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終是離開草原,離開我了……」阿耶逸言眼神空無一物,他松開了緊握住阿哥肩臂的雙手說。「既然已去,又何苦留字跡?」言罷,頃刻間一封紅箋書只作漫天紛紛的雪花散落在地,輕飄飄的。
對于龍羽的忽然離去,眾人都暗自扼腕,只有阿耶索朗在略過一簪嬌弱刻薄的金釵後終抓住了一對側目竊喜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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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樓台,高閣盤坐,舞起琴聲和抬眸看庭前花落。
是人只說鎏筠花坊才女阡茉絕代好顏色。舞一曲離歌傾,輕盈婉轉如青萍;捻一縷青絲系,腰若流蘭縴尺素;回眸似流觴曲水起轉合,也有青蓮靈動足下踩,輕紗一朧辭調含笑語脈脈。只不到三個月,阡茉轟動京城,眾多王公,卿本將臣,貴家公子紛紛聞聲沓至。每每只十四五日才得一見的阡茉獨場,座無虛席。那時京城大大小小的商鋪雜貨店交易買賣萬人空巷,皆圍聚在鎏筠花坊階前,幾次圍堵的坊內女子不得出戶,也曾叫來修葺的木工多在磨破的木緣上多加固了幾排。
要問各位坊內高樓望自在閑坐著的,衣著錦繡綾羅;坊間可自行穿梭席間的,白衣長衫翩然;也有坊外木階上排擠著的,人群熙攘。可有見過阡茉仙子真容的?有的說,阡茉妝下一雙靈動如王母天池那潭清水,脈脈動人;有的說,她挑開面紗之下朱唇輕點聞檀香;外界眾說紛紜,而坊娘只笑言道︰
阡茉貪獨,生性如水眼角朱砂淚一點,以半面輕紗遮,從不示人。
可每逢月十一或甘七前一天的日子,坊間又會收到紛至沓來的禮品,只為求窺得仙子一面。每見到阡茉默默立于鏡前對外界塵囂不聞不問,坊娘又總會撫模著嬌艷盛放的花圈和白花花的銀兩頻頻嘆息。
「阡茉啊,你可叫娘說你什麼好?哪有放著這大把的銀子不要的呀,就算你的眼光高,那大好的青春年華和絕美的面容不是讓你拿來揮霍的,可不好生挑了個如意俊朗拴住他的心。趁著這京城里數你風流當時……」坊娘又忍不住開始勸阡茉,「又不是叫你跟那西街旁的柳巷姑娘一樣,只是同咱坊內的女子露個臉,倘使你不願頻頻見人,那就偶爾露個臉。那都是好商量的嘛!」
鎏筠坊是正經的花坊,來往坊間的有三種人,一種是樓上雅座的王公貴冑,一種是席間坐著談笑的書香世家,一種是豪門望族卻常常來去匆匆。而那些平常人家或是家底沒有什麼地位權勢金錢依仗著的,皆不得入坊間席上座。特別是近來兩三個月阡茉的名聲遠噪,許多文人墨客貴族公子聞香來尋,坊娘更是把每月十一和甘七的坐席要求越抬越高。可謂精挑細選,有時會有達官顯貴光臨,許多席位都需要提前一天的預訂,訂的晚了可就進不來了。
阡茉只是緩緩起身,欲言又止,最後側著坊娘的身子出了閣樓。「娘忘記了,今天不是十一亦不是二十七。」
「這丫頭!」坊娘看著已經翩翩離去的阡茉又傷了心,「虧我坊娘好心救了你留你在坊間,否則你的小命兒早就被河水沖走了,哪兒的還有今日的繁華日子好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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