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她不會走遠。」
半晌。龍回終于緩緩開口,卻是永世隔絕一般的涼薄。
而他心里卻在深刻不已的反反復復心心念念,「朕弄丟的東西,朕會親手把她給找回來。」
「是!」久景只是照常一般的應答,然後轉身而去。
這次,他鐵衣下冰冷的如三寸寒冰再也化不開的冰冷的無以復加的雙手卻緊緊地攥緊,他也會擔心一個人,從骨子里掩蓋的,又會從血液里翻涌著,那是真正的擔心,從心里邊的擔心,害怕她會受到一絲絲的傷害。
而只覺得自己不夠強大了。
這種飄忽不定的不安的恐懼感,再一次地侵襲著久景的心,要怎樣才能更加的強大,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去保護自己想要心疼的人?這個問題,也是一直深深地困擾著龍回的問題,他和他一起成長,一起漸漸強大,他看著他明顯的變強,而他自己卻是在他的身後,一點點一點點的積蓄力量。
終于,冰冷而生存在仇恨賦予的夾縫中的久景,在這黑岩中窺到了一絲明亮的陽光,像是一朵堅壁上綻放的茉莉,他想要去守護她,即使他身份卑微,即使他前途未卜,生死難料。
看著她站在龍回的身邊,她和麟兒那麼開心,像是永遠都會那麼美好的出現在他的眼里。再深厚的積雪都漸漸融化了,他甚至可以為了這明媚的笑容而放棄自己這些年來背負的使命,即使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自己。
可是為什麼?她那麼的愛你,你卻一次次冰冷的把她至于千里之外?若你不再想要擁有如珍寶一般的她,久景願意用盡此生的時間和性命,一切一切去愛她,保護她,不再讓她受片刻的苦痛。
而轉身久景離開了大殿,龍回便召了麟兒到殿下。
那頑皮的臉還是一樣的天真搞怪,這幾天來龍回早已對他沒有一絲的責怪了,只是他還是有些怨懟,畢竟他是天子,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其實,那冰冷地無以復加的掌心,要的始終只是一個人的溫暖。他告訴自己,只要她肯低下頭,說一句軟話,他就不會娶姑蘇玉泠。她只要告訴他,她不會離開他,永遠不會,他就會拼了命的去守護她。
因為,這樣的他,才有能夠繼續毫無顧忌地去愛她的理由啊。
如果你要走,終是要走,那自己又何苦情深挽留。
「告訴你娘!讓她馬上回宮,現在,立刻出現在朕面前!」
那藍瞳微微閉上,待到再次睜開已經是目眥猙獰。
呆萌卻是一**坐在地上,只顧得玩自己手里的玩具。半晌,還不肯抬眼看大殿上早已經怒視不已的龍回。只是舉起了手中的新玩具,笑嘻嘻道。「阿瑪不急,待麟兒把火藥研制成功,造了火箭咱們一起回家。」
「她要是再不回來,朕就把你賣了!讓她再也見不到你!」龍回的聲音已經有些微的顫抖,衣袍下的雙手似乎一揮袖之間就會沾染一場血雨腥風。
青宇橫眉間,那般凌玨,蕭殺。
該是如芒刺在背的疼痛萬分,還是冰冷決絕的冷漠傲然?
「阿瑪,麟兒知道你不會這樣的哦~」那萌寵仰臉氣宇軒昂,表示自己堅信龍回不會傷害他。
他不是沒有想過,殺了麟兒,就像他當初可以從阿耶逸言的手里把她奪回來那樣。所以他那次動怒,以為可以傷害麟兒對他杖責。這樣她就沒有辦法回到本屬于她的時空,這樣她就永遠無法離開龍回。
可是每每看到他,這個對他毫無戒備把他當做自己的阿瑪一樣撒嬌耍賴的孩子,他竟然越發的想要對他不一樣的寵愛,越來越下不去狠手。而且,他知道龍羽對這孩子的感情比他對麟兒的感情還要深厚的多。
下意識里,他卻更害怕,在失去麟兒的同時,可能會永遠的失去她。
「為什麼?你只是一個朕半路撿來的孩子,也跟離兒毫無關系。為什麼?連你一個乳臭未干的孩子都要跟朕搶她?為什麼!」他一怒之下,額頭的青筋暴起。
只一只手就將麟兒提起,懸在半空中的麟兒氣息微弱。
他緊緊地盯著他,藍色的瞳孔里滿是絕望的怒吼,「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阿瑪……放開……麟兒,麟兒……有辦法……讓娘親回來……」
麟兒被龍回緊緊地握住脖子,僵紅從耳根後一直紅到了臉頰。他是那麼的弱小,甚至比一個螞蟻的生命還要脆弱,龍回在剎那之間就心軟了。
他怎麼可以去想要傷害他?可是他真的太過愛龍羽,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說!什麼辦法?!」
