兒該怎麼做?
站在那間房前,她心里略略有些激動。
「嘩啦。」
門鎖被打開,蔣嫂拔下了鑰匙拿在手中,提著食盒走了進去。
卿兮藍放下手中的燈籠,也跟著走了進去。
「藍藍,你在門口等著我就行。」蔣嫂走了幾步,回頭看著卿兮藍,命令道。
以往都是夫人親自前來,她知道這里的人事關重大,她不能大意。
「是。」卿兮藍暗自咬牙,站在了門口,抬頭看向坐在廳中的凌謙和冷羽,看二人一臉坦然沒什麼不妥,心里也就略略放心了些,她轉身站到了門外。
鑰匙一直被蔣嫂拿在手中,她該怎麼做才能把鑰匙轉移到自己手中?
「藍藍,我們走。」蔣嫂很快便從房間內走了出來,看到卿兮藍站在門口,反手鎖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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