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明珠視線的是一幢透著歐式風格的白色建築別墅,透過緊閉的鐵柵欄,看到一片寬闊的草地,建築前面有一個偌大的水池,中央放了一座象極了維納斯的雕像,從雕像舉過頭頂的水瓶中流出水來,傾瀉而下。
有人在里面遙控開了鐵柵欄,走過由白色花崗岩捕成的路面,旁邊是修剪的整整齊齊綠色灌木。
腳踏進別墅大門的一剎那,明珠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奇怪的幻象,這里似曾相識。
迎接她的是一個年約五十歲仍有綽約風姿、著裝精致的女人。
那女人一雙銳利的眼楮把明珠上下打量一番,有那麼一剎那的驚訝,但瞬間又恢復常態,語氣淡然︰「我是這里的管家,你們所有的事都由我安排。一日三餐的食物由我負責,我告訴你主人的喜好,你要記住,主人脾氣不太好,最好不要做錯事惹主人生氣。你以後就稱呼他少爺。少爺工作很忙,所以在家的時間很寶貴,在家里不能有一丁點主人不喜歡的事情出現。最重要的是,不能當著主人的面打電話或接電話。他說的話要百分百的服從。知道了嗎?」
對她說的幾個「最」,在明珠听來特別刺耳,但沒表現出來,只點頭,表示虛心接受。什麼人嘛,以為自己是皇帝嗎?這麼多名堂。她在心里對自己說。
她嘴里含糊地嘟錄著,管家又補充了一句︰「雖然少爺脾氣不好,但人是個好人。」
撲,明珠差點被嗆到。什麼嘛,這也算是好人?
基本情況交待了以後,女人吩咐明珠今天的工作︰
「今天少爺在家里舉行派對,已經聘請酒店的高級廚師掌勺,你和其他人全部听從廚師的安排,還有,派對完了之後把現場打掃干淨。這些杯子碗碟之類的,千萬別打碎了,這些都是從法國進口的,價格很貴。打碎一只的話,相當于要賠工資的二分之一。記住了嗎?」
「哦,」明珠木訥地點頭,心里卻開始不平衡。
「如果你今天通過試用期,明天就可以繼續留下來工作了。她們都叫我蘭姨。你叫明珠吧,名字倒是比人要好看。努力吧,年輕人。「蘭姨說話還算中听。
「你去準備工作吧,先把廚房里今天準備要用的器皿清洗干淨,約十點廚師就會過來了。」蘭姨安排她。在她轉身時又拉住她︰「做事的時候聲音輕一點,少爺還在睡覺。還有,今天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她是少爺新認識的女友,好象關系很好,你工作的時候,盡量少和她接觸,她很任性,容易發脾氣。她一不高興,就會惹少爺生氣,後面的事就不用我多說,你應該明白的。」言下之意,惹少爺生氣,就會被掃地出門。
「哦,我注意就是了。」明珠再次點頭。我怎麼會和她有接觸呢?
在廚房里她和另兩個保姆打過招呼,然後裝模作樣的學著他們,賣力地清洗器皿。如果細心查看,就會發現她始終仍在洗著一只碗。不過說實話,不是她不會,而是這些東西太昂貴了,她怕自己笨手笨腳的,萬一打碎了東西,要賠那麼多錢不說,還會丟掉這份工作。那她煞費苦心地混進來工作豈不是成了泡影?回去也不好交待,在他們眼中,自己不是形象全毀了?
近十點,廚師準時到來,她們負責把食材清洗干淨然後端到房子前面寬大的草坪上也就是派對現場的長形餐桌上。已經有人布置派對現場了。
遠遠地,她看見柵欄開了,一輛紅色的跑車開了進來,她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咯登了一下,從副駕駛座走下一位打扮漂亮的紅衣女郎,身材奧凸有致,性感撩人,用優美的步姿走入大門。
她繼續忙碌她的工作。
十一點鐘,那個叫少爺的人終于下樓了,和紅衣女郎摟摟抱抱從樓梯上走下來。
明珠正在給杯子擦干水分,听見一個年輕保姆興奮地跑進來對大家說︰「少爺起來了。要一杯咖啡。」馬上有人從咖啡壺里倒出一杯早已煮好的咖啡,遞給那保姆。她小心翼翼地端了出去。
不一會,又跑回來,把蘭姨準備好的早餐端了出去。
明珠把杯子擦干水分後,規矩擺在果盤里小心翼翼地端著走出去。
眼看快到長形酒桌了,冷不防眼前紅色一閃,和某個人撞個滿懷,踫得杯子叮當作響,明珠嚇壞了,趕忙用手臂環抱住摟在懷里,生怕會掉下去摔碎了。
等她回過神,定楮一看,竟然是前面進來的那個紅衣女郎,正怒氣沖沖地雙手插腰站在原地瞪著她。
「對不起,對不起。」明珠急忙道歉,蘭姨警告過她,千萬別惹到她,還是離遠點好。
那女郎本想發火,目光停留在明珠身上幾秒鐘,極力忍了下去。
「你是保姆嗎?」她用狐疑的語氣問。
「是。」
「怎麼沒見過你?」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
「是嗎?」女郎用異樣的目光將她全身上下掃視了一番,眼神不屑。
明珠不做聲,她知道對方被自己的容貌嚇到了。
對方朝她揮揮手,示意她離開。明珠正欲走開,她卻又叫住了她,臉上閃過一絲不懷好意地笑,話中有話︰「好好做。不要讓我失望。」
看著她先離開,明珠回味她剛才說的話,這是什麼意思呢?
