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嫁雞隨雞

作者 ︰ 白衣書

不待天明,寧缺便揣著南蘭新設定的計劃,逐個營帳的去將秦暮等人從美夢中驚起,于是,很快的,在議事營帳內,便出現了一群半**男子搖搖欲倒,而中間一人唾沫橫飛的場面……

「那麼,老單,你怎麼想?」講得許久,口干舌燥的寧缺才停了下來,一面喝水,一面不無得意的問道。

「我想……睡覺……」單二在木椅上搖晃著身子,幾欲倒下,不知不覺中便將心底的實話月兌口而出。

「算了!」寧缺頭上飛過數只烏鴉,無奈的擺擺手,又轉向另一邊的漢子道,「大哥,你覺得呢?」

「我覺得……」在說完這三個字後,靠在椅背上的程行烈便閉目思考起來,寧缺在旁等候許多,听到的,卻是一陣徐徐傳來的鼾聲。

「……全都去死吧!」白白講了半日的男子頓時小宇宙大爆,忍不住想將眼前這些瞌睡蟲統統砍成軟體生物。

好在勉強醒來的徐世績,及時插口道︰「二哥,你這計劃,好是好。不過,萬一李道宗不肯與我們決戰的話,又該如何?」

「應該沒問題吧!他不是一直都嚷著要與我們決一勝負嗎?」寧缺猶豫道。

「本來是沒問題的。不過,現在我們手頭有了抵御火犀的法子,他還肯送上門來被痛毆麼?」

「恩?李道宗不是也有供奉相助嗎?大可布下火陣避水!」

「既然,能想到他會使用火陣避水,那麼還去主動討戰的我們,不是很奇怪嗎?」

「這……」寧缺頓時語塞,無話可說,過了半晌,才頹然道,「照你的意思,這計劃不可行?」

「可行,但是,必須要逼迫李道宗前來決戰。」

「逼迫?怎麼個逼迫法?模仿一下,也去買只烏龜送過去?」

「那倒不是。『**言*情**』」徐世績微微一笑,徐徐轉頭望向窗外,輕聲道,「听說,李道宗治下的何陽,自新府守上任來,頗不太平,百漸有姓聚眾起義的趨勢。」

「恩,二?

?,你的意思?」寧缺若有所悟,手中羽扇卻是顫了一顫。

徐世績笑而寧缺,端起手中茶盞徐徐抿了一口,這才一字一頓道︰「欲使其戰,必先斷其後路。」

經得這一句提醒,這個原本還有所欠缺的計劃,終于補足了最後一點遺漏。隨即,眾人便各自分工,依著寧缺的分派行事。

這里面,卻是悠白最為辛苦不過,徐世績派遣王伯當帶了千兩黃金,騎著它趁著夜色飛往信陽,打算聯絡當地的百姓起義,雖然並不指望能在數十日內便奪了李道宗的老巢,但也要讓其根基不穩,憂慮後方。如此一來,心中始終掛念著信陽的李道宗,任憑他智謀出眾,任憑他識破了寧缺的詭計,也不得不出戰一決雌雄。

不過,說來也是湊巧,這十余日的忙碌中,楚軍陣營中竟也毫無動靜,只是時不時便有一陣元力的異常流動。寧缺在關上望見此景,心知那些供奉定是在為火犀設置防水之法,而從偶然升騰的赤光來看,只怕這防水的法子,倒與火有關。

事實上,本來要克制水,火便是最好的手段,所謂水火相克,哪邊勢大,便能克了對方。因此,這些供奉會想著用火陣來克制水龍倒也並不出乎意料。寧缺看在眼中,喜在心頭,他最怕的,便是對方不用火陣,如今見得奸計初步得逞,不由得心情大好,一口氣賞了南蘭數十兩銀子。

過得半旬,最後一顆定心丸終于宣告出現。風塵僕僕的王伯當與悠白從信陽匆匆趕回,自道此行頗有收獲。在千兩黃金的刺激與言語的挑動下,早已無法在楊廣的暴政下苟延殘喘下去的百姓,端的是一人舉臂應者雲集,數日內便有幾支人馬揭竿而起、斬官奪府,待到王伯當歸程之時,信陽已如同被點燃了引線的火藥桶一般,隨時有徹底爆炸顛覆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相信治理當地的官府官府守,必然會派遣信使,急召李道宗回兵鎮壓。亦正了料中了這點,翌日清晨,一身白衣的寧缺,便告別了一干兄弟,獨自出關,往楚軍營中投遞戰書,欲以三寸不爛之舌達成目的。

