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小心!」
冷羽低聲叮囑著懷里的少女,手中的銀劍從司徒逸身體里抽出來,揮舞著和一旁的士兵打在了一起。
一時之間,血光不停的迎面撲來,銀劍裹挾著血肉之軀,翻飛著,在後花園里上演著一場血肉橫飛的大屠殺。
刀劍的聲音撲入卿兮藍的耳中,她咬緊了唇,思索著離開的辦法。
「不好!」
「快跑啊!」
不知誰驚叫了一聲,就見幾匹馬飛奔著沖了過來,緊接著身後一匹接著一匹的馬飛奔而來,馬蹄飛濺著,橫沖直撞。
「殿下,我們上馬離開這兒。」卿兮藍心頭一喜,低聲說著,目光緊緊盯著迎面奔來的一匹馬。
「快走!」
突然,耳邊一聲輕響,她還未反應過來,眼前白色影子飛過,她的身體就從冷羽的懷里掙月兌了出來,飛身上了一匹馬!
緊接著,冷羽飛身到了她的身後,兩人乘坐在一匹馬上,向著一條小道沖去。
整個後花園,頓時亂作了一團。
慘叫聲,呼喊聲,大火燃燒的聲音,匯聚在一起,逐漸落在了身後。
然而,前院不停的有士兵向著這個方向涌來,卿兮藍一看,不能再騎馬了。
二人在第三進院子里跳下馬來,卿兮藍拉著冷羽向著角門的方向直沖而去。
前方,一個黑色的影子貓著腰向前跑去,卿兮藍定楮一看,不由心頭一喜,竟然是蔣嫂!
「蔣嫂。」
她幾步走了過去,伸手一把抓住了蔣嫂的領子,叫了一聲。
「啊!」蔣嫂驚呼一聲,轉身看到是她,嚇得拍打著自己的胸脯,「藍藍,你嚇死我了,我到處找你找不到你,快,跟著我快走,這兒不能再呆著了,夫人突然口吐鮮血……死了。」
話音剛落,她看向卿兮藍身後的冷羽,眉頭一皺,瞪圓了眼楮,「你,你……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蔣嫂,快走。」
卿兮藍不想解釋,冷聲命令著。
「好,好。」
蔣嫂不敢怠慢,三人快速的穿過四散奔跑的佣人,出了角門,很快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你們……」
門外的街道上,一輛馬車停靠在邊上,蔣嫂遲疑了一下,回頭問道。
卿兮藍頓時明白了,以前二更天蔣嫂通過院牆向外運送東西,是有人過來接應的,怪不得。
她看著前方亂糟糟的街道,以及逐漸聚集起來的士兵,她果斷上了蔣嫂的馬車。
「蔣嫂,帶我們出去,離開這兒。」
「這……」
蔣嫂猶豫著,目光從她的臉上露在冷羽的臉上,尤其是看到她胳膊上的冷箭,點了點頭,「好,算是我欠你的,這次一並還清楚了。」
馬車開動,卿兮藍靠在冷羽身上,咬緊了牙關??牙關。
剛剛一直奔走,胳膊上的疼痛還能忍受,可此時,這疼能深入骨髓似的,逼迫著她的神經。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握緊了拳頭。
冷羽冷凝的目光從車簾外收回,胳膊一伸,把她摟入了懷里!
懷里的少女,因為他受了傷!
這一次同甘共苦的經歷,他不可能再壓抑著心頭的一絲絲躁動,再無動于衷。
他和她之間,好像改變了許多的東西。
「什麼人?」
前方陡然有人叫道,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蔣嫂看了他們一眼,挑起車簾探出頭去,「這個時候會有誰啊,剛剛夫人突然得了急病,需要我馬上去請郎中,快讓開,再不讓開,小心耽擱了夫人的病情,你們誰都承擔不起。」
「蔣嫂。」
士兵中有人認得蔣嫂,叫出了她的名字。
「誰都不行,將軍有令,任何人想要從這兒離開的話,必須檢查。」
有人攔截住了所有的可能。
「大膽,難道我還能偷偷的帶什麼東西出去不成,快讓開!」
蔣嫂怎麼能讓檢查?如果讓這些人看到卿兮藍和冷羽,她自己的性命恐怕也難保了。她厲聲呵斥著,顯示出將軍夫人身邊信任之人的氣勢。
「快,下車檢查!」
當兵的更不買她的賬,命令著,揮舞著手中的大刀。
卿兮藍緊緊靠在冷羽的懷里,目光緊緊盯著車簾,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冷羽深沉冷凝的目光盯著外面,手中的劍捏得緊緊的。
不管任何人探頭進來,他會隨時補上一劍。
「好,你們檢查,檢查,耽擱了夫人的病情,看我在將軍面前怎麼告你們的狀。」蔣嫂見躲避不過,只好硬著頭皮故意說道。
「查,你們兩個,過去看看。」
兩個士兵得了命令,幾步到了車前,撩起了車簾。
「刺客,刺客,快,身穿白衣的刺客,抓刺客!「
不遠處,不知誰叫了一聲,兩名士兵拉下來了簾子,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跑去,瞬間,所有的士兵沖著白色的聲音圍攏而去。
冷羽見狀,命令道,「快走!」
蔣嫂利落的回到了車內,車夫一鞭子狠狠抽在馬身上,馬兒發出一聲悲慘的嘶鳴,撒開了四蹄向著遠處奔去,在繞過士兵的檔口,調轉了方向,向著另一條街道直沖而去。
轉眼間到了街道盡頭,卿兮藍命令車夫在一起僻靜處停了下來。
二人下車,看到了等在角落里的凌謙。
