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憲在一旁看到,趕緊撲了上去,「哎喲,皇上,太子已經三天沒吃什麼東西了,這是……暈過去了。」
門外,冷隱冷闖了進來,四皇子奔過去扶住了皇上,冷過去抱住了地上的太子。
「父皇,事情還沒查清楚,您不能動氣。您的身體要緊,娘娘,扶著父皇進去吧,快去叫太醫。」
冷隱關切的說著,一臉擔憂。
皇上看著倒在地上的太子,眼底涌出一抹疼惜。喘息著向內殿走去,走了幾步站定了,吩咐道,「把太子送回宮。」
冷此時已經抱起了冷羽,聞听,起身出了金宇殿,直奔太子的宮殿。
「張公公,趕緊叫太醫來。」出門之即,他吩咐著。
卿兮藍躲在暗處,看著這一切,轉身悄然向著冷月宮走去。
皇上對冷羽的感情顯而易見了。
而她更看清楚,把皇後被毒殺的消息散播出去的人恐怕是冷隱無疑。
冷隱想要趁機試探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恐怕會大失所望了。
這件事情,她必須推波助瀾一下。
琪琪緊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聲不吭的過了小橋,琪琪這才敢說一句話,「公主,太子暈過去了,沒事嗎?」
「不會有事,只是明天……就說不定了。對了,蔓兒休息了嗎?」
她今晚得去丞相府一趟,密道在她的寢殿內,不能被蔓兒現了。
「好像已經歇下了。」琪琪嘆了口氣。
自從蔓公主來了之後,她覺得和主子說話很不方便,總覺得隔著一個外人。
「嗯,回去之後,你也趕快休息,皇後死了,明日會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卿兮藍站在宮門口,輕輕交代著。
「是,奴婢知道了。」
琪琪趕緊答應著,心里一驚。皇後最終還是死了,這個宮中皇後一死,就沒有人再謀害公主了。
丞相府,凌謙背著手站在院子中,看著天空密布的陰雲,一動不動。
後宮之中皇後倒台,皇上重病,整個後宮的格局就會生變化。接下來皇上會立蘭妃為皇後嗎?
「少爺,您果然沒有休息,夫人讓奴婢做了一碗紅棗蓮子羹給少爺送來,您……」
院門口,一盞燈籠悄然閃過,夫人貼身的丫鬟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中是一碗溫熱的紅棗蓮子羹。
凌謙幽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隱約的怒意從唇角勾起,他只是定定的看著她,卻沒有說什麼。
丫頭心里一跳,趕緊吹滅了燈籠,把托盤放在一側的石桌上,端過了蓮子羹,到了他身邊,嫵媚一笑。
「大人,這蓮子羹是奴婢熬了很長時間才熬成的,放了不少冰糖,消火的,奴婢想著大人最近忙于公務,熬夜上火,特意熬制的,您…?您……」
說著,她的身體貼了上來,勺子攪動著蓮子羹,送到了他的唇邊。
凌謙身為臨國最年輕的丞相,三年來卻沒有娶妻,人又長得面如冠玉,無疑是丞相府中不少丫鬟的夢中良人。
她作為老夫人的貼身丫頭,人長得標致,當然心思更大些。
每日里把老夫人伺候得服服帖帖的,就為了有一天老夫人話,配給丞相,哪怕做一個小妾她也心滿意足了。
她偷偷觀察了,每天晚上,丞相大人命令所有人不許出房門,這個時候丞相就會一個人呆在書房里。
這是一個機會,絕好的機會。
她想了又想,決定抓住這次機會。
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就不能成為丞相的女人。
所以她思忖良久,今夜終于邁出了這一步。
「啪。」
她話未說完,身體還未靠近凌謙,手中的蓮子羹驟然飛了出去。
她哆嗦了一下,往後倒退了一步,驚恐的看著眼前依然溫潤如玉的男子,嚇得魂不附體。
丞相為人謙和,行事作風卻雷厲風行,果斷狠辣,手段了得。整個丞相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不怕的。
今晚,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噗通一聲,她連忙跪倒了地上,磕頭求饒著。
「大人,丞相大人,饒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想著丞相大人日夜操勞,想要端上一碗粥,無意冒犯,還請大人饒命,饒命啊!」
凌謙冷冷的注視著她,眼底的冷越來越濃︰「你竟然這個時候私自出房,把丞相府的規矩置于何地?來人,帶下去。」
冷冷一聲低呵,守在不遠處的兩個黑衣男人走了出來,一人一把掐住了丫鬟的脖子,轉眼消失在黑暗中。
這個丫頭,只來得及听到一個問句,就斷了氣。
卿兮藍躲在暗處,心中閃過一抹凝重。
之前在她眼前,凌謙從未表現出如此狠絕的一面,原來是她太片面了。
她悄然從樹上下來,緩緩的向著他走去。
「謙,怎麼有股蓮子羹的味道?」她用力嗅了嗅,故意問道。
「剛剛有人送了蓮子粥過來,已經帶走了。」
凌謙毫不隱瞞,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到了眼前,「宮中怎麼樣了?」
今日幾個大臣冒死進入金宇殿面見皇上之事,他清清楚楚。心里知道皇上一定會震怒,只是那幾位大臣,為何突然得知消息,他就不得而知了。
