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紹無所事事地在酒店周圍閑逛,因才下了一場雨,地上有些濕,他穿過長長地走廊。
這個丑八怪,去了哪里,說四點回來,就真的四點回來?他看看表,四點差五分。
他無聊至及,走出場地,來到了海灘,灘上有很多人,有的在海里嬉戲,有的把身子埋在沙堆里,有的躺在遮陽傘下的躺椅里喝著冰鎮果汁,更多的人在淺海里玩滑翔傘、騎水上摩托,快速的行駛,在後尾激起一丈多高的浪牆,摩托艇在一波一波的浪中一起一伏,令游玩的人快樂到無極限。
他把腳趾伸進沙堆里,立刻感受到了溫暖和細膩、柔軟的令人舒適的觸覺。索性他坐了下來,立刻有路過的美女身著泳裝,故意在他面前展示,投來惹火的媚眼。
安梓紹笑笑,沒有搭訕。
手機突然響了。
他想也沒想,接通電話就一頓霹頭蓋臉的數落對方︰「說四點回來,就真的四點回來。你有沒有看表,已經超過時間。你難道沒有時間觀念嗎?」
對方「撲嗤」一聲笑了︰「我怎麼听著就象是一個深閨怨婦啊。」原來是沈之蓮的電話。
安梓紹一下啞然,幸好,他不在現場,自己的臉是紅一陣白一陣。
「你在哪里?準備找你喝一杯。」沈之蓮問。
「海南。」安梓紹告訴對方。
「哦,什麼時候回來?」沈之蓮問道。
「大概兩三天吧。」安梓紹有氣無力地回答。
「怎麼啦,好象聲音不太對哦。」沈之蓮在電話里打趣。可以想象他的臉上帶著促狹的笑︰「不會是去度蜜月吧。」
安梓紹故作正經,否定他的話︰「怎麼會。我是因工作需要來這里的。」
「可是我听你的聲音仍是一個怨婦哦。」沈之蓮在電話里不依不饒︰「沒看見過你這麼離不開一個人,從來都是你甩人家的哦。這個人是林希嗎?」
安梓紹臉上一陣難堪,眼神忽閃,顧左右而言他︰「你今天怎麼婆婆媽媽的象大嬸哦。?」
「哈哈……」沈之蓮在電話里大笑。
「可是,和下屬來的話,怎麼說話象是和情人對話。」沈之蓮還是忍不住笑,可以想像安梓紹在電話那頭的表情有多恐怖,絕對會把他撕成碎片。
「有嗎?還不是那個麻雀。」安梓紹沒好氣地說。
「誰?麻雀?哦,是明珠啊。不會是,你和她去的吧。」沈之蓮吃驚不小。
「不是她是誰,她現在是我的私人秘書。所以,請你不要亂用詞句,說什麼情人,我听了都很惡心。」安梓紹夸張了表情。說起明珠,就想到了明珠的一些事,還有沈之蓮對明珠的過分關心,令安梓紹很不爽。
「她出去了嗎?一個人?」沈之蓮問。
「怎麼啦?不可以嗎,她那個樣子,你認為還有誰會對她有非份之想嗎?除非是瞎子。」安梓紹的話可真夠絕的。要是明珠在場的話,肯定要氣到吐血。
沈之蓮皺了皺眉,臉上有一絲擔憂︰「畢竟是一個女孩子。還沒回來嗎?」
安梓紹看看表,四點三十分。
超過半個小時了,她應該回來了,但為什麼沒有打他的電話呢。這個丑八怪,去哪里了?
「不會有什麼的。」安梓紹安慰自己。
「你打她電話問問她在哪里。」沈之蓮提醒他。
「她沒有手機。」安梓紹象泄了氣的皮球,底氣不足。
沈之蓮一時啞然。好一會,他開口道︰「那你還不去找她?萬一出了事怎麼辦。雖然長得樣子有些難看,但是一個好女孩。所以,不要以為她長得難看,就沒有人動歪腦筋。」沈之蓮竟然氣他的超然物外。
這麼一說,居然把安梓紹的心給揪了起來。是啊,她是長得難看,但怎麼就是對她討厭不起來,相反,放在身邊卻覺得踏實。萬一,踫上壞人,怎麼辦?