「藍藍,你們……」蔣嫂想要走的,可是看著三人,遲疑了一下,想要問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問,回頭離開。
卿兮藍蒼白著臉沖著她擺了擺手,無力再說些什麼。
凌謙過來,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不覺眼楮一疼,伸手扶住了她,「藍藍,你受傷了?」
「這兒不是久留之地,快走。」卿兮藍叮囑著,目光掃過周圍,「向南,一直走,過了兩到街道,蔓兒在那兒。」
「來,我背你走。」
凌謙不由分說蹲在了地上,就要背她走。
冷羽胳膊一勾,直接把卿兮藍帶到了自己的身後,身體微微屈下,輕松的把卿兮藍背到了背上,大步流星向南而去。
凌謙微微一愣,慢慢的站直了身體,看著前方重疊在一起的兩人,他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緊跟了上去。
僻靜的院子里,兩道身影悄然落了下來,黑暗處,蔓兒奔了出來,「什麼人?」
「蔓兒。」
卿兮藍看著手拿著木棍警惕萬狀的蔓兒,一陣心疼,輕輕的叫著。
「姐姐,謙哥哥,大哥,是你們,你們回來了,你們終于回來了!」蔓兒一听,丟下了手中的木棍,撲入了凌謙的懷里,嗚嗚哭了起來。
冷羽一言不發,直接踹開了房門,徑直進入了房間內,命令道,「蔓兒,快點燈!」
「是。」蔓兒顧不得許多,和凌謙一起跟了進來,燈被點亮,她這才看清楚卿兮藍胳膊上的傷。
「姐姐,你中箭了!大哥,怎麼辦?要不要現在去找郎中?」
她心疼的撲了過來,蹲在床榻前,焦急的問道。
「殿下,讓我來。只是,得找些止血藥。」
凌謙讓開了身體,俯身查看著卿兮藍胳膊上的箭傷,微微凝起了眉頭,「幸虧沒有毒,否則就壞事了。」
「我去找刀創藥。」冷羽悶聲說著,轉身向外走去。
「嗖。」
門外,一聲輕響,驚動了房間內的兩個男人。
冷羽往後倒退一步,瞬間擺好了架勢,一步一步向著門口走去。
「藍藍,是我,雲先生。」
門口,清朗的聲音報出了對方的身份,卿兮藍心頭一動,掙扎著坐了起來,喃喃叫著,「雲先生。」
他怎麼來了?
她的眼前閃過在藏書閣時把她提上馬的白色身影,還有引開士兵的刺客,她抬起頭,「快開門,是朋友。」
冷羽疑惑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打開了房門。
雲先生一身白衣站在門口,颯然的姿態好似從月光上走下來一樣。
他緩緩的走進來房間里,「我得知藍藍中了箭,特此過來看看。」
卿兮藍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站在廂房門口,對于雲先生突然有種熟悉之感。
師父?師父的身上就有這樣從月光走來的清冷感!
只是他和師父的聲音完全不同,氣息也完全不同。
「雲先生,多謝你了。」卿兮藍淡淡說著,微微勾唇,胳膊上的疼痛讓她支持不住,身體搖晃了兩下,軟軟的倒了下去。
「姐姐。」
蔓兒伸手扶住了她,冷羽也急速過來,抱著她重新到了床榻上,雲先生走了過來。
「你?」
冷羽伸手阻止了他,目光中充滿了敵意。
「我是來給她拔箭的,在將軍府她曾經幫過我,我還她一個人情。」雲先生拿出了上好的刀創藥膏,解釋著。
「殿下,我相信他。」卿兮藍吃力的睜開了眼楮,牙齒緊緊咬住了唇。
冷羽這才讓開,看著他拔箭。
蔓兒嚇得轉過臉去,不敢再看。
卿兮藍則閉上了眼楮,整個嘴唇都是顫抖的。
「我拔了。」雲先生低聲說了一句,手捏緊了箭身,驀然用力。
卿兮藍只覺得整個胳膊的肌肉都向外翻去,她悶哼一聲,手驟然被人握住了。
血噴涌而出,迅速染紅了床上的被褥。
雲先生敏捷的把手中的刀創藥按了上去,快速包扎了起來。
「好了,索性的是沒有傷到骨頭,否則骨肉非斷了不可。」雲先生輕輕嘆了口氣,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他的目光落在卿兮藍的臉上,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點了點頭。
這丫頭,夠堅強!
「這些是刀創藥,每日這個時候記得換藥,千萬不要再用力,否則傷口崩裂,就很難痊愈了。」
他交代了幾句,不等卿兮藍道謝,轉身悄然離開,留下一個讓人無解的背陰。
撕心裂肺的疼痛過去,卿兮藍睜開了眼楮,看著跪伏在眼前的冷羽,不安的叫了一聲,「殿下。」
「沒事了。」
冷羽淡然說著,抬起袖子擦拭著她臉上的冷汗,起身掃視了一眼整個房間,「今夜先留在這兒,明日離開聊城,回京。」
心里,對眼前的少女多了一層親近之感,勝似親人的親近。
「不!」卿兮藍緩了過來,爬了起來,「今晚我們必須走!」說完咬牙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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