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羽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天她和秀兒巧兒一起去摘了三個包裹的茉莉和花茶,曬好了後和皇上送來的花茶分開來放置。可是現在怎麼只剩了皇上送來的包裹留在這里了?那日我帶來的包裹呢?
「巧兒,巧兒…」我尋巧兒要問她那茶葉都去了哪里。
「公主叫巧兒何事?」巧兒于帳外進來,好像本來就要尋我似的。
「只是想問問你,前幾日你經常給駙馬泡的茶葉可是從我這里的包裹里拿的?」龍羽明明記得她打開包裹取花茶拿去與駙馬泡水時都是從我帶來的那個包裹里,龍羽記得清清楚楚。
只見巧兒遲疑了半會兒,扭扭捏捏地說︰「噢,公主說的是從宮里帶來的花茶罷。前幾日與駙馬泡水喝時,駙馬說味道甘醇,巧兒便自作主張把茶葉取出拿走了。您知道,巧兒經常伺候駙馬起居,來回取茶也不便……」
巧兒這麼解釋也算合理,可是也大可不必都將茶葉取走。她真的變了許多,以前她做事並不是如此不顧情理的,就算是駙馬喜歡喝,她也可以取走一些留著,而並非全部帶走。|
「也罷,駙馬喜歡喝便拿去。」我裝作不在意,听之任之。
倘若你有什麼事故意要瞞著我,龍羽知道了定不饒你。你可以與我搶駙馬,只要你有本事拿走,但是如果我發現你有什麼詭計,也不瞧我龍羽是二十一世紀來的,計謀可並不比你少。
「公主,」巧兒走近我,喚我。
她的眼神有一絲迷離,像是對今天的事對我的愧疚,可是我卻看得不太清。
「假使有天,巧兒因為難言的苦衷而做了什麼對不起您的事,您會不會原諒巧兒?」巧兒問的話語太輕,輕飄飄的,讓我听了後茫然無措。
我思忖了片刻,說︰「人都會犯錯,假使你做了錯事我知道定會先于你警示,但若你執意不改一錯到底,那後果便由你一人承擔,你懂了麼?」
巧兒沒有作答,只是愣在那里靜默地望著我,眼里充斥著悲憫和傷感。「如果有天,駙馬和皇上刀劍相向,公主會站在哪一方?」
這個疑問,其實龍羽早就想過了,她一直也在逃避著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就像寫好的歷史,它是鮮活的不可避免地存在著的,只是或早或晚而已。她的回答,其實早已經說明了不是麼?就算知道歷史的結局是悲劇,她還是如同置身事外听不到看不見一樣的安然地跟隨在了逸言的身邊不是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需要我去說,你會看到的。如果真的到了那時候,你要先走,不必管我。你還是宮里走出來的人,如念舊情皇上自會保你周全。」這一番肺腑的話說出來,真的是暢快了許多。
「不…」巧兒的臉色驟然突變,沒有了方才的悲憫,全是我看不清楚的顏色。「巧兒也會像公主一樣,留在草原。」
龍羽卻只當巧兒是說笑了,不予理會。年紀尚小,沒有嘗過兒女情長愁滋味的小丫頭,是不會懂陪伴的情深意切的。「駙馬身邊不能沒有人伺候,你去身邊看看罷。」不知什麼時候,巧兒已經從本是龍羽的貼身丫鬟變成了駙馬離不開的侍女了。
「公主,其實巧兒方才從駙馬帳內出來。」她說話聲音不緊不慢,但從發髻別出一支發簪。「駙馬…讓巧兒捎一件東西給公主,說公主見了自會明曉。」
三日後,龍羽目睹了一場屬于自己枕邊人的婚宴。
她喝了巧兒敬的酒,那場酒席,她本想喝醉卻越喝越清醒。她還記得三天前她看到那支發簪時的驚詫,其實也並不是意料之外。那支發簪是作為嫁妝帶來西域的,駙馬曾親手為她插在發髻上,在她耳邊說她戴著好看。然而,駙馬轉手送巧兒了,龍羽不想說什麼。「這簪子上的花兒太過嬌艷,也許,妹妹戴上會比我更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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