龍回將麟兒放在地上,大手猛地抽回,狂野的力度使麟兒毫無防備地被摔坐在地上。可是他卻十分的堅強,沒有掉眼淚,反而是朝著龍回天真無邪的笑。那笑容,似乎想要用僅存的一絲孩子的沒有間隙的信賴去感動那顆早已冰涼入骨髓的心。
「阿瑪,麟兒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你只是在跟娘親置氣,就像小孩子一樣,你並不是真的想要傷害麟兒的,就像那次仗打麟兒,都是為了挽回娘親,不是麼?」麟兒坐在地上,吃力地看著冰冷而眉目高懸的龍回。
他竟然完全能夠猜透自己的心,這讓龍回幾乎無地自容。
麟兒是個直接而坦白,心里裝不住事而沒有一絲邪念的孩子。他要的,只是所依賴之人的陪伴,愛護。他偶爾貪玩,只是孩子的天性,他或許並不是存心要和龍回搶離兒,只是在他給的承諾無法兌現時候的小孩脾氣。
「阿瑪,麟兒可以幫你把娘親找回來。不過……阿瑪還是要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答應過麟兒要建的烽火台還是要給麟兒繼續建!」麟兒口氣十分乖張,他就是倔脾氣死認道理。
龍回怎麼知道給麟兒建了烽火台會不會最後他又把離兒帶走,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麼?可是,他暫時卻顧不了那麼多了。只龍袖一揮。「朕答應!」
于是。
第二日,皇城滿城貼榜︰
大皇子龍麟染上頑疾,久治不愈,尋神醫治療。賞金萬兩,良田千畝,官至四品。
莫離殿內。
龍回親自給麟兒喂藥,嘴里還小聲說。「你什麼時候成了朕的大皇子?還姓朕的姓氏!」
「娘親是阿瑪的老婆,那麟兒不就是阿瑪的皇子麼?而且這樣阿瑪疼麟兒不就是名正言順了,裝……就要裝的像一點嘛!」說著,麟兒把嘴巴湊到湯匙邊,一臉滿足。「阿瑪喂的酸梅湯,就是好喝~」
「……」龍羽一臉蕭索,卻是暗自下了狠心。
既然是做戲,就不用吝嗇,做的足一點。倘若還是沒用她的消息,即使千軍萬馬踏遍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找到禁錮在自己的身邊。
而孤身一人,沒帶一串銀錢的龍羽早已經是在街頭小巷轉悠的累了餓了,整整一天了,沒有吃一頓飯。她怎會落得如此狼狽,甚至餓極了還會想到還不如就這樣沒皮沒臉地回去,給龍回認個錯,說不定他還會不計前嫌放自己一馬,至少呆在冷宮里還會有冰冷的美男子久景給自己送吃的穿的用的。
可是每每踏出了步子,就會想到龍回那冰冷無比的臉,忘不了他那麼愚蠢的竟然肯相信姑蘇玉泠的話,說是自己下毒害她毀容!「用腳趾頭想想……那也不會是自己害的好麼?!而且還是那麼愚蠢無比的招數,害她毀容?論姿色,我倒是比她好上了千萬倍不止,我腦子進水了才是嫉妒她的容貌!
更何況,我是想過要害她,那是因為她太囂張不懂得內斂,殺殺她的銳氣但是我還不至于跟豬一樣用自己用過的方法再去毀姑蘇玉泠的容貌吧?」
上次的毀容風波才剛剛過去不久,龍回已經見識了龍羽的施毒之術,現在她再用這個過時的方法簡直太愚蠢。
「所以說,會相信是自己做的就更是比豬還蠢!」龍羽越想越生氣,這氣不打一處來,竟然大聲地叫嚷著,完全不顧身旁身後射過來的眼光。
說完,她就大搖大擺的像是出了一口惡氣。卻模模自己的肚子,癟癟的……又嘆了口氣,「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重操舊業吧!」
說著,便提起步子朝著鎏筠坊的門走了進去,她完全沒有心情去看城門口到處張貼滿壁的告示。
一進門,龍羽便被坊娘攔住了,「今日鎏筠坊修葺,避不見客。」
「娘,是我啊!」龍羽說著,還把自己烏黑發亮的長發繞在臉頰一挽,遮蓋住了半邊的姣美容顏。「是阡茉。」
坊娘一听,重復道。「阡茉……阡茉啊!」看著這招牌式的動作,臉上立即喜色不禁。趕忙迎了上去變換了臉色,「阡茉!你不是被那皇宮的侍衛給接走了麼?去給那侍衛當小妾?」
「呃……呃,」龍羽一時答不上話,想著坊娘還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還以為是那日龍羽是被久景帶走當了小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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