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惑 第二十一章 冤家來了

作者 ︰ 白衣書

他正郁悶著,那位險些被騙的大漢已走上前來,重重拍著恩人的肩膀道︰「這位兄弟……還是你聰明,老程我險些上當!」

「不打緊!我只是氣惱她打著弊宗的幌子騙人。『**言*情**』」寧缺連忙閃開一步,只覺得肩膀都要散架,「可惜,老兄的狐狸還是被她誆走!」

「無妨!出了口惡氣便好!」那漢子並不介意,爽朗笑了幾聲,忽的抱拳道,「咱家姓程,名行烈,今年恰滿二十。」

寧缺隨手將那木犬擲于一旁,再踩上一腳,回身答禮道︰「小生喚做寧缺,今年十七……正是那御獸宗門人!」

「原來如此!想不到,去了個假的,倒來了個真的。石兄弟,咱家甚是喜歡你,不若去尋個酒館坐坐?」這程行烈卻是個痛快之人,一向想到什麼便說什麼,當下拉起對方,不由人拒絕,與其說是邀請,更像是綁架。

寧缺雖有妖力,卻並無多少力氣,被這行烈抓住,絲毫掙扎不得,只得勉強應道︰「好……好啊!我師尊就在不遠處的旅店,我們去那可好?」

到了旅店中,飯菜居然還如約會中的美女一般,遲遲未曾到來。寧缺拉著行烈坐下,將靜坐一旁的無塵介紹與他相識。

這日無塵依舊帶著紗笠,行烈也不好奇,恭謹行了個大諾後,便呼嚷著店家速速上酒。說也奇怪,自從行烈坐下,這旅店中的小二忽的來了兩三個圍著伺候,不到片刻,飯菜就已陸續上齊,更有幾道說是掌櫃殷勤奉送的。

「呵呵!」面對著疑惑目光,行烈重重拍著自家胸脯,頗為得意道,「不瞞石兄弟你,咱家雖不才,卻也是本地鹽幫的頭目,在這城中,還算有幾分面子!」

「原來如此。」寧缺恍然大悟,這鹽幫是一群私鹽販子湊成的小幫會,平日里除了販賣私鹽就是打架斗毆,難怪旅店掌櫃如此懼怕,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見他默然寧缺,行烈卻生了別的念頭,干脆直爽問道︰「怎麼?兄弟莫非瞧不起我的出身麼?」

「啊?沒有的事!」寧缺連忙舉杯,笑道,「英雄不問出身!只要日後達,誰管你過去干的哪行。『**言*情**』」

「哈哈,這話俺老程中意,來來,干了這杯!」說是干杯,行烈卻咧著大嘴,舉起酒壇來敬。寧缺卻也喜他豪爽,舉杯回應,兩人你來我往,聊得投機,倒把無塵與悠白晾在一邊……

不知不覺,已是黃昏時分。程行烈雖有六七分酒意,但仍然清醒。他生性一向豪爽,喜歡結交朋友,今日遇到寧缺後,越談越是投機,只覺得對方不但頗有見識,連性子也很對自己脾胃,是個值得結交的妙人。當下更舍不得分別,力邀寧缺去他家中小坐。

寧缺看看天色,倒有些躊躇。卻經不??經不起程行烈的再三邀請,只得轉頭詢問一旁的無塵。說也奇怪,他本來極有主見,但不知為何,只要無塵在身旁,就總要先詢問她的意思……

自然,無塵對這事並無異議,只囑咐徒弟帶了悠白一同前去,也好有個照應。三人出了旅店,乘著余輝,踱出城去。寧缺本想搭乘悠白號特快列車,不過考慮到行烈的承受限度,最終還是決定以步行的方式鍛煉身體。

「程大哥,為何不在城里買所宅子?」一路走下來,缺乏鍛煉的寧缺自然氣喘吁吁,而令他郁悶的是,行烈的住所居然還在郊外!

「逝兄弟不知,我娘一向喜歡清淨,再說城中宅子也貴,咱家是買不起的。」

「咦?難道鹽幫不賺錢麼?」寧缺有些詫異,印象中的黑社會,應該能富裕到豆漿買兩碗的境界吧。

「日他娘的!販賣些私鹽,能賺幾個錢?況且我老娘身子一向不好,單這藥品便是一大筆開銷。」

行烈說到老母時,滿臉的悍色也不禁為之一黯。他三歲喪父,母親靠做針線活拉扯他長大,實在不易,臨老卻寒氣內積,每到冬季便身子消瘦、咳嗽連連。

「難怪程兄要買那狐狸回去做圍脖。」寧缺點點頭,剛說到「狐狸」二字,就听得身後不遠的草叢中微微輕響。

換了以前,他自然是毫無知覺,不過自從結成妖丹後,他的耳力視力都數超從前,這聲響雖然轉瞬即逝,卻仍然瞞不過去。略一思索,寧缺就已明白了七八分,也不說破,身子微微一側,裝做醉酒靠在行烈的肩上。

