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路虎一路疾馳,宋以唯先是買了塊新手機,換了張新卡,然後就將車子停到了一家酒店的停車場。
客房中,宋以唯憑借記憶,撥通了那個記憶中唯二能記住的號碼之一。
「婧婧,幫我個忙,我要流產!」宋以唯平靜的說道,完全不顧電話那頭,一頭短發的姑娘已經從沙發上跌了下去。
「小唯,等等,你慢些,你說什麼?流產?你懷孕了?你瘋了吧你!」陳婧在電話的那端吼道,她死黨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一旦宋以唯很平靜的說著什麼的時候,那大抵是她認真決定的結果,就如同兩年前,她坐在自己的對面,平靜的對自己說︰「婧婧,我要嫁給皇覃濯。」
「你現在在哪里?」陳婧平靜下來,知道她是打定了注意,也不再多問。
宋以唯沉吟了一會,方才回道︰「我在青城,但是明早就會趕到安城,你先幫我找家醫院,最好下飛機就能做手術的那種,我知道你辦得到。」
「小唯,我知道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你確定皇覃濯會同意嗎?」陳婧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問出了口。皇覃濯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整個青城甚至是安城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們已經離婚了。」宋以唯躺倒在軟軟的沙發上,對著電話,輕聲的躡嚅道︰「婧婧,我只有你了。」
陳婧因為這軟軟的一句話,頓時敗下陣來,她握緊電話,許久才說道︰「我在安城等你。」
放下電話,宋以唯再也抵擋不住睡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宋以唯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到的安城,剛出機場,就看見一個苗條的身影沖自己飛奔了過來。
短發俏麗的女子眉目飛揚,她一把抱住身著黑色羽絨服的宋以唯,悶悶道︰「小唯。」
宋以唯扔下行李,雙手抱著她,嘴角帶笑的問道︰「醫院找好了嗎?」
陳婧拉開與宋以唯的距離,握緊她冰冷的雙手問道︰「小唯,你現在很沖動。」
宋以唯搖了搖頭,拖起行李,苦笑道︰「給不起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我寧願她不要出生,那痛苦的滋味我並不想我的孩子再嘗一遍。」
陳婧再也沒有了話語,挽著宋以唯的胳膊如同兩人的學生時代一樣,朝著陽光明媚的外面走去。
車上,陳婧一邊開車,一邊告訴宋以唯︰「醫院的確已經找好了,是安城很有名的私人醫院,今天下午就可以動手術,我現在自己一個人住,所以,你直接到我住的地方休養。」
宋以唯只是靜靜的點了點頭,目光透過擋風玻璃不知道看向哪里,那平靜的模樣讓陳婧心中一驚。
「小唯,我很擔心你。」陳婧嘆了口氣。
宋以唯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離開了一個不愛我的人。」
陳婧在心中搖頭,想到︰小唯,皇覃濯對于你的意義有多大,我再清楚不過。
簡單的吃了頓午飯,陳婧就和宋以唯趕到了那家著名的私人醫院。
當冰冷的器械帶走那還是小不點的孩子,宋以唯的淚水終于再也止不住,也好,與他最後的關聯就這麼斷了,她再也不要為他而活了。
陳婧攙著臉色發白的宋以唯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叫了一家星級飯店的外賣,開始監督著宋以唯吃喝。
宋以唯情緒不怎麼高,一直靜靜的躺在床上。陳婧端著一碗熱乎乎的雞湯走到窗前,看著宋以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突然將雞湯往床頭櫃上一放,產生了巨大的聲音。
「宋以唯,既然選擇了,你就該為自己負責任不是嗎?以前你也是這樣勸我的嗎?你現在要死不活的樣子算什麼?打算餓死,餓死給誰看?給你家的那個惡毒婆娘還是皇覃濯,難道沒了愛情你就要死了嗎?真是氣死我了。」陳婧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既覺得心疼,又覺得生氣。
「婧婧,你打算餓死我嗎?」宋以唯伸手拉了拉陳婧的胳膊,眼里總算有了一絲生氣。
陳婧惡狠狠的罵了句︰「老娘上輩子就是欠你的。」說罷還是端起雞湯,一口一口的喂著她喝下去。
……
皇覃濯是在兩天後才回到家的,其實從車庫里出來,他就發現了一絲不對勁,以往無論他多晚回來,宋以唯都會為他留一盞燈,而現在,面前的房子里,顯然是一絲光亮也沒有的。
他打開門,預料中的黑暗襲來,伸手模到了開關,啪的一聲,偌大的客廳頓時亮堂了起來。可是皇覃濯卻站在那里沒有動彈。
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有一次宋以唯出差,他也是很晚才回家,他清晰地記得,那時候,燈的開關旁邊有個刺繡觸感的裝飾,可是如今看去,什麼也沒有了。
而且鞋櫃上有關于她的鞋子也都不見了。
他月兌下西裝外套,換上拖鞋朝里面走去,漸漸的嗅到了一絲沒人的氣息。
皇覃濯甚至有一絲恍惚,時間是不是回到了他單身的那段日子,房子里根本就沒有一絲那個女人的痕跡。
最後,他的目光還是被桌子上的那幾張紙給吸引了過去。
拿到手中的那一刻,皇覃濯精致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表情,淡淡的瞅了眼那人清秀卻不乏剛勁的簽名,就將協議重新撞進了文件夾。
等等,是什麼味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他熟悉的味道,雖然有些酸酸的,但是他依舊聞得出來,那是洋蔥雞蛋的味道。
一盤賣相好看的洋蔥雞蛋靜靜的躺在餐桌上,孤零零的,顯然已經有些變質,皇覃濯的目光在瞥見那盤菜的時候,目光一閃,伸手扯了扯身上的領帶,覺得胸中一陣煩悶。
消失了?也好,省得自己麻煩了。皇覃濯在心中這樣對自己說道。
他帶著文件袋走進書房,扔到一邊,打開自己的電腦就開始工作起來。這一忙活,時間就到了凌晨兩點,他習慣性的朝電腦旁伸手,結果卻發現原本應該有一杯咖啡的位置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他闔上筆記本,煩躁的走出去, 的一聲關上了書房的門,仿佛是在宣泄著什麼情緒。
走進臥室,床頭上空空的床頭櫃,那些她常看的書全都消失不見,走進衣帽間,屬于她的那一面同樣空蕩蕩的,整個房子,所有關于她的痕跡全都消失了,仿佛她未曾來過一樣。
這晚,皇覃濯獨自躺在這張兩人擁有的大床上,第一次失了眠。
(