「我叫阿蘭。」她向明珠伸出被曬成黑紅色的手。臉上帶著熱情和青春的氣息。
眼前的阿蘭,在明珠眼中似曾相識。她是阿婆的孫女,個頭比明珠矮一截,圓圓的臉,一對大眼楮撲閃撲閃,靈動至極,身材豐滿結實,皮膚雖然被海島的紫外線曬得黝黑黝黑,但更顯得她的健康與活潑。
「我叫明珠。」明珠伸出手,友好地和她握住。
「明珠姐姐,如果你有時間,我會帶你去退了潮的海灘捉蟹,還有很多美麗的貝殼、珊瑚。」阿蘭一點也不認生,眨著她那對會說話的大眼楮,在明珠的面前嘰嘰喳喳地如竹筒倒豆子。一會兒又和她的阿婆說著明珠根本听不懂的海南本土方言。
真是一個可愛、活潑的女孩子。
「是嗎?我很想去。」明珠被她說得心癢難奈,眼里放出光芒。
「如果你想來,就早上六點來吧。我會帶你去捉蟹,去撿貝殼還有五彩的珊瑚。」阿蘭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明珠。
「可是,我還有一個朋友。他也可以來嗎?」明珠想起安梓紹,如果不把他拖來,他是不會準自己假的。
「沒關系的,你帶他來吧。」阿蘭豪爽的說。
阿婆端來兩碗湯汁,招呼著二人︰「阿蘭,招呼明珠姐姐去洗洗臉,我煮了解暑汁。」
一听要洗臉,明珠嚇得臉色一白,連連搖手。
阿蘭哪里知道她的秘密,拉起她的手,就往屋外拖︰「天熱出了很多汗,洗洗臉會舒服很多。」
明珠有苦說不出,被阿蘭拖到了水池邊,阿蘭率先用瓢舀了一勺水,用手澆在臉上,並露出愜意的表情。
看著她滿臉的水珠,清新月兌塵,感覺自己在假裝丑容的過程中實在是太辛苦,在阿蘭面前,根本沒必要假裝,露出本來面目也未嘗不可。
想開了,明珠搶過阿蘭手中的瓢,舀了滿滿一瓢水,把臉埋在瓢里,冰涼的水透過毛孔滲進皮膚,涼涼的塊感傳遍全身。她舒服的用手又捧了幾捧水,澆在臉上。阿蘭及時遞過一塊干毛巾。
當明珠把臉上的水珠擦拭干淨,阿蘭驚得目瞪口呆。
「明珠姐姐?……」阿蘭不禁用手捂住了張大的嘴巴。
對自己以丑示眾的行為明珠深感歉意,她拉住阿蘭的手,抱歉道︰「阿蘭,對不起。姐姐騙了你和阿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變成那個樣子。」阿蘭不理解明珠的行為,雖然語氣里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好奇。
「因為,有些事,姐姐必須那麼做。姐姐不想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個樣子的話,姐姐就省心很多了。」明珠又不能說得太露骨,只能擦著邊際向她解釋著。
「我知道了。」阿蘭冰雪聰明,一听就明白了明珠的意思。
二人洗過臉,走進屋,阿婆一眼就發現了明珠的變化,也驚訝無比。
「阿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和阿蘭的。」明珠難為情的道著歉。
阿婆拉著她的手坐在了桌旁,遞過一碗涼了的椰汁,笑米米地點頭︰「不用解釋,阿婆知道你這麼做有你自己的原因。」
爽口地喝著阿婆煮的解暑湯,明珠心情大是放松,很快忘記了時間,和阿婆和阿蘭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突然象記起了什麼,明珠臉一下白了。
「阿蘭,什麼時候了。」明珠苦了一張臉,手用力敲敲自己的腦門,知道自己犯大錯了。
「五點半。怎麼了?」阿蘭看看表,告訴她,不明白她的反應如此反常。
「糟了糟了。阿婆,阿蘭,我必須走了。」明珠恨不得自己生對翅膀立刻飛回去了。
「真的要走嗎?我想留你吃晚飯呢。」阿蘭依依不舍,送她出屋。
「真的要走了。要不然我死定了。」明珠忙著往臉上抹雀斑。
「阿蘭,你送明珠到村口吧。幫她叫輛包車。」阿婆囑咐阿蘭。
阿蘭一直送明珠到村口,剛好有輛空車在等客,阿蘭叫住了,要師傅送明珠回去。
安梓紹和林經理已經把亞龍灣酒店尋了個底朝天,甚至動用酒店保安、侍者全面搜索,仍未有結果。
安梓紹此時的心情比誰都糟。他在心里不知暗罵了明珠多少回。可是,心卻又被揪得緊緊的,她會去了哪里,迷路了?還是遇到了壞人?
早該給她買部手機的。安梓紹在心里懊悔的要死。
「因為她是你的保姆,因為長得難看,所以你看不起她,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是嗎?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肯把她給我做保姆?」沈之蓮在電話里語氣沉重,責怪著安梓紹的聲音不時地跑出來在安梓紹的耳邊響起。他象泄了氣的皮球,什麼,明珠出事?她長得那麼丑,怎麼可能會出什麼事?不會,不會。他在心里默默地念著,一定是迷了路,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一定是這樣,對,一定是這樣。
他開著跑車,在街上漫游著,眼楮四處尋找著,那個臉上長滿了雀斑、扎著兩個麻花辮的丑女人。
在斑馬線上,由于走神,看到車前的人影,听得「吱」聲,他回過神踩了個急剎車,頭也隨著慣性往前撞到方向盤上,立刻疼痛感襲來,他呲牙咧嘴,用手揉了揉。
抬頭,視線朝前,遠遠地,忽然看見有一抹小小的人影在人行道上急奔著,朝這邊奔過來。
仔細一看,是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