「石兄弟,你不要緊吧!」見他這幅模樣,行烈倒有些忐忑不安,連忙詢問道。

「男人說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說不行!」寧缺大聲喊著口號,隨即輕聲道,「程兄別回頭,有人跟著我們。」

「啊?」行烈怔了片刻,總算反應了過來,繼續攙扶著同伴前行,不過難免肌肉緊崩,多了幾分戒備。而悠白自從與主人分享妖丹後,心意隱約相通,當下也不多言,默默跟在後面。

寧缺豎起耳朵,只听得身後隱隱有沙沙響聲,再過得片刻,突然越過身旁,漸漸沒了蹤跡。想必那跟蹤的紫衣少女已經到了前方設伏,就等三條魚兒自己撞上網去。這麼說來的話,自己要是不送上門去成全她,簡直對不起黨和人民……

果然,行了不到半里路,就見路邊一株柏樹下,散落著幾錠燦燦光的金子。寧缺心中偷笑,對方雖然狡猾卻吃虧在沒經驗,什麼不好變偏要變株柏樹,這附近只怕找不出第二棵來。

至于那些黃金,明顯是個障眼法。無塵早已對他說過,有些小妖實力不足卻又想出來害人時,就將尖骨化做黃金,人若貪心將其拿走,不消一時半刻,黃金就會化作尖錐刺入皮肉,吸取精血。還有一等更會化做傀儡魔怪,半夜變形騷擾,威力雖然不大,卻也令人頭痛。

「逝兄弟,那樹下的莫非是……「走了幾步,行烈也看見那幾錠金子,不由歡喜的叫嚷起來,完全忘記還有人跟蹤在後。

「不錯,也算一宗小財。」寧缺陪著笑了幾聲,心中一動,忽的開口試探道︰「程兄,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你說!」行烈隨口應道,眼中直勾勾的盯著金子。

「這些金子,都給了小弟,如何?」看他痴迷的模樣,寧缺暗嘆一聲。

「啊?」行烈嚇了一跳,愣了半晌,用力搖了搖頭。

「程兄不肯就算了。」寧缺略微有些失望。看來,所謂的仗義疏財也有限度。

「不,不!」他正這麼嘆息,行烈卻將頭搖得象撥浪鼓一般,「我的意思是,逝兄弟要拿就拿,不必問我!若是不夠,我家中還有些銀兩。」

饒是寧缺存在無所謂的念頭,听了這話也心中感動,沉聲問道︰「程兄,你就不問問我,為何要獨吞這些黃金?」

行烈怔了一怔,擺手道︰「不用問,你既然開口,必有急用。」

「好!那小弟就不客氣了。」寧缺假作醉酒,踉蹌著向前,心中卻又是慚愧又是敬佩,對這行烈又多了幾分好感。

他心意一動,悠白即刻向前兩步,擋在行烈面前,防其受害。

見得有人靠近,那棵柏樹微微顫抖數下。寧缺也不說破,只是緩緩停下腳步,自言自語道︰「該死,怎麼突然內急起來?」又假意張望,只當偶然看見那株柏樹,搖搖擺擺轉到樹後,開始解起褲帶來。

「你要耍我,我便羞你,看誰能撐得下去?」他一面想道,一面慢慢的解起褲帶。眼看「凶器」都快露出,面前的柏樹卻仍然屹立不倒,雖然晃動得著實厲害……

「咦?到底是樹在晃,還是我在晃?」對方的臉皮顯然比自己厚,寧缺解了半天褲腰帶,無奈的換了個辦法。他一面搖晃著,假作酒後迷糊;一面探左手入懷,運起妖力來……

再等片刻,右手猛然一探喉嚨,頓時惡心難奈,對著那柏樹就是一頓嘔吐,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左手早已持著符咒拍在樹干之上。

只听得一聲尖叫,眼前的柏樹頓時冒出大片黑煙。等得黑煙散去,就望見那紫衣少女的背影正向遠方跑去,身上電流閃爍,窄裙上還留著某人的杰作——大片大片的污跡。

「放心,死不了!」寧缺幸災樂禍的在後面喊道。這符咒是依照無塵的指導所作,名為懾獸符,威力不大,加上他元力低微,給人帶來的驚嚇只怕還勝過實際的殺傷力。

「我不會放過你的!」隱隱約約中,紫衣的聲音遠遠傳來。

「呀!原來是些骨頭!」行烈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那些黃金,已變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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