總算熬到下午,明珠一直擔心自己會出什麼紕漏。現在,看著陸陸續續進來的客人,明珠躲在角落松了一口氣。
客人真多,都是俊男美女,衣著華麗,打扮光鮮。
酒桌旁的侍者都是從酒店帶過來的,技術嫻熟,忙著給客人們上酒。另一旁,還有一位調酒師正在那里勾兌著雞尾酒。
看著調酒師在那里瀟灑自如的揮舞著手中的酒瓶,然後一杯杯色彩炫麗的雞尾酒呈現在大家眼前。圍觀的人群都喜歡喝雞尾酒,所以,每調制出一杯酒就被人拿走。
明珠看著呆住了。這一切,都很熟悉,仿佛眼前飄過一個女孩的身影,也在揮舞著酒瓶,場景是如此的相象。這個女孩的身影很模糊,看不清她的臉,只有一個輪廓。
明珠使勁甩甩頭,怎麼了?怎麼今天總是產生一些幻覺呢?
可能今天太累了,身體不好會產生幻覺,還是去廚房休息一下吧。她想。
「砰——」只听得一聲踫撞,明珠和某人撞了個滿懷,那人手中的酒杯摔到了地上,發出了「砰——」的聲響。
听到這刺耳的落地碎裂之聲,明珠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完了,我的半個月工資,我的工作,這下全完了。
「對不起,對不起。」明珠頭都沒抬,驚慌失措地俯,去撿拾杯子的碎片,不曾想,那人也同時蹲去,兩人模到同一碎片,指間的突然接觸,令二人都一驚,齊雙雙地抬起眸,迎視對方。這一看不要緊,要緊的是明珠的心,突然撲通地劇烈跳動起來。那人的美麗的眼眸此刻深情款款地注視著自己,嘴角含著溫柔地笑意,整個人不帶任何浮躁、花言巧語的感覺,只是很真誠,很穩重。
明珠的臉刷地紅了。她從沒如此近的距離注視過男生,也沒有被男生如此注視過。
她驚惶失措地想抽回手,卻被玻璃碎片扎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痛叫聲縮回手。扎傷的地方立刻滲出了一滴鮮紅的鮮血。
血?血?怎麼會是血?眼前都是血?到處都涌出血來?明珠的嘴角輕輕抖動著,她又出現幻覺了。
「怎麼了?你沒事吧。」那人的聲音都是如此的好听,帶著you惑性撞擊著自己的心房。他的手握了上來,抓著明珠的手,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替明珠拭去血跡,用手帕包扎好傷口。
從明珠異常的神色中,他擔心道︰「不要緊吧。都是我不小心,應該避開你的……」
「對不起,是我太魯莽了。」明珠清醒看著一地的碎片,愁眉苦臉,但道歉還是必須的。
「沒關系。」那人不介意。
他的隨和令明珠很感動,道︰「還有,謝謝你的手帕。我洗干淨後會還給你的。」然後心情不爽地耷拉著頭離開。
「喂——」背後,那人叫住了她。她停下腳步。回眸望著他,听他把話說完。
這個女生真的很好笑,還說會還給我,難道知道我是誰嗎,那人忍不住笑從臉上迷漫開。
「你有什麼事嗎?」看她神情恍惚,他忍不住問道。
「沒有沒有。」明珠連連擺手,是自己不對,害人打碎了杯子。
那人走到了面前,眼角含笑︰「是因為杯子的緣故嗎?」
「啊?——」明珠被猜中心事,驚訝地張大了嘴。
她的舉止,令人忍俊不禁,那人笑︰「這樣好了。我會說是我不小心打碎的。跟你沒關系。」
「真的嗎?真的可以這樣說嗎?」立刻,明珠眼放精光,表情立刻就變得陽光燦爛了。
「真的跟我沒關系嗎?要不然,會扣掉我二分之一的工資。說不定,還會丟掉這份工作呢。」明珠還是不相信,有這麼好的人替自己開罪?她再三確認。
那人微笑不語,只點點頭。
「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得到他又一次承諾之後,明珠高興地直跟他道謝。
「你在這里做保姆嗎?」那人順便問了一句。
「嗯,我今天第一天工作。怕做不好,很努力呢。」自己辛苦的做事情一定不能被埋沒了,一定要讓他人知道。
難怪,那人想,以前沒見過,可能梓紹沒見過她吧,如果見到了她就不會在這里上班了。不過,樣子那個了點,但人還是蠻可愛的,和她說話很開心。
「好好做。」他戲謔似的鼓勵她。
「嗯——」明珠充滿信心地應聲著。肯定要好好干嘍。
正聊著,只听音樂聲響起,二人忍不住同時望去,只見安梓紹帶著林希翩翩起舞。
「我先失陪了。」那人有禮貌地和明珠告別,向跳舞的人群中走去。
走路的姿勢都是那麼好看。明珠痴痴地想。
可是,他是誰呢?手帕要怎麼送給他呢?
笨笨地明珠終于想到了這個問題,但人已走進了人群,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