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臉一紅,後退兩步,羞憤地瞪著他。
他關上門,不一會,听見里面傳來水聲……
她百無聊耐地走回到廳里,在圈椅里坐下等他。
客廳里的煙味、酒味被窗外的空氣飄淡了很多,已經不那麼嗆人了。
她揉了揉鼻頭,深呼吸了一口氣。
浴室里,歐希哲站在花灑下,任水絲灑下,淋濕他的頭發、他的臉、全身……
淋濕了他的心……
他仰起頭,整個臉龐承受著花灑下的水簾,閉緊的雙眸里,分不清是水珠還是淚珠,漱漱而下……
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愛上一個人,他以為自己不會有真心,會瀟灑的游戲花叢而無留戀,以為不會有哪個女人會入他的眼,會入他的心,會佔據他的靈魂……他更不知道有一天,會為了這個女人放棄自己報仇的機會……
甚至,他根本得不到這個女人!
明知得不到她還一味痴傻的陷進來,把自己陷入萬劫不復。
明明用一整晚的時間下決心要離開,為什麼心會很痛!
很痛……很痛!
芷安已經在房間里轉了十幾個圈,歐希哲還沒有出來。
她踱到門邊,撓撓腦袋,又退回去繼續轉圈。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她的直覺一般很準,歐希哲的行徑太奇怪了,他怎麼會這樣呢?
她得問清楚才行!
終于,浴室門打開,歐希哲穿著浴袍走了出來,頭發濕漉漉的,拿著毛巾擦拭著發尖上的水珠。
「歐希哲……」她撲過去,堵在他面前。
他淡淡地望著她,平靜無波,根本看不到他的任何想法和情緒︰「我在!」
「嘎——」她的小臉微紅,這男人,存心吊她胃口。
「說清楚!」盯著他,她目光灼灼。
「什麼?」他淡淡地問。
「……你裝傻?」她怒,小臉憋的通紅。
「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他一臉的無辜。
「……好!算你狠!你說你要離開?事情解決了?」她繞在他身側,他用毛巾擋住了她湊上來的小臉,她便繞到另一側,瞪著他。
「嗯。」他平靜地應了聲。
「……可是,既然你解決了事情,為什麼還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咄咄逼人。
「女孩子的腦袋瓜里是不是都愛幻想?」他輕笑一聲,伸出手指,頂在她的額頭,他高她矮,她的頭被他一頂,向後仰去,他便發現了她脖子里被毛衣領子掩藏起來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青痕……霎時,他的心尖被什麼刺了一刀,胸口那個部分狠狠的抽搐著,扭曲了他的面容這個女人,被安梓紹冠上了他的專屬標簽!
心底里壓抑的那些情緒,統統在這一秒匯集在他的腦海,愛而不得,心有不甘的那份憋屈沖昏了他的頭腦,回首三十年的人生,他歐希哲何曾淪落至現在這個樣子,被安梓紹威脅,被心愛的女人拒絕,母親自殺,父親入獄
他的人生從此完了!
還有什麼可以眷戀?
他泛赤的雙目直直地盯著那些吻痕,盯的芷安心里發毛,不由自主地攏緊了毛衣領子
霍地,他發出一聲苦笑,在芷安看來十分的悲涼和絕望。
她心疼他,很心疼
曾經高高在上的貴公子,現在成了這付樣子
驀地,手臂上一緊,身子往前一撲,眼前這個男人發了瘋般抱緊了她,#已屏蔽#「轟——」她的腦袋嗡嗡地作響,十幾秒的空白,還沒弄清楚他對她做了什麼。
等她反應過來,想張口大罵時,卻給了他可乘之機,#已屏蔽#「唔——」她用盡全力想推開他,可是推不動,想像一下,她一弱女子,怎能捍動一個紅了眼、喪失了理智的男人?
#已屏蔽##已屏蔽#
「對不起!我一時昏了頭,不是有意要冒犯你!」這個理由太牽強,他自己都覺得是個人渣,不敢看她。
她眼淚汪汪地瞪著他,眨一眨,又落下一串,好不容易,她才嗡聲嗡氣地說道︰「就當是我欠你的,現在還給你了。」
「」他一怔。
「我知道,你淪落到現在這樣子,其中肯定有我哥哥和安梓紹的原因所以我努力逗你開心,讓你走出痛失親人的陰影」她的樣子楚楚可憐,說話更是軟語弱弱,卻如刀子一個字一個字戳進他的心髒。
她用一個吻換他的傷心!
呵呵
歐希哲,你還真是一個人渣!
他自嘲地笑笑︰「芷安,你是在可憐我、同情我嗎?」
「……」換她發愣地瞪著他,竟然不知該怎麼回嘴了。
明明是她受了委屈,被他輕薄,現在倒覺得是她的不是了,她是同情可憐他嗎?
好吧,就當是她同情他好了,就當嘴巴被不明生物咬了一口好了!
她明明很委屈的樣子,卻又不敢發脾氣,生怕自己流露出可憐自己的表情而態度冷硬,歐希哲深呼吸了一口,幽幽地道︰「你就當是離別之吻好了,或許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很傷感的語調,直接將芷安本就善感的情緒拉長,拉成絲,纏纏繞繞,絞得她比他更傷懷。
「你真的要走了?」
「怎麼?舍不得?那做我女人好了?」他故作輕松的笑她,說得雲淡風清,只有自己清楚這淡然的笑話里含著幾許酸澀。
芷安翻了翻白眼,從*上爬下,站起來,羞惱地瞪著他︰「你什麼時候才可以正正經經地說話?我真想剖一你的腦子看看,里面是什麼構造?」
倒是歐希哲被逗笑了,呵呵地邊苦笑邊搖頭,她從來都認為他是不正經,是在開玩笑,戲謔她,只有自己清楚,這里面有多少成分是真的,不摻一絲假,明明那麼真的感情,他只能當笑話一樣講出來,不至于被她無情地拒絕,不至于換來一地傷心︰「想看嗎?可是怎麼辦?你沒有機會看了,我要回去了!」
「……如果有什麼事,你會告訴我讓我幫你嗎?」她知道這個男人雖然淪落至此,但絕不會低下他高傲的頭顱,她只能這麼試探地問,讓自己的心里好過。
「不會!」他回答的很干脆︰「要幫你就嫁給我做我的人質,這才是幫我,你願意嗎?」
這死家伙!怎麼說話這麼嗆!三句話不離老本性!
她瞪他更凶,眼珠子冒火,幾乎可以將他烤熟,人家一片好心,他當驢肝肺!
「既然不願嫁我就不要再提什麼幫我的話,我一個大男人,怎可以讓女人幫忙?」兩人絞纏了半天,他的頭發不吹也干得差不多了,于是,他用十指插進發間當梳子順著他烏黑的發,那模樣,帥極了,更增添了一道落魄氣質。
太帥的人,落魄了也依然有氣質!
芷安嘆了一口氣,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她也不再堅持,只催著他︰「那我們出去走走吧。」她不想再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了,擦槍走火那是分分鐘的事,她怕了,她得馬上逃開。
她現在是已婚人士,可不能再和未婚一樣隨隨便便、無所顧忌了,她得顧忌老公的顏面和尊嚴。
說完話,她人已到了門邊,站在那里,等著歐希哲換衣服。
歐希哲無奈地起身,朝衣帽間走去。
明天要離開了,他很想和她單獨再呆一會,顯然這個女人並不太懂風情,杵在門口催得緊。
換好衣服,芷安松了一口氣,拉開門,直接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