很快的,一隊巡邏的楚軍步兵在離營百丈開外撞見了孤身而來的使者。在通報過姓名與身份後,自恃「天下逃功第一」的寧缺,便在數百道的警惕目光下,施施然邁入了大營,不消片刻,便被兩名親兵邀請,進入大帳之中。

那李道宗正襟危坐在長幾之後,左右兩列分陳著數十名裨將,見使者進來,這數十人卻毫無行禮問候之意,只冷冷的用目光掃過,看其架勢,是要先行來個下馬威,恐嚇恐嚇對手。

寧缺卻是個無賴之人,見狀也不以為異,隨意拱工手,徑直尋了張矮腳漆椅坐下,將懷中的書信往幾上一丟,笑道︰「李節度,小生便長話短說了。總而言之,閣下與兩萬軍士在我們關下看風景也看得夠了,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

「放肆!」左側的一位裨將聞言,登時將手按到了腰刀上,口中斥道,「汝豈敢如此諷刺……」

「罷了!」李道宗卻是揮揮手,示意那人退下,轉頭望向寧缺,冷竣的面色忽的變得和煦如春,微微笑道,「本帥也有些不耐煩,不知修士大人有何建議?」

「不敢!」寧缺搖著手中羽扇,將那書信輕輕擲出,一面道,「既然兩軍都已沒了耐性,不如我等便約在兩日後,于關前決一雌雄如何?勝者自勝,敗者自敗,小生也好早些回去過些舒心日子。」

「妙!」李道宗探手抓過書信,口中已然笑道,「本帥也正有此意,不過,兩日卻是倉促了些,不如定于五日之後如何?」

「五日嗎?」寧缺心中急急盤算一番,料定五日內宇來呼應當還未抵達,當下便點頭應道,「也好!那麼,就此約定,小生告辭了!」

他這話,說得甚是快速,話音未落,人已急急起身,甚至都已滑出了兩步。只是便在此時,只听得大帳正中的李道宗一聲輕喝,徐徐站起身來,守在帳門外的武士登時雙戟一橫,攔住了唯一的去路。

「本帥尚有一事不明,還要請教寧缺修士大人。」站在原地未動的李道宗,抱著雙臂,笑吟吟的問道。

「請講!」寧缺似乎早有預料,也不如何吃驚,轉身問道。

「若是我所料不差,修士大人必然是此次決戰的樞紐所在,那麼,為何又敢孤身前來,難道不怕我攔下你麼?」

「攔下我嗎?」寧缺聞言嘿嘿一笑,忽的輕輕擊掌,身形一晃,早已月兌離出營帳,如鬼魅般的立在兩位武士身後。

「原來如此!」見得瑞情狀,李道宗面色也是微微一變,旋即便平復如初的點點頭,嘆息道,「可惜!可惜!修士大人有如此神通,卻又為何替反賊效命?真可謂是‘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不敢當!區區小技罷了!不過……」寧缺拱拱手,頓了頓,卻又微微笑道,「如李節度這等豪杰,卻要為一個殺父*、暴虐嗜殺的昏君效命,卻也不比我的甘心從賊要好上多少!」

「大膽!竟敢辱罵陛下!」兩旁裨將聞言,齊齊變色,登時不約而同的抽出兵刃來。

「罷了!」李道宗卻沒有反駁之意,只是微微抬手示意部屬退下,又躊躇半晌,這才黯然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無論陛下如何,我等為臣者,只當盡心竭力,以死相報!」

「原來如此!」寧缺撫掌笑道,再不多言,身形一晃,已消失在虛空之中,只留下一句話兒,輕輕飄蕩在營帳之中,許久未散——

「若是魏明王也如李節度所想,只怕這天下百姓,還在受那梁煬帝的炮烙之苦呢!」

李道宗聞言一怔,默然半晌,這才徐徐步回位子上,有些疲乏的坐來,腦中,卻不由得去想寧缺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兒。

那梁煬帝,乃是兩千三百年前梁朝的最後一任君王,昏庸可謂天下無雙。他生平最愛的一事,便是每日用膳時,都將抓幾個百姓入宮,看著他們受那炮烙的酷刑。若是一日不見,便會覺得吃不下飯去,可謂殘暴之極。後來,沐羅節度使夏侯遠,因憤慨于梁煬帝的倒行逆施,舉兵起義,天下應者雲集,不消三年便顛覆了粱朝,建國為魏。夏侯遠便是魏朝的開國帝君,史稱魏明王。

這段歷史,在當今世上,也曾被編為唱本流傳,因此盡人皆知,便連寧缺這個穿越者也知曉一二。他方才用這段故事來反駁李道宗,言下的意思,就是告訴對方,一味的死忠,只會害了天下百姓,是會被魏明王夏侯遠于地下恥笑不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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