「皇後剛剛喝下了毒酒。金宇殿皇上震怒,訓斥了太子一頓,病情似乎更重了。太子連續三日沒有進食,突然暈倒,事情不太妙。」
卿兮藍站在他面前,輕聲說道。
「我就料到事情會這樣的,我想要攔住那幾名大臣的,沒攔住。」凌謙嘆了口氣,握著她的手覺察出冰涼,月兌掉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出來之時,怎麼不多穿件衣服?」
「我是從金宇殿直接來的,沒來得及,走吧,進書房內談。」
卿兮藍向著周圍看去,驀然想起皇後的話。
二人走進書房,凌謙起身倒了一杯熱茶放在她面前,在她身邊坐下來,「今晚來什麼事?」
「謙,皇後殯天,你覺得下一步,宮中會有怎樣的局勢變動?」
卿兮藍捧著茶杯,靠在椅子上,淡淡開口問道。
她呆在宮中,看事看物往往會有些片面,她需要听听凌謙的意見。
「以我看,皇後不在了,皇上恐怕不會滿足蘭妃的願望,立她為皇後,因為蘭妃無功,除非她能很快懷孕,生下小皇子。」
凌謙冷靜分析著。
「蘭妃也許永遠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卿兮藍想起蘭妃宮中的燻香,淡淡說道。
蘭妃宮中,是皇上欽賜的燻香,自從有了小皇子之後就開始點燃了,長期聞這種香味,蘭妃是不能再有身孕的。
無功怎麼能加官進爵?蘭妃也不例外,她只能做做美夢了。
「皇後雖死,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許不會變,只是……」凌謙遲疑了一下,看向她。
「只是恐怕其他兩位皇子不會讓他順順利利坐在這個太子之位上。」
卿兮藍接著說道,今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證。
「所以藍藍,你下一步……要怎麼做?」凌謙看著她,眼中浮現出殷切的希望,好似等待出征的戰士,準備隨時听候調遣。
「謙,我想太子的地位需要……」
她比了個手勢,「這就是我今晚來此的目的,事情緊急,必須要快。」
凌謙眼中閃過一抹疑惑,繼而了然,「你是想……」
卿兮藍抬手按住了他的唇,「不要說出來,我們心知肚明就好。」
「嗯,我馬上行動,一會兒就去拜訪幾位大臣,明天你就會听到消息。」凌謙微微勾唇,握住了她的手,保證著。
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趁著四皇子這股勁兒,才有效果。
「好,我等你的消息,時間不早了,我先走。」
卿兮藍微微用力抽回了手,起身就要離開。
「藍藍。」凌謙抬手握住了她的雙肩,目光鎖定在她的眸子上。
「你要清楚我的內心,我喜歡的人是你,三年前就已經開始了,不管是誰都無法代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去做,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卿兮藍心頭一震,她定定的看著他,半晌抬手模了模他的臉,「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也一樣,我先走了。」
說完,她慢慢拿下他的手,果斷起身離開。
他心里是有她的,是蔓兒呢?蔓兒怎麼辦?
她的心里,夾雜著一股說不清楚的安慰與不安,交織在一起。
身後,凌謙起身走出來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轉身走到了書案旁,略略沉吟,在椅子上坐下來,大筆一揮而就,很快幾封信寫好了,封好了口,他出了書房,兩個黑衣人出現在他面前。
「你們兩個,分別把這幾封信投給……」
凌謙低聲吩咐著,兩個黑衣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北風驟然掠起,卷起地上的落葉飛上了天空,嗖嗖的冷風好似冰刀似的,割裂著人的衣角。
卿兮藍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冷月宮,躺在床上,卻難以入眠。
明日,這個宮中將會又是一場變動。
一夜北風呼嘯,天亮之時,陰沉的天空中驟然飄灑起細細密密的雪粒。
卿兮藍一大早起來,出了冷月宮,在密林中練武。
雪花悄然落下,起初是細碎的雪粒,被風輕輕吹散著,到了後來變成了晶瑩的雪片,開始密密麻麻的落下,整個樹林籠罩白色之中,世界瞬間變得渺小了。
北風穿過樹木間的縫隙,猶如白刃,割裂著她的衣服,帶著刺骨的冷。
她猶如瘋狂了似的,在雪花飛舞中翻飛著,一把劍被她舞得密不透風,和飛雪競爭著速度,白色的衣衫和雪花融為一體。
天色一點點的亮起來,遠處響起了一聲哀嚎︰「皇後娘娘歸天了!」
用過早膳之時,天地間已經披上了一片白色。
卿兮藍站在前殿中,琪琪把一件披風給她披在身上,絮絮叨叨的說著,「幸虧提前把棉衣給做出來了,否則的話還真的無法一下子應付這漫天的飛雪呢。」
「是啊,今年冬天的雪來的格外早一些,實在是太奇怪了。」
卿雨在一旁嘀咕著,看向蔓兒︰「蔓公主,您不是要和主子一起去金宇殿的嗎?怎麼還坐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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