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煩皇兄費心,宮里多石子,皇兄勿送!」
轉身的瞬間,龍回的眼角已有了皺紋,不知是真的疲憊還是心事為誰。登上九重寶塔,那血染江山的畫,是否惜妃曾陪他看流星颯沓,在午夜夢回,又是誰讓他夢醒眷戀,唯有他深邃的眉眼幽深的瞳孔,顯示著君王不變的政治為上,利益為上,威嚴才是他的追求罷。
三天後,龍羽回到了西域。
是已經入秋了麼?所以連空氣都感覺蕭條,淒冷。
「阿瑪。龍羽回來了!」掀開簾帳,龍羽走了進去。
阿耶完骨卻滿目荒涼,只是看了龍羽一眼就右移開了視線。
我朝著阿耶完骨的視線看去,發現床帷內躺著憔悴不堪面色蒼白的阿耶逸言!
「逸言!你怎麼了?」我幾乎是飛奔了過去,「龍羽走了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龍羽撫模著他的臉頰,他往日的溫柔被取而代之的是病重的無力和失神,沒有一絲的生氣。他的手緩緩地抬起,也用手輕輕拭去我眼角因著急擔心而留下的淚,他笑著回應我,好像在說傻瓜,別害怕。沒事,沒事……
「公主!您回來了!」巧兒這時端著藥水從身邊走來,眼神里帶著一絲驚奇,好像對于我很快就回來這件事感到緊張和疑惑。
「馬兒識路所以提前到了提前回來了!叫你好生照顧駙馬,怎麼我一回來駙馬就成了這個樣子?!」龍羽看到時間過去幾天,還轉眼間恍如昨日,好端端的人就成了這副樣子叫她好不心疼!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走的時候心里對他是愧疚的。現在去見了龍回,心里的事也算是全數擱下,只想陪他走完剩下的兩個秋。誰知他現在突然生了這麼場大病,是不是上天不給她彌補的機會,要懲罰她?
「別怪巧兒,是我身子不好…」阿耶逸言只是極力維護巧兒,看著龍羽的眼神竟有一種卑微的祈求。
好像是在看待一個埋怨別人的婦人一般,祈求我不要怪罪他人。
「公主您不要生氣,是巧兒不好,巧兒沒有跟隨您回宮,陪在了駙馬爺的身邊卻沒有照顧好駙馬爺…公主您打巧兒吧,您罵我吧!」說著,巧兒的眼淚像是決了堤似的往下流,梨花帶雨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我……」我好似一下子成了罪人,「我為什麼要打你,你和秀兒做丫鬟,龍羽可從來…」從來沒有打過你們啊,我從來沒有把你們當作粗賤的下人來對待啊。
她只是哭個不停,而逸言還在病榻上躺著,他的心可見比我還煩憂。龍羽一下子覺得,從宮里回來後,許多事情都在悄無聲息中改變了,她仿佛看不清眼前的身邊的人了。到底是什麼,好像尖利的話語都在指向她,現在她好像處于一個孤獨無助的邊緣。巧兒說的話分明是在指責自己,令眾人都覺得我這個公主是尖酸刻薄,而並非通情達理的…
到底怎麼了,龍羽無聲地看著面色憔悴的逸言,他在兀自低頭嘆氣。
她又轉面看看昔日乖巧可人的巧兒,她依舊在哭泣,使我成為了眾矢之的。
而叔伯們和阿瑪,好像都在搖頭,卻好像故意不看著我,好像在躲著我。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轉身看向我,「公主也出去罷。」于是便別過頭,不看我。
當看盡潮起潮落,我還未曾與他看夠那一場盛世煙花,是否太耀眼,發生了一場什麼,使他看我不似以前了。當叔伯們和阿瑪都轉身離去,我亦轉身而去,卻听得身後一聲輕喚。巧兒卻正要擦掉眼淚,把手中斷的藥水放于案上。
「巧兒伺候我服藥。」帳內一片寂寥。
這是何意?
是舍我,而取巧兒留與側畔麼?什麼時候,龍羽已經在阿耶逸言的心目中地位不如一個丫鬟了。還是我實在太傻,忘記了看到了都告訴自己是自己的幻覺,有幾次的驀然回首看到逸言看巧兒的眼神都不一樣,有好幾次巧兒已變成了隨身侍奉駙馬左右的人兒,又有幾次他策馬回頭看的人其實是站在我身邊的巧兒,而並非是我……
龍羽,